在烈日当空的下午三四点钟站军姿，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谁，是娇生惯养的新生们还是穿着长袖军装礼服的军官们。队中几个女孩们已经开始禁不住地抱怨，但这一切·都并不妨碍擅长火上浇油的苏翎还派几个教官走进队列里挨个检查站姿，他本人站在队前悠闲地踱着步子，笑眯眯地观赏众人脸上生不如死的表情，尤其是申南。
他没有如愿地在申南脸上看到任何他想看到的，申南依旧是方才那副冷淡漠然的神情，只是被炙热的日光烤得眯起了眸子，微微抬起下巴，露出苍白漂亮的颈侧。
他的思绪跨过最近的种种，申南轻轻地抿了一下唇，他该现在走上去告诉那个领头的军官自己已经往学校那边交过病假申请了吗，他清楚刚刚把自己当众点上去是为了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只是不幸，点杀到的不是一只任人宰割鸡，是他。
他想起走之前，林响给他甩了一份资料，明显不是她写的，多半出自实验室那群老家伙之手，内容是关于军训他要注意什么，然后林响一脚油门杀到几百公里外的海滩去冲浪去了。
这很林响，如果是夫人会拉着他反反复复地说教，她会说那是在和他谈心，她想尝试理解他的想法。
申南觉得讽刺，因为在他的视角下，他们之间从未有过所谓理解，而是单方面的灌输。
他有时觉得自己的身边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是他那完美无瑕的母亲画给他的。
那份资料，几百条，他一条都不想记，他勾唇笑了一下，像是无声的自嘲。
“那只是他们太过于担惊受怕，你没有那么脆弱”他脑中温柔的女声如抚慰也如诱惑。
“其实你一开始就想好不会交的，”是蜗居深渊中的恶魔露出獠牙了吗，他有些恍然。
“你从来没有纠结过，对吗。”
“只有我了解你。”
对。
没错。
他没有按照资料的要求搽特制的隔离霜，太阳晒在皮肤上是刺的，据说他得皮肤癌的概率是正常人的几百倍，他不知道这小小的叛逆是透支健康的幼稚，亦或是他要远离家族阴影的尝试。
他想低头看一眼，忽然觉得身体很重，是心理作用吗？他有些晕，想吐，无数人事吵闹地争先恐后涌来，他看见封闭实验室冰冷的天花板在延伸，像永远无法远离的梦魇，是他身体的残疾和畸形，是内心难以跨越的一道坎。
——教堂，天堂，地狱，眼前的景象如万花筒般以诡谲的角度和色彩开始旋转飘荡，景象渐渐支离破碎，黑暗无助再次拥抱了他。
滚，快滚，离我越远越好。
可我们是你啊，我们都是你啊
不，快滚……
“教官，有人倒了。”
苏翎本来也估计在这么热的天气总有那么一两个身体差的学生会中暑，但他没想到第一个中招的竟然不是叫苦连天的女孩子们，是看起来云淡风轻能在烈日下站一天的申南。
这小孩倒是能装啊，但也就能装了，苏翎暗暗挖苦。
他心下只有一种感受，真爽啊，第一天就敢晕，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都站着别的”苏翎喝止了几个要上前搀扶的新生，给身旁的其他军官交代了几句，大步流星穿过人群，一把操起申南夹在胳膊底下，动作像扛破麻袋一样随意，看得出是个人都不会觉得舒服。
苏上校的顶级扛人手法，走两步颠三颠，别说是假装中暑了，哪怕是真中暑，大抵还没到医务室人就先被晃醒了。
苏翎特别惊讶，因为申南到医务室时竟然还没醒，只是从他苍白的脸和微微蹙起的眉看得出并不舒服。
听到二人进门，正在和人视频的随队军医萧医生闻声抬头。
不得不说基地摇篮校圣普利兹林顿大学的军训虽然严苛，但是值得称之为奢侈，不仅直接调来了决议庭的笑面大魔王苏翎当军训总长，技术中心的陈静安陈大主任当技术指导，生命科学中心的萧亚萧主任当随队军医，连远近闻名的后勤第一洋厨子诺曼少校也被调来给大学的崽崽们做饭。
基地的两大学术中心，技术中心和生命科学中心，都是超高薪但加班加成狗的地方，哪怕被拐来做军训，对于萧医生来说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加班，他匆匆挂了视频，示意苏翎把申南抱到室内正在自行展开的智能折叠行军床上，从一旁的不定温箱中取出一片智能冰敷片，递给苏翎。
萧亚看着苏翎吧智能冰敷片贴在申南的额头上，看着仿真表面上不断跳动的各种身体参数，他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身体这么差，以后怕是去军方还是进研究所都不太好办吧。”
“倒是个难得挺好看的孩子，”温柔的萧医生感叹了一句，“估计这个军训完了，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想追他。”
苏翎对萧医生圣母般的担忧不怎么感兴趣，敷衍地嗯了一声，旋即兴趣盎然地勾唇看着申南:“才军训第一天就晕，往后在我手底下有的他受了。”
“回去就把他拖到阴凉的地方，先多罚站两个小时，再加十组俯卧撑，和三组越野跑。”苏翎支着头笑得温柔。
正在虚拟纸页上填就诊记录的萧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别这样嘛，亚亚，”苏翎笑成了一朵人畜无害的小白花，“今天罚不完，我们明天还可以接着罚，对不对。”
萧亚没说什么，默默把面前的一张全息纸页划到苏翎面前，苏翎瞄了一眼，一目十行扫完，然后一言不发地把那全息页面扔回给萧亚。萧亚瞄了一眼上校的俊脸，对方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吃了一小份苍蝇。
他看回面前那张万恶之源——一张圣普利兹林顿大学官方出具的书面请假条，无声宣告着苏上校体罚计划的破产。
萧亚从头到尾又读了一遍，他抬头看向苏翎，对方也在看他，萧亚垂眸片刻道:“我有些不明白。”苏翎知道他想说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明明有军训的请假条故意不说，宁愿在太阳下晒两三个小时。奇怪的是，对于这么一个又不能跑不能跳的学生，圣普利兹林顿校方居然会放他来军训，这的确有些不符合常理了。
萧亚转身打开智能光脑的全息折叠屏，调出光脑上的圣普利兹林顿校方终端，找到有关申南军训请假条的页面，除了校方行政中心给出请假批准，还附带基地顶级医院南山医疗中心的综合诊断书。
苏翎一目十行地看过去，诊断书第一页给出了大段的处方建议，什么患者申南天生患有严重的基因疾病，严格控制一切对抗性剧烈运动，和一长串饮食和起居上的禁忌之类的云云，其余几页白纸黑字的内容苏翎都认识，但看不懂。诊断书末尾是南山医院几个主任的会诊签字，其中两三个苏翎还打过交道。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看不懂的苏翎赌气地摘下墨镜，挑了挑眉:“只有问他自己才知道啰。”
“我觉得有点奇怪，”萧亚戴上他放在架上的金框眼镜，“这么罕见的基因疾病在南山就诊应该会在生命科学中心留档案记录，但我对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印象。”
“不仅是他，一般而言这种严重的基因缺陷都有家族既往病史，”萧亚顿了片刻，“但生命科学中心的档案里，申南的家族成员相关就诊记录也是空白。
苏翎似懂非懂地听着，随口问了一句，“他在南山做检查，应该会有血液样本，你们中心直接调不就好了。”
萧亚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如果真这么容易就好了，但是现在哪怕只是基因这个词都是个敏感词，特别是在恒星计划那件事的意外之后。”
“现在在南山，除非患者同意血样用于实验研究，所有体检血样在测试后都会被销毁，充分尊重每个人的基因私密性，不然总会有人担心自己的基因信息泄露。”萧亚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猜，南山没有要到申南的血样。”
“当然，身为基地内部人员的我们是无偿的基因标本供体。”萧医生又补了一句。
苏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的病是什么情况，彻底没办法治了吗？”苏翎换了个问题。
“说不好吧，”萧亚在中心浩如烟海的档案里检索申南的名字，“应该会有保险的治疗手段缓解症状，但能不能根治要看个人情况。”
“我以为基地对基因方面的研究已经相当先进了。”苏翎凑过去和萧亚一起找。
萧亚局促地笑了一下，“你这的确是在抬举基地了，不夸张的说，目前基地在基因方面最前沿的研究至少落后了梵山研究所二十年。”
在格涅夫亚人入侵后的接近二十几年里，梵山，基地和联盟三大势力相互牵制整个星系的统治，军事实力雄厚的基地独自坐镇半边。
单从人口和辐射地区来看，梵山无疑势力单薄，军事硬实力落后，但从另一层面来说——梵山研究所有接近八百多年的历史，几乎垄断了所有在生物学和医学方面的前沿研究，梵山居民的平均寿命是整个星系的一点一倍。
这和申家脱不了干系。
梵山研究所背后，是一个在学界地位首屈一指的传奇家族——申家，虽然人丁稀少，但家族历史悠久，世代出在各种科研方面颇有建树的学术大佬。
申家在世的族人仅有两位，一位是基因工程研究专家申夫人申予嫣，其人是恒星计划的发起者之一，邢霜教授最优秀的学生。
第二位是申夫人和她与已故丈夫邢教授生育的女儿，空间跳转驱动加速器领域专家申覃雪女士——也是一位手段高明的商人。
她能把成本不到一百万联合币的空间跳转装置抄到二千万，还是梵山好几年前的淘汰产品，但空间技术落后的基地只能哑巴吃黄连，老老实实掏钱买。
而这笔巨额花销会很及时地体现在基地人员，譬如苏上校譬如萧医生的年终奖里，所以一年到头当牛做马赚钱不易的众人对这位申大小姐那是恨之入骨。
基地与梵山那点少得不能再少的交际，都和这位申大小姐脱不了干系。苏翎一年里能见申覃雪两三面，说得上话，和对方也算半个熟人了，申大小姐知道他赤条条的光棍一条，他知道申大小姐有一位漂亮的太太。
初次见面时苏上校只觉得，这个穿着手工定制皮鞋，高定西装，红宝石袖扣，金框眼镜的女人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资本家的恶臭气息。
后来愈发洞察这是个相当不好对付的精明女人。
偏生生了一副不温不火，斯文俊逸的好皮相，谈判桌上却圆滑得像只全身裹满了油的大尾巴狐狸，甜言蜜语里全是软刀子，几句话就能把气势汹汹，杀来谈判的高级军官们哄得找不着北，然后不打折扣地在谈判桌上凶残地攻城掠地。
于是后来接待加应付申大小姐的事宜，就被移交给了在此道上同样颇有建树的苏上校了。
两人几次交锋简直是棋逢对手，旗鼓相当，毕竟是两头凶残毒辣的老狐狸，虽然是不同窝里养出来的。
甚至申大小姐一度动了想高薪挖走苏翎的主意，被上校给婉拒了。
上校有时觉得这一家子人的两个女人都手段高明得有趣，申夫人申予嫣表面只关心学术研究，是个彻头彻尾的传统学者，那位申大小姐的身份看起来更为复杂，她像是梵山研究所对外的外交大使，世故圆滑，八面玲珑，但是实际上母女二人这么多年互为表里，配合默契。
申家不仅把持着梵山几乎所有尖端科技的研发，在梵山的政治军事和经济方面都有不小的话语权。
基地和梵山也曾有过一段时间短暂的蜜月期，在结束米兰斯保卫战之后的战后重建时期。
基因研究是梵山与基地决裂后，带走的顶尖科技之一。
在联谊后的第三年，基地和梵山研究所联合开展对人类基因的革新研究，由邢霜教授领导的梵山研究所主张更激进的科研策略，直接对基因进行基因编辑，创造在智力上实现突破性开发的新人类。
基地则选择更温和的策略，通过对人类基因表征的研究，在现有基因上最大程度开发人类智力和身体的极限。两个同步进行的孪生项目，一个名为“恒星”另一个名为“行星”，共同奔赴对人类归宿和极限之处的科学探索。
梵山研究所在公布研究方向和频繁利用公众基因库筛选之后，引起极大的舆论反响和伦理争议，民众开展频繁的抗议集会，网络上各色极端言论迅速发酵蔓延，谩骂声铺天盖地，一连串事件像定时炸弹悬在梵山研究人员头上。
恒星计划紧急叫停，当时恒星计划的领导者，德高望重的基因研究领域泰斗邢霜教授选择在整个基地，梵山和联盟范围内开展一场为期三个月的巡回演讲，希望借此向全体公众阐明恒星计划的目的与未来发展福祉。
这场风口浪尖上的巡回演讲无疑带着赌博的性质，但他的确赌对了。
当邢霜教授结束他在圣普利兹林顿的第一场巡回演讲，他受到了来自师生们比往日还要热烈的挽留，请求他多留一段时间再为师生做几次演讲。
他风趣真诚的学术演讲视频转发播放量上亿，舆论导向迅速扭转，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邢霜被两个极端主义者枪杀在圣普利兹林顿大礼堂前时，他的妻子申予嫣离预产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世事难料，福祸相生。
梵山当即与基地永久断交。
尽管基地事后审判了两个疯狂的刽子手，依旧无法挽回梵山选择与基地分道扬镳。
恒星自此陨落，行星冉冉升起。
苏翎和萧亚，陈静安，诺曼都是行星计划最开始的一部分受试对象，最大程度开发人类潜力，突破一切栲桎，触碰智力和体能上的极限。
行星计划的效果非常显著，在几乎没有可控副作用的前提下，给正常人的身体素质和思维能力带来了数量级的提升，只是针对个体差异，提升体现在不同方面和不同程度。
后来行星计划逐渐趋于完善，开始不仅针对基地内部成员，也开始面向普通公民提供相关训练，同步建立一系列对受试对象完整的评价体系，称作Eksp排行榜，从多维度评价受试人员的综合能力，对于在基地工作的萧亚等人尤其是有军职在身的苏翎，诺曼和维克多，Eksp排行是评价和升军衔的重要指标。
五人中目前排名最靠前的是被智商拖后腿的苏翎，两年前以Pf（体能）2,Iq（智力）77的成绩综合获得Eksp15的认证，常年在星系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当间谍拆炸弹的维克多小哥哥仅次于他，位居Eskp16。
他的另外三位好基友在他后面像风干小香肠吊了一串串，全基地Iq第一的天才陈静安，这位哪怕多年泡实验室依旧保持体脂率小于9的牛逼女人还是免不了被一众以苏翎为首的军官吊打Pf 位居Eksp106。年轻时玉树临风一表人才的萧亚萧医生被加班折磨得中年油腻，宝刀已老，喜提了一个吉利的Eksp288。至于从来只关注做饭和泡男人的风流浪子诺曼稳定发挥，掉到五百以后去了。
苏上校以手遮面，在萧医生的椅子里四仰八叉地躺着，像在显摆一双惊世大长腿，末了还不忘去言语骚扰正在光脑浩如烟海的资料里找东西的萧医生，“亚亚啊，要我说，这个姓申的小混蛋要是是申家的小崽子多好啊，我就把他绑了当肉票，让申覃雪把空间跳转技术交出来。”
申南苍白修长的手指动了一下，想得到美。
“我想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应该就意识到了这个想法没有可能性，”萧亚笑了一下，继续找着他的档案。
苏翎撇了一下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照常理来说的确不可能，就她往常的作风与态度来说，至少在公众视野里，我们亲爱申予嫣女士表现得像个极致的完美主义者，她是不可能明面上和她丈夫之外的男人搞出这么个崽。”
苏翎手欠地戳了戳申南洋娃娃一样苍白的小脸，“就年龄上来说，他也不可能是申覃雪女士的崽。”
申南想抽他那该死的咸猪手。
萧医生咳了两声，“确实，自从基地和梵山闹翻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联系。包括虽然基地和联盟实际上水火不容，但明面上每年还是会有十多场大小的学术交流会，至少会走走形式主义的东西。”
他顿了片刻，“但申家就不一样了，断交就是断交，申予嫣是毫不掩饰她不想和基地有任何形式上的联系。要让她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读书的可能性很小吧。”
苏翎脸上笑意更甚，写满了一字“欠”，“但亚亚，万一的一万，人啊就是喜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看起来清心寡欲，背地里荤素不忌，咱们申家夫人就爱八块腹肌的小男孩……”
苏翎生生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因为申南天蓝色的眼睛略过白色的天花板看向正在开玩笑的两人。
萧医生反应极快，抬手轻轻摸了摸申南的额头，“没有发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温柔好听，像在和幼儿园的小朋友说话。
申南很轻微地摇了一下头，回头就看见苏上校带着他那招牌的微笑，好像生怕他看不清似的把一页全息投影拍到他面前，“既然没什么事，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不说有请假条的事。”
萧亚无语的转过头，苏翎这人在训人的时候很会一招，即在己方因为某些事情底气不足的时候，要率先抢占道德制高点，制造十足的威压。
“对不起，我真的忘了，”申南形状好看的唇轻轻开合了一下，“不过，苏教官”
“你在军训一开始就点我上去，我怎么还敢和你提请假条的事。”
萧亚背对二人笑了一下，刚刚军训开始前那梁子他也看到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苏翎偏偏点中了这个孩子。
苏翎心下吐槽了无数句，“不敢”这种劣质借口真的是可以编来糊弄人的吗，苏翎打赌这小孩可没有半点的不敢。
从目前的相处来看，苏翎有种感觉，这个小孩根本不怕他，顶多觉得他是个不好对付的麻烦。
他脸皮厚，面不改色地继续道，“申南同学你知道你是在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如果我们没有找到你的请假条，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我知道，教官，”申南神色冰冷的缓缓道，“但我想，不会有人宁愿自己晒着太阳站几个小时的军姿故意不交假条，对吧。”
苏翎微眯起乌黑的眸子打量着他那坦然的表情，暗暗腹诽道，怎么办，说得太有道理了，他差点就信了。但没有关系苏翎深谙一句话叫做风水轮流转，他深吸一口气，“好吧，申南同学，如果你没有什么身体的不舒服，我们要回去继续军训了。”
不过这小混蛋和那姓申的女人在气人这方面倒是有的一比。苏翎微微眯起眸子，把双手揣进了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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