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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8

这座安全屋的规模要比他们昨天晚上栖身的屋子规模大一倍,安德推开门,门里闪出一条细长的竹竿。

竹竿非常热情地给他们打了个招呼,“两位,欢迎欢迎。”

两人走进屋里,另一个满脸雀斑打着耳钉眉钉的女孩同两人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申南认得她,是和顾芒关系不错的一个女孩子。

他礼貌地问道,“赛特小姐,请问你知道顾芒在哪里吗?”

赛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她垂下眸子,“她被淘汰了,我们几个就剩下我了。”

或许是因为好友的缘故,她的语气没有那么生硬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屋子后面有淋浴的地方,你们两个或许该洗洗澡。”

不用她提醒,申南也能从安德身上判断他们两个现在身上有多脏。申南是个爱干净的人,这两天他每天都在生生忍着身上那种极端不适的感觉。

他同赛特道了谢,两人向屋后走去,竹竿嘿嘿一笑,“兄弟们,是要洗澡吗,加我一个。”

安德也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憨厚一笑,申南不说话。

竹竿瞄了一眼,确认屋内的女士看不到就开始非常豪爽地脱起了衣服,光裸上身像条黑黢黢的竹竿,他叉着腰说道,“我叫周也,我们那边男人都是穿着裤衩子出行的,到这斯文的地方真不习惯啊。”

申南心道,你这样我也不习惯。

屋后只有一个简单的淋浴头,申南脸上的表情十分奇妙,周也可不管那么多,眼看大裤衩都脱没了只剩下小裤衩了,他才发现另外两人身上衣服还穿得整整齐齐的,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周也一拍大腿,爽朗地嚷嚷,“是不是真男人,你们有的我也有大家怕什么。”

“来呀,大漂亮,咱们哥俩一块洗。”他热情地招呼申南,这缺心眼的小子完全对申南周身环绕的低气压毫无感知。

安德小心翼翼地了申南一眼,对方还是那副一贯的淡然神情,殷红的唇轻轻抿着,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半晌,申南双手环过身躯缓缓脱下了泥污不堪的上衣,两人同时睁大了眼睛。

从他瘦削的腰往上,笔直苍白的脊柱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手术缝合的痕迹,向前如白色大理石般的扁平小腹上有两道纵深的手术刀口,看上去触目惊心得让人心疼。

那是一具能承载所有幻想的躯体,因所有伤痕而有种动人心魄的完美。

申南戏谑地回过头,那注视让看得目不转睛的两人不声不响地垂下眸子。

申南伸手打开了水龙头,天蓝色的眸子美得颠倒众生,“你们不洗吗。”

周也这心大的小子,没一会儿就开始欢快地狼嚎,从学姐最后还是嫁了个王八唱到分手以后我的心就死了,唱到喜羊羊美羊羊,还有什么撸爆弹的。唱到兴头上又兴高采烈地拉着羞涩的大男孩安德要和他掏鸟比大小,惜败以后又要邀请美丽的大漂亮申南陪他在浪漫的喷头底下共舞一曲,冷不防被申南迎面泼了一逼兜的水。

周也这小子一闹,三人洗澡洗了半个多小时,周也美滋滋地挂在申南身上哼哼唧唧地回来,赛特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审视着他们三个,然后缓缓开口道,“你们在外面洗了接近四十分钟。”

周也抛了个飞吻,“赛赛,他们两个在围观我打飞机,我很久的,对吧大漂亮。”

赛特完全不信他满嘴跑火车,翻了个白眼,申南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

还不到睡觉的时候,这座冷冷清清的安全屋因为特别能闹的周也被染上了一层烟火气,周也仗着刚才已经坦诚相见过的情比金坚,从屁兜里摸出了珍藏已久的违禁品——半瓶七十多度的伏特加和一副脏兮兮的纸牌,“来兄弟们,好东西咱们一起分享,别举报我啊。”

那瓶伏特加余量只够每人一口,顾及不能让在场的女士也和他们一群大男人一起对瓶吹,周也拿那瓶子兑了一半的水,每人分了一小杯的稀释版伏特加。

申南就小小地尝了一口,差点全部喷出来,苍白的脸咳得通红,安德在旁边给他拍背顺气,周也把他没喝完的一口气全喝了。

四个人盘腿坐在床上打□□,申南负责切牌,他的手很好看,修长有极具线条感,哪怕只是洗一副脏兮兮的牌,依旧洗出了赌场五星荷官的专业。

周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你这手,啧啧,真他娘的好看。”

安德的眼睛亮晶晶的,“Shawn,你弹钢琴吗。”

申南嗯了一声,抬手掀开了最后一张公共牌,是个黑桃A。

赛特抱着双臂掀开自己的底牌,她凑出了一个葫芦。

牌菜瘾大的周也又开始抱怨自己一定是坐的位置不对,风水没得祖师爷的照拂。

玩了一会儿,他们聊上了正事,明天的安排。

申南把散落在床单上的牌整齐地收成一摞,“我刚刚进门的时候看到后面的院子里停着一辆车。”

赛特叼着一个棒棒糖,她嘎嘣一声咬碎了糖果,“我来的时候检查了一下,是电机那里出了点问题,车上电池还有电,修是可以修,但是我只会开机车,不会开这个。”

申南不紧不慢道,“我来。”

他估摸后屋那辆不能开的车又是苏翎的手笔,和没子弹的麻醉枪一样,戏耍他们这件事似乎能极大的满足他那恶劣的趣味。

周也拿胳膊肘戳了申南一下,“大漂亮没想到你还会开车啊。”

申南瞟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起身去吃药了。

晚上,申南很有先见之明地睡得离安德远远的,无视了对方脸上受伤的表情。半夜安德和周也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此消彼长,安德只打呼噜,周也不仅打呼噜还磨牙。申南在灌耳的魔音里清醒的时候发现一旁的赛特也睡不着,忍无可忍的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赛特只穿了一件性感十足的运动背心,露出结实健美的肌肉曲线,小麦色的背上遍布黑白的刺青,她摘下脖颈上一串吉普赛风格的项链,申南才发现那串项链上全是伪装成装饰品的简单工具。

赛特熟练地掀起引擎盖,然后嫌恶地捂住口鼻抵挡乱飞的积灰,“先从电瓶开始排查吧。”

申南发现几乎不用他帮什么忙,赛特一个人就能处理完整个车的故障,她也没有让自己插手的意思。申南围着车转了两圈,蹲下身检查了一下,四个轮胎都是正常的。赛特忙活了一会儿,破旧的车亮起了车灯,申南上车去启动了车辆,又检查了一下各个参数,他对赛特竖了一个大拇指。

赛特抬起胳膊擦了一把满脸的汗,“我在想天亮再走会不会太晚了。”

两人对视一眼,申南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等天亮,即刻上路。

“的确,天亮以后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申南沉声道。

当申南和赛特摇醒屋里睡得香甜的另外两人,申南驾车驶离那座安全屋时,苏翎正在一辆指挥车上和同僚军官看地图商量明天缩小包围圈的事。

昨天的两百人到今天只剩下了89个硕果仅存的。

也不知道有一条支流上的孩子们是怎么招惹上了笑面大魔王,苏翎昨天发疯一样把那一整条支流上所有的军训生都清出去了,清出去之后又来回翻找了一遍确认方圆几十公里没有大型活物才作罢。

但是没有申南。

他昨天晚上回教官的营地休息,半夜醒来从睡袋里钻出来,正巧遇上出来轮班的同僚。

于是对方开着自动驾驶,苏翎坐在副驾上,两人闲聊了一会,他这位同僚兼下属今年要结婚了,邀请苏翎去当伴郎,苏翎欣然同意,开玩笑说得封一个大的,对方应的爽快,又调侃上校结婚自己要双倍的。

他们这位德艺双馨的美男子苏上校何时结婚一直是决议庭一大未解之谜,看当事人这压根不上心,当事人的妈一点不急的态度,众人已经从民事改判成了刑事,从有期徒刑改判成了无期徒刑。

苏翎在车上小憩了十几分钟,他被身旁的同僚猝不及防地摇醒了,上校眯起眼睛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冷静地说,“我们换个位置,快,我来开车。”

两个平均身高一八五往上的基地军官在狭小的车厢里交换位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等到苏翎坐上驾驶座,一辆废旧不堪的车恰好从他们旁边飞驰而过,苏翎透过爬满藤蔓的车窗看进车内,一双天蓝色的眸子不偏不倚和他对上了视线。

苏翎勾唇一笑,踩下油门。

两车几乎是并排在狭窄的林间小道上竞速。

意识到苏翎有超车逼停他的想法,申南咬咬牙将油门一踩到底,破旧的车发出一声惨淡的轰鸣,像年事已高的巨兽的悲鸣声。

赛特在副驾上淡定地咬着一根棒棒糖,仿佛浑然不觉仪表盘指针飞快向180移动。

后座的周也吓得嗷嗷大叫,申南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对同样脸色苍白的安德说,“把他的嘴给我捂住。”

两辆车并排行驶出了昏暗的林间,前方是一条建在山崖边上的山道,风景怡人。

苏翎下意识地减速了,就在那片刻的犹豫间,申南已经完成了超车,以接近180的车速切过他的车身,驶上了山道,一骑绝尘,不仅是坐在他车后座的两人,跟在他后面的苏翎心也微微攥紧了。

尽管那山崖高度并不高,但是山道两边就是接近九十度的垂直斜坡,在这上面翻车可不是闹着玩的。

申南车开得很稳,在蜿蜒的山道上飞驰而过,甚至还有闲心同赛特闲聊,赛特瞄了一眼胎压和其他的仪表盘,“不能继续开快了,再快这车快报废了。”

申南说,“我知道。”

赛特斜瞄了他一眼,“你是开赛车的。”

“不算,”申南答道,“我开改装车。”

“真是万恶的有钱人。”赛特把抿得光滑的棒棒糖从嘴里掏出来,又换了个角度下嘴,“你喜欢开什么车,STW雷霆吗,那个十六缸发动机应该很合你的口味。”

“STW和帕兹拉特都开,有时候也开YB。”申南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他们已经远远甩开了苏翎。

“帅哥,”赛特看向他,“打个商量呗,你下次能不能把你的帕兹拉特开出来给我拍个照。”

“你喜欢帕兹拉特自然系列吗。”申南问她。

赛特差点被嘴里的糖噎住,帕兹拉特致敬经典的自然系列共有五个车型——飓风G1,沙丘S2,雪峰K3,红玫瑰H4,潮汐D5,每一款都是全星系限量发售的私人定制车辆。

每一辆都以其出色的设计,表达对美丽的自然力量与不屈的人类精神的崇敬。

毫不夸张的说,每一辆都是他们这种爱车人士心上可望不可即的白月光与朱砂痣,唯一的缺点只有贵,死贵。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有哪一辆?”

申南说,“我的飓风和我姐姐的雪峰在圣普利兹林顿,你想拍照可以借给你。”

车迷赛特被天上掉下来的巨大无比的馅饼砸得晕晕乎乎,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人中,“我最喜欢飓风,感谢你,帅哥。”

“没事。”申南在山道上拐了一个漂亮的U-Turn。

后座的周也挣脱了安德的束缚,又开始孜孜不倦的嗷嗷大叫,“大漂亮,开慢点啊,老子要吐啦,要吐啦,你是要谋杀你最可爱的小宝贝周也吗。”

话音刚落,一直没说话面有菜色的安德抱着他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周也一副被雷劈的模样,还没等他说话,安德抱着他吐了第二轮,这下周也彻底说不出话了。

申南皱起眉头,赛特微微摇了一下头,啧了一声,又摇下半扇车窗,用窗外清新的空气冲淡车厢里一股呕吐物的气味。

苏翎追踪到那辆车的方位时,那辆车停靠在一座水库旁,车上四人已经不知所踪,与他同行的同僚建议说,“我们顺着足迹去追。”

苏翎沉思片刻,轻轻把食指抵在性感十足的唇际,“没用的,他们多半进了安全屋。”

上校蓦然勾起唇角,“再说,在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时,再把所有希望都掐灭不是更令人快意吗。”

同僚摇了一下头,表示不能理解,他开口说,“不过那个军训生开车也够野的。”

上校意味深长地抱起双臂,“可能爱装乖孩子,就需要一点情绪出口吧。”

申南和周也扶着脚步虚浮的安德进了一座安全屋,令他们意外的是,这座安全屋比他们待过的两座安全屋规模都要大,教官们甚至慷慨地在屋里放置了小刀打火机等等诱人的小物件。周也摆弄了一下打火机,面露遗憾之色,“要是有根烟就好了,荒郊野岭的怎么不知道照顾一下我们这种烟瘾发作的人。”

赛特翻了个白眼,良心大发地扔了一根棒棒糖给他。

申南给安德找了点水,大熊的目光片刻不移地黏在他身上,申南实在无法对那种存在感极强的注视视若无睹,他转过身看向乖巧地坐在床边上年轻英俊的男人,“怎么了。”

安德踟蹰地语无伦次了一阵,半晌,他垂下了眸子,“Shawn,你会不会嫌弃我。”

申南对他的想法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当即反问,“我为什么会嫌弃你。”

安德很理所当然地说,“我发誓要保护你,但是好像一路上没有保护到你,反而在拖后腿.........”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你不用想这么多,”申南语气淡淡的,“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需要你保护我。”

“正好,我也想告诉你,明天遇到任何危险,如果我跑不动了,不要管我。”申南平静地注视着他墨绿色的双眸,像是纯净美丽的宝石。

安德睁大了眼睛。

“做不到,这次考核结束我们就别再联系了。”申南残忍冷酷地下了通牒。

大熊很低地哦了一声,局促地垂下眸子,突然又看向他,眼睛很亮,“Shawn,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申南看了他一眼,说,“你觉得呢。”

安德笑得像个傻子。

申南和赛特两人都是半夜爬起来忙活,精力不济,加上安德晕车急需休息,他们就干脆在这座安全屋安顿下来。

半夜十二点整,四个人的手环同时振动了一下,把四个人都吵醒了。

申南滑开手环,跳出一个巨大的倒计时,还有最后八个小时。

倒计时下方还有一个红色的数字,他的是15。

周也叫了一声,“这个是什么,我为什么是13。”

“这个是目前我们的排名,应该是按照距离实验室的距离排序的。”申南托着苍白的下巴分析道。

“不是说前五有额外的针对训练吗,看来咱们还差得多。”赛特嗤笑一声。

这下四个人都睡不着了,商量着干脆上路。他们收拾好行囊,走出这座安全屋时,林中四下一片寂静,吹来的风中带着丝丝的凉意。鬼影憧憧的阴影里仿佛藏着无数的人影,杀机四伏。

四个人谨慎地在林中前行,麻醉枪交给了唯一一个女生赛特,方便她在危险的时候可以自保,枪里有十梭珍贵的麻醉弹。

他们遥遥望见了那座灰色外墙的建筑,在林间显得格外突兀,废弃实验室内没有光亮,像是一座阴森的林间堡垒。

他们一路上前进的顺利,申南怀疑这群教官甚至懒得在路上拦截他们,安然地坐镇实验室内,就等着猎物们自己送上门。

四个人停了一会,在一处林间的小溪边坐下来看地图,周也拿着他自制的弹弓在溪边打水漂,他准心很好,赛特让他打哪里他就把石子打到哪里,周也嘿嘿一笑,“我们那鸟不拉屎的地,从小就上树玩这个。”

“我是从小就跟着我爸修车,开始的时候,修报废的比修好的还多,后来我爹发现是因为那些车上有些零件被我自己拆去玩了,他气得拿拖鞋追着我打。”赛特蹲在湖边,摸了一小把石头,随便扔着玩。

“老子小时候都是被鞭子抽的,那个抽在屁股上真勾八痛啊,但老子八岁以后就没被打过了,那时候他们但凡要打我,我就往树上躲,”周也十分骄傲地说,他突然看向默不作声听着他们闲聊的申南,“大漂亮,你有被你老汉儿抽过吗。”

申南安静地坐在一块平坦的地上,安德乖乖地坐在他身旁,像只温顺漂亮的大棕熊,申南摇了一下头,表示没有。

周也深以为然,一笑道,“也是,像我们大漂亮这种别人家的小孩,应该从小就是被爹妈捧在掌心里的心肝大宝贝吧。”

听到他的话,申南感到心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说的没错,夫人从不打他,只是冷暴力,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也曾经很渴望自己的母亲会爱他,他像普通的孩子一样渴望她的拥抱,渴望她的安慰她的鼓励。后来一次次认清,那是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与其在得不到的痛苦里挣扎,不如安于现状接纳现实。

申南有时候会觉得,不管是父母对于孩子的养育,还是子女对长辈的供养,是一种束缚过道德绑架的责任。

他没有办法强迫自己的母亲爱他。

他能够理解夫人的选择,但是,难免,每次想起都会不免痛苦。

“Shawn,我想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可以吗。”身旁的安德突然开口说,把沉浸在满心思绪里的申南吓了一跳。

申南说,“不行。”

安德墨绿色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申南忽然想起了他的小猎犬摇着尾巴注视着他的模样,干净,纯粹,满眼都是期待,眼里除了他好像没有别的东西了。

申南无奈道,“你多大了。”

安德栗子色的头发蹭在他的颈侧有点痒。申南想伸手推开他毛茸茸的脑袋,手僵在了半空,他无奈地放下手,那种感觉像是被人猝不及防嘴里塞了一颗糖,他没有那么喜欢这颗糖的味道,但至少心情没有方才那般压抑了。

四人再次上路时,周也翻出了地图,他们离目的地只有一公里多了。

离目的地越近他们越是谨慎,申南整个人都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突然申南听到了一声极细的响动声,身旁三人还在毫无知觉地继续向前,他猛然拉住了赛特的手腕,然后申南咬咬牙推开了安德和周也,脚下一条绳索缠住了他的脚踝,往前一带,他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什么尖锐的东西刺进了他的大腿。

申南尝试屏息压抑腿上那种钻心的疼痛,借着月色,他看清了那是什么——是一个设好的简易陷阱,上面密密麻麻排满了用树干磨出来的尖刺。

安德快速伸手扶住申南,他蹲下身,申南苍白的脸和被不断渗出的新鲜血液蚕食的长裤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赛特抬眼四下望去,罪魁祸首一个金色头发的男孩正笑嘻嘻地站在树上,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在夜色里像两簇鬼火,她看着申南鲜血淋漓的腿,此刻只感到满腹的怒火中烧,赛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子弹打中肩膀,那男孩脸上的笑容以瘆人的弧度凝固在了脸上,然后身躯向后栽下树干。

赛特冲上去狠狠地对着那人的脸踹了几脚,申南在身后叫住了她,这种时候他的声音还是平静从容的,“赛特,没用了,我们时间真的不多了。”

申南深吸一口气,他是个对疼痛忍耐力极强的人,但是把那一根根充满恶意的尖刺从皮肉上取出来依旧不好受。他试着起身,安德扶住他,但是他已经站不稳了。

对方的目的无非是用这种下作的方法坑害其他前往中心实验室的军训生,迫使他们弃权,说不定自己排名会因此高一些。

这好像也是种可行性颇高的创新方案,至少自己现在只有被迫放弃一条路了。

事到如今,申南也没有什么可怨恨了,他的确遗憾,几天在高压下的疲惫和辛苦都撑过来了,他们现在到中心实验室的距离连一公里都不到了,但他不能拖累剩下三个人。他一边给自己做简单的包扎,冷静地说,“你们先走。”

赛特说,“你呢。”

申南抬手看了一眼手环,“你们先走,我等二十分钟弃权。”

他还在考虑要等他们走远了,确保教官们不会和他们碰上。

三人没说话,申南抬眸还想说什么,他蓦然看到了安德眼角滑落的晶莹泪珠。

他感到心脏像是被猛地撞了一下,但理智告诉他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傻子。

安德抽噎着吸了吸鼻子,“我也弃权,我不走,我要陪你。”

申南无动于衷,他冷冷地开口说,“我昨天晚上说了什么,你不记得了吗。”

安德垂下脑袋。

一旁的周也蹲下身,“来呀,大漂亮,他不背我背,老子早就把你当媳妇了,媳妇儿,你男人来背你。”

申南不是那么容易被说动的人,他皱起眉还想说什么,突然颈子上挨了一手刀,申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安德把申南稳稳地背在背上,另外两人负责看着他受伤的腿。

周也啧了一声,“赛赛,你下手真狠。”

赛特叼着棒棒糖说,“你信不信不下手狠点,他能当着我们的面弃权。”

“他其实很想通过考核的。”安德轻声说,“我一开始就跟着他,我能感受到,但我总是拖他后腿。”

“你也犯不上自责了,”赛特咋吧咋吧嘴,说道,“这次算是咱们替他擅自做了决定,能把他背到哪里就背到哪里。”

山大王周也爬上树一通观察后下来汇报说,实验室有四个可以进入的入口,每个门都把守着教官,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混进去的可能性不大,据他观察,斜门那边教官数量是最少的。

三人对视一眼,可行的方案是在教官们的包围圈里撕开一个缺口,虽然现在他们手里还有一把麻醉枪,但他们还没傻到要上去和那群教官们硬碰硬。

赛特拿了根树枝在泥巴上排兵布阵,“我们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负责引蛇出洞的安德往后看了一眼,隐蔽地埋伏在不远处一棵树树杈杈上的赛特对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周也在另一棵树上对他笑嘻嘻地晃了晃手上的小树枝。

安德定了定心神,一路小跑接近了那处入口,他故意暴露身形。安德和一个教官对上了视线,两人都愣了片刻,安德随即头也不回地往树林深处狂奔,他有意在树林密集的地方穿行,让身后两个教官没有办法瞄准。

两个教官在他身后穷追不舍,安德情急之下钻进了一处灌木丛,两个教官慢下脚步打开手电四处找寻他的踪迹,冷不防一个被麻醉弹击倒在地,另一个迅速循着弹道方向看去,又被来自另一个方向的什么东西砸到了脑袋,他下意识转头看去,赛特果断地抓住时机,扣下扳机,但是这一枪打偏了。

看到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自己,赛特暗骂了一声,她也顾不上疼,直接翻了个身从树下摔进底下的灌木丛里,麻醉弹几乎擦着她的头皮呼啸而去。

赛特连打了几个滚,她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用痛觉逼自己在丛林中迅速地趴好,架枪,集中注意力瞄准,开了第二枪,一枪命中。

安德把藏在林子里的申南背出来,拿着自制简易弹弓负责声东击西的周也跳下树,和赛特默契地击了个掌,“赛赛你就是无敌的神枪手。”

周也很不客气地把两个教官的枪据为己有,然后十分虔诚地拜了两拜,“生计所迫,此举实为无奈,千万别记恨我。”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了半塌陷的拱门,实验室里一片昏暗,隐约能看清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宽敞的大厅,四人穿过大厅,入眼的是一排实验室和一座通往楼下楼上的台阶。

“我们现在怎么办,”周也滑开他的手环,“我们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我们那个狗屁任务不是找什么实验样本吗。”

三人陷入了沉默,每人知道那个“样本”究竟是什么,实验室里四下望去都是一片死寂的废墟。

“操他大爷的,”周也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他们就没指望我们能完成什么狗屁考核,这里这么大上哪里去找。”

赛特咬了咬下唇,果断道,“没时间了,我们分头找,大家通讯联系。”

安德没有犹豫地说,“我带着申南。”

“好,”赛特点了一下头,“你带着申南到楼下去找,周也你去楼上,我就在这层。”

实验室门外,苏翎半张英俊的面庞隐在树荫投下的阴影中,一个下属军官十分抱歉地说,“惭愧,苏哥,被小崽子们耍了。”

苏翎没有责怪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抬腿就往实验室里走去。

几分钟前他在通讯里找两人check情况的时候,两人迟迟不接,他意识到事情不对,迅速赶来就看到两人躺在地上睡得香甜,身上的枪支也被抢走了。

申南,他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申南,像是他干的。

安德进了一间器械室,背着申南不方便找东西,他轻轻把申南放在了门口的椅子上,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对方苍白美丽的面庞。

他还没有进门翻找多久,就听到头上响起了巨大的声响,安德的第一反应是,赛特在楼上。

他在立刻上楼去解救赛特和留在这里保护申南之间举棋不定。

申南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了,他的双眼在努力地适应周遭昏暗的环境,最后视线落在了安德身上,安德不好意思地垂下眸子。

申南知道情况紧急,没有功夫和这头熊算账,他皱起眉头听着楼上的响动,冷静地问道,“赛特和周也在哪里。”

安德老老实实回答道,“赛特在一楼,周也在楼上,我们在分头找实验样本。”

申南静静地听他说完,突然轻轻地笑了一下,像是自嘲,“我一开始就在想那个实验样本是什么。”

没有明说,像是海市蜃楼一样飘渺虚无。

“现在算是明白了,根本没有什么样本。”申南淡淡地说。

又是苏翎整蛊人的把戏,赌的是军训生们的勇气与魄力。从一开始苏翎就玩了一个小小的文字游戏,谁说排名前五就一定要通过考核呢,他们当然可以呆在离实验室最近的地方坚持到时间限制结束。

也可以到教官们的天罗地网里来找寻所谓的“样本”。

他们听到头顶一阵密集的枪响,两人对视一眼。

申南拨通了赛特的通讯,就在两人都以为对方分不开身不会接的时候,通讯被接通了,赛特喘着粗气,“有屁快放,老娘要被淘汰了。”

她刚刚被追杀到一间实验教室,借着众多的障碍物东躲西藏周旋了一阵子,但是对方很有耐心又从容不迫地从几个方向慢慢把她逼到了教室的一个角落,她现在就藏身在窗台边的一处讲台下,枪里子弹全部打空,无路可走。

申南语速飞快地说,“赛特,根本没有什么样本。”

“操,”赛特在通讯里爆了一句粗口,“申南现在我真他妈没心思和你猜谜。”

申南深吸一口气,言简意赅,“任何属于实验室的东西都可以是样本。”

闻言赛特突然笑了,笑得神经质,差点被呛住,笑得她的肋骨连着胸腔一阵一阵地痛,更糟糕地是小腿也抽筋了。她嘶地痛叫了一声,用指尖在讲台下捻了一小撮灰尘,然后高举双手,“报告教官,新采集到的实验室灰尘样本。”

一柄冰冷的枪管抵在了她的眉心上,陈静安面无表情地推了一下镜片,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最后缓缓移开了枪口,语气冰冷没有起伏地说,“first place。”

赛特松了一口气,四仰八叉地瘫倒在了冰冷的地上。

“Shawn,这是什么。”安德从一旁的展示柜里替他取来了几个放着植物标本的小玻璃瓶,然后一屁股坐在申南身旁。

“这是珙桐的花,这种花有两片大型苞片,里面才是真正的花,你看它是球形头状花序。”申南边讲边指给他看,说着掩唇轻轻咳了两声。

“Shawn........”安德正要说什么,他们听到了楼梯传来的声响——苏翎穿着一件纯黑的飞行员制服,提着细长的枪支朝他们走来,他的目光落在申南膝上的几个玻璃瓶上,苏翎了然一笑,“你们谁想当第二,谁想当第三。”

他说着还想同两个人开几句玩笑,苏翎脸色突然变了,他的目光落在申南满是血迹的裤管上,他快步朝申南跑去,尽量压着语气还算温和地问申南,“你的腿怎么弄的。”

申南抿着嘴不说话,苏翎很熟悉这个表情,他知道问不出什么,干脆双手把他一把从椅子上抱起来向外面跑去,安德跟在他身后狂奔。

苏翎的脸色很臭很难看,申南自知理亏,也什么都不想说,闭着也什么都不想说,闭着眼睛装死,苏翎拨通了一个通讯,语速飞快地下命令道,“猎鹰7号,立刻就位,是的,直飞急救中心。萧亚在吗,马上到猎鹰七号上待命,有人腿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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