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土炕上没有被褥,只有一层厚厚的、均匀的灰尘。
那个曾燃烧着微弱火光的煤炉冰冷刺骨,里面没有半点煤渣,积满了黑灰和蛛网。
桌子歪斜着,桌面覆盖着厚厚的尘埃,哪里还有半点不久前才有人在此生活、恐惧、交谈的痕迹?
仿佛这里已经荒废了……数年之久。
“不……不可能!”
墨洧鸢心脏狂跳,一股更深的恶寒席卷全身。
他不信邪地冲了出去,如同疯了一般,开始挨家挨户地暴力推开那些紧闭的房门!
一扇、两扇、三扇……
没有!没有人!什么都没有!
每一间屋子都如同村长家一般,炕冷灶凉,积灰寸厚,蛛网密布,家具腐朽破败。
没有任何生活的气息,没有任何近期有人活动的迹象。甚至那些他曾亲眼见过的、从门缝后窥探的惊恐眼睛,也仿佛只是幻觉。
整个河畔村,根本就是一座早已被彻底废弃、荒凉了不知多少年的——死村!
墨洧鸢只觉得脑子骤然‘嗡’了一下,他有些踉跄的扶住身前的木桌。
残破的家具在他的重量压下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灰尘被他的动作激起,在银白的月光下,翻滚、涌动。
如果先前村民的欢送是梦…那现在的死寂又是什么?
他分明记得他们刚来河畔村的种种经历!恐惧的村民、躲在炉灶下的村长、义庄、刘寡妇、囡囡……
他们……又去哪儿了?
难道说……从他们一行人,踏入河畔村开始…就中了妖孽的圈套?
而他,因为一个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突如其来的回头,被单独抛出了梦境,摔回了这冰冷、死寂、积满数年尘埃的恐怖现实之中?!
墨洧鸢浑浑噩噩的走出房屋,停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环顾四周。
惨淡的月光下,破败的屋舍如同一个个沉默的、巨大的墓碑。
寒风卷过,扬起地面的尘土,发出沙沙的声响。
没有师尊,没有师弟,没有村民,没有活物。
只有他一个人。
和一整个被遗忘在时间与真实之外的、死去的村庄。
……
巨大的孤独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吞没。
冰冷的绝望如同无数只鬼手,从四面八方伸来,要将墨洧鸢拖入无底深渊。
他猛地甩头,强迫自己从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恐慌中挣脱出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死寂的村落里显得异常清晰,却又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尖锐的刺痛感刺激着他几乎要崩溃的神经。
不能乱!绝对不能乱!师尊和师弟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必须冷静下来!
墨洧鸢猛地深吸了几口冰冷彻骨的空气,强迫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些许。
他环顾四周这积满厚灰、破败不堪的死村景象,又猛地闭上眼,努力回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变得“不对劲”?
是发现狐仙庙,看到那两盏诡异红灯笼开始?是听到那缥缈的蛊惑之音开始?还是……更早?
记忆如同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许多细节变得模糊不清。
那场“梦”太过真实,太过自然,不管是最开始的寂寥惨状,还是从狐仙庙回来时面对的温暖阳光、村民感激的笑脸、怀中谢礼沉甸甸的重量、甚至锣鼓敲打的节奏……一切都栩栩如生,与眼前的死寂破败形成了足以逼疯人的巨大反差。
但现在……眼前这冰冷、积灰、死去的村庄,就一定是真实吗?
万一……万一他现在依旧在梦里呢?只是一个更加绝望、更加恐怖的噩梦?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啃噬着他的理智。他猛地抬手,再次狠狠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上!
“嘶——!”
剧痛传来,鲜血瞬间涌出,沿着手臂滑落,滴在厚厚的尘土上,晕开一小片暗红的痕迹。
痛感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可……那场美梦中的阳光,不也同样“真实”吗?那邪祟既能编织出那般以假乱真的圆满幻境,再制造一个绝望的噩梦,又有何难?
真实的锚点在哪里?
师尊……秦雨轩!
墨洧鸢猛地睁开眼,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无论现在是梦是真,师尊和师弟莫名失踪,定然与那狐仙庙脱不了干系!找到庙,才有可能找到他们!才有可能破开这真幻迷局!
没有地图,但他还记得大致的方向——村子的后山,老林子深处!
他不再犹豫,甚至顾不上处理手腕的伤口,任鲜血滴落,转身便朝着村尾的方向疾奔而去。每一步踏起厚厚的尘埃,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荒凉。
是梦魇也好,是残酷的现实也罢。
他必须去找到那座庙。
那是目前唯一的,或许能撕开这重重迷雾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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