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迪森拿着首领给他的钥匙打开了大门。屋子里很干燥,能闻到麦子的气息。神迹调查员在空余的地方打着地铺,随行的器械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很好,很不错,金迪森很满意。
借着月光,金迪森轻轻地走进仓库。他来到调查员旁边,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啪”地一声摁开了电灯开关。
空间瞬间挤满灯光,熟睡的调查员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他们还无法适应,被光亮刺得睁不开眼睛。
“哪个混蛋起夜还要把灯打开?!”队里的人张开嘴就想骂人,结果看见了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端坐在椅子上。
“嗨~”椅子上的青年笑着招手。
“这他妈谁?!”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这下所有人都精神了,他们条件反射般抓起法杖和枪弹,警惕地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尤其安娜,她上下打量着金迪森,阴鸷的绿眼睛泛起杀意。
“你是谁?从哪冒出来的?”
“各位,我叫金迪森,是个和平主义者。”金迪森满脸堆笑。他站起身来转了一圈,表示自己并没有携带什么危险物品。“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跟神迹调查员友好沟通一下。”
和还处在应激状态的队友不同,安娜见状忍不住笑出声——她一向对怪人来者不拒,尤其这种不请自来的人。
她暂时放下手里的法杖,笑道:“不惜付出睡觉时间也要见我们一面,难不成你是我们的崇拜者?”
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金迪森笑容僵在脸上。
他又仔细端详眼前的女人——红头发和绿眼睛,还有虚假又疯癫的笑容——是当年拧断其英双腿的人!
金迪森的胸膛剧烈起伏起来——这实在出乎预料,积压多年的恨意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金迪森再难维持笑脸,之前准备的奉承也说不出口。他讥讽道:“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神迹调查员没有自知之明吗?”
“哈哈,刚刚还说自己是和平主义者,现在嘴里就开始吐刀子。”
她没认出自己,金迪森很恼火。
“摩罗街。”他冷着脸道。
“什么?”安娜不屑一哂。随后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叫道:“哦哦想起来了!摩罗街反抗军!”
“我说呢,也就你们爱玩夜袭了。怎么?你想在这里干掉我们?”
“完全错误。”金迪森实在忍不住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向安娜走去。
安娜也不慌,她继续猜:“不是反抗军?那你就是来加入我们的喽。”
“也不对。”金迪森终于走到女人面前,他俯视道:“调查员小姐,摩罗街跟神迹调查员的渊源可不止如此。”
安娜故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看得出来她真的努力想了,可结果还是差强人意。她努努嘴,摊开双手,抬头看金迪森:“真的想不起来,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旁粗犷的男人实在受不了这温吞的对话了,他把手/枪对准金迪森,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安娜,你还真跟这家伙聊起来了?!”
可金迪森全然不觉得自己生命受到威胁,他只盯着眼前的女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想不起来就让我提醒一下。就在十年前,你跟着你满脸胡子的队长进了摩罗街,因为有个女人告诉他说那里有神迹。你们在那儿掘地三尺,却连神迹的影子也没见着……想起来了吗?”
“呵,我以为是什么呢,就这啊。”安娜挤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该怎么说呢,我们那个头儿,唉,他就是个傻瓜!嫖女人也不嫖个老实点的,人家说啥就信啥,最后钱跟神迹一样儿没落着,人还被军团崩了……真是太可怜喽,老实说我之前还蛮喜欢他的。”
安娜笑嘻嘻地做着总结。她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在摩罗街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她更在意自己在那次事件后的损失——因为失去了队长在之后的很长时间她都没有任务可做。
看着眼前一副事不关己的女人,金迪森气得发抖,他在想干脆抢过枪来给她的脑门开个洞。
可是他不能。
那没意义。
他只能蜷起颤抖的手指,深深地吸一口气。
安娜见金迪森痛苦的表情,觉得自己顿悟了,她激动不已:“这次我肯定能猜对——你就是当时在摩罗街的镇民!今天是来替他们报仇的!”
这轻浮的态度真令人作呕。
金迪森在心中冷笑。
他改口说:“我来是想和调查员合作的,没有加害的心思。”
“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当然是真的了。神迹调查员还怕我这种人不成?”
安娜狡黠一笑:“总之都无所谓。我们欢迎所有的合作者,只要你有价值。这叫风险投资。”
金迪森点点头:“我要你们带我去山羊谷。”
“嗯哼,理由呢?”
“没什么理由,你们必须这么做。”
“……”
一阵寂静。
就连安娜都笑不出来了。
有病——这是不约而同出现在所有人脑中的词。
一旁的调查员小心翼翼地问:“他是在梦游吗?”
安娜连俏皮话都懒得说了:“这位脑子坏掉的先生,你还是哪凉快滚哪去吧,我可以大发慈悲当你没来过。”
理所当然地被拒绝。
但金迪森不为所动,他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砂轮打火机。
指尖一滑,火焰“蹭”地一声跃动起来。他把跳动的火苗对准了成山的粮食堆。
玉石俱焚,鱼死网破,**裸的威胁。
然而安娜眼皮都不抬一下:“真幼稚,你要把这房子点着吗?”
金迪森保持着他的姿势:“需要我倒计时吗?也不是不可以。”
“五”
“四”
……
他真开始数了。
这里到处都是麦子跟木头,火势很难控制。死人倒是没什么,但调查员还有又大又重的器械……不对,只要他把那个打火石一扔,这屋子里的人谁也别想出去。
安娜看不见金迪森藏在发丝后的表情,猜不到他到底有多大觉悟。她讨厌被人威胁,可此刻只能愤恨地咬着手指。
她冲周围人道:“你们这些废物是来凑数的吗?难道就没一个人有办法把他制住?”
调查员们哪接受被人这么辱骂,一人回呛道:“你想的倒怪美!哪有这么简单!他可是一瞬间就能把打火机扔出去!”
“那你们那些法术呢??”
“法术不是万能的!要我说多少遍!”
一群人在那儿叽叽喳喳,金迪森听不清,但怎么看都像是吵起来了。他手都要举酸了。
“二。”他又喊了一声。
安娜终于开口了:“你就非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金迪森苦恼:“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来讲合作的。是你们非要无视我,我没办法啊。”
安娜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那你就快点扔吧,反正我也受够后面那群人了。”
“你以为谁又受得了你呀!!”其他人脾气也纷纷上来。看上去他们不怕被活活烧死,他们更怕在斗嘴时落下风。
“一。”
倒计时结束了。
金迪森无奈地摇摇头:“果然啊,不愧是怪人扎堆的神迹调查员,这种办法还真行不通。”
安娜得意道:“呵呵,你怕了?你这怂货,说好话可救不了你的命。”
谁知金迪森淡然一笑:“谁告诉你们我要烧房子了?”
只见他从大衣口袋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那纸是泛黄的、厚实的、列满算式的。
那是……那是……
“那是我的地图!!!”
一旁看戏许久的密涅瓦发出悲鸣。他三步并作两步向金迪森冲过去。
“你你你——你给我住手!!”
金迪森恍若未闻。
“太慢喽。”他微笑着把打火石凑过去,当着神迹调查员的面,让地图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余烬落下,就像翻飞的灰色蝴蝶。
“真漂亮。”金迪森由衷赞叹。
密涅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的心在滴血,他真的要昏过去了。
金迪森一把扔开打火机:“神迹调查员还是跟十年前一样自信,这么重要的东西就大大咧咧地放在桌子上。”
密涅瓦痛苦捶地:“都怪你们!熄灯这么快!谁家正常人会在前半夜睡觉啊!”
密涅瓦真情实感地辱骂每一个队友。
金迪森笑道:“这下就对了,这下你们就必须带上我了。”
安娜不解:“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现在就是山羊谷的活地图。那张纸上的所有东西,我都一字不落地记住了。”
“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觉得他在胡说八道。这地图在今晚才刚刚完成,他怎么可能做的到?!
眼神很棒,金迪森很满意。他不合时宜地找到了当初在朝圣院的优越感。
“不信吗?那我来证明一下。”
他不慌不忙地背出了一串数字,然后看向密涅瓦。
“这下你肯定相信我了吧,公爵大人?”
仓库里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大笑。
原来是他们的亲爱的队长。只见她笑得直不起腰。脸上表情丰富极了。
安娜抚掌赞叹:“真是精彩!不得了!不得了!金迪森,你让我好兴奋!”
调查员们见怪不怪——队长又抽风了。
密涅瓦翻了个白眼,他不悦地抱起双臂:“祭礼官阁下,你的记忆力果真名不虚传。”
金迪森回敬:“只是讨生活的小把戏。”
“佩服佩服。”
人都做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样呢?
等金迪森离开已经是后半夜了。
安娜亲昵地拍拍密涅瓦的肩膀:“枭,这可是你捅出的篓子,不改改你这毛病,我打赌你还会摔断更多次胳膊。”
“就算我没有放在桌子上他也会处心积虑地找到它。”
“但你让他赢得太轻松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是你们才对!是你们非要睡觉的!”
“拜托,亲爱的公爵大人!您不要自己即世界好吗?正常人都是在前半夜睡觉的,发现了吗?只有您自己,才是这个规则里的异类。”
标题“我心如火”来自游戏《赛博朋克2077》强尼银手节点任务名
金迪森十年前在摩罗街差不多14岁左右的样子,库里昂比他小两岁,而我们安娜其实跟库拉差不多大。
密涅瓦在朝圣院有爵位,所谓公爵就是跟第一章宴请金迪森的那位一样,没什么宗教地位,就是有钱的世袭大家族。他爵位当然也是世袭来的,其实本人跟金迪森差不多大(不是中年老男人拜托!)
不要把他们跟持乐园的炎光家族不要搞混哦(好吧谁让你写那么多烂设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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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我心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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