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场通道像没有尽头的隧道,几人步伐沉重。
突然,炎同猛地撞向墙壁,‘砰’的一声闷响在走廊里回荡,额角立马红肿了一大片,可见力度之大。
肖以辰连忙上去拉住他:“你疯了吗!这是做什么?”
“我特么的不信!”炎同带着哭腔嘶吼,拳头狠狠砸在墙上,留下斑斑血迹:“我们准备了那么多战术,演练了那么多次!他们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这么强!”
“输了就是输了。”樊晟一把抓住他,难得动怒呵斥:“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输了就乱发脾气,还配称得上GSP的队员吗?我们就这么输不起吗?!”
炎同的身体骤然僵住,泪水滑落,哽咽道:“我只是…只是,不甘心…我不甘心…”
通道尽头,楚行之驻足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像是有感应似得,樊晟转过头,看到他的那一刻。一直是团内最镇静的人猛地喉咙发紧,他大步踏来,一把将人抱住,脸埋到楚行之肩头。
楚行之只觉肩头一片湿热,手在身侧停顿片刻,最终落在对方微微起伏的脊背上。原本死寂一片的专属通道里,开始响起呜咽声和啜泣声。
“我输了…”樊晟闷在衣服里,轻到只有楚行之能听见。
“我知道,没关系的。”楚行之的声音出奇的柔软:“失败是为了更好的前进。没人能常胜不败,正是不可预测性,才造就了电竞真正魅力,这不是你说的吗?”
远处的场馆隐约传来颁奖的音乐声,主持人正以激昂的语调介绍新科冠军。
楚行之转头望向窗外,落日余晖如血,将流星战队的旗帜映照得如同在燃烧。他清楚地知道,从这一刻起,电竞的历史将翻开新的一页,而他们将面对的,是一个更加残酷的世界。
一天后,返程的机场,GSP拖着行李箱穿行,没有往日的鲜花与欢呼,只有零星几个陪同人员和吃瓜记者投来复杂的目光。
整支队伍沉默的走向归途,破天荒的安静,连一向闹腾的炎同都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得,耷拉着脑袋。
突然,隔离带外猛地冲出一群粉丝。领头的Alpha男生双眸赤红,一拳狠狠砸在护栏上,大喝:“你们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对得起我的机票钱吗?老子坐了二十个小时飞机,就来看你们打出这种比赛的?!一群垃圾!”
众人本不欲理会,可肖以辰的行李轱辘此时卡住了。他正弯腰,就听见一个尖利的女声怒骂:“连建队才一年的新人都打不过!你们还配叫卫冕冠军吗,之前的比赛不会是买的吧?!”
“是不是打假赛,赔钱!!”
谩骂声越来越多,不堪入耳的话语潮水般涌来。
就在这时,人群后方一阵骚动。一个娇小的Omega奋力挤到最前面,颤巍巍的指向楚行之:“就是你,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们根本不会输!联赛期间,樊神还要分心去医院照顾你这个祸害!就是你害我们丢了冠军,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这句话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众人像是终于找到出气的由头,越发猖狂。
“GSP堕落了!”“想谈恋爱就滚去退役!”“输给新人丢人现眼!”“不分手就脱粉!”……疯狂的声浪愈发高涨,吸引了一大片路人。
安保人员试图控制几近失控的场面,就在混乱中,一个矿泉水瓶砸来,正中楚行之的额角。
下一秒,樊晟的身影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他横跨一步,严严实实地将楚行之护在身后,抬手挡开第二个飞来的饮料瓶,前面的人都被他浑身的气势逼退一步。
“脱粉?”樊晟像听到极为可笑的事,嗤笑了声,目光锁定人群中扔瓶子的几人,神色凌厉的吓人:“GSP建队十二年,什么时候轮到粉丝来教我们打比赛?”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却让骂得最凶的几个粉丝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比赛输了我们认,技不如人是战队的问题,GSP从不把锅甩给外人。但是,我们可不是专程来讨好你们的,看不下去现在就可以走,请便…”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行之用力拉住:“樊晟,别胡说!”电竞圈实力为王,输了比赛承受指责几乎是常态,但粉丝们没错,他们已经用了最大努力来声援自己喜欢的战队了。
樊晟的视线落在他红肿的额角,咬了咬牙,把剩下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吴一这时带着安保迅速上前,组成人墙护送着队员们离开。
而他们身后,一个女孩神色狠厉的盯着楚行之,将手中的应援手幅撕成两半。印着“不灭王朝”的碎片簌簌飘落,瞬间被踩到脚底。
虽然这件事的规模算不上大,但引发的影响却远超预期。在刚刚痛失冠军、群情激愤的关头,战队核心成员的恋爱传闻以及樊晟在机场那番强硬表态,舆论几乎是一边倒的骂声与指责,连最理智的老粉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喊话。
GSP的基地每天都有人扔垃圾,几名主力队员的住所楼下,也终日聚集着抗议粉丝。
就在国内因丢冠而沸反盈天之时,E国的雪已经下了一整月。
一道身影从高级雪道俯冲而下,溅起的雪沫在阳光下闪烁如钻。一个利落的急刹,滑雪板在坡上划出干净利落的弧线,稳稳停住。
“怎么样?这地方够刺激吧,我去年才发现的。”来人拉开面罩,露出冷峻的侧脸,唯有此刻,几天来一直紧绷的线条才松懈了几分,呵出的白气迅速在樊晟的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他面前,穿着蓝白滑雪服的身影静立如松,巨大的护目镜倒映着前方绵延无尽的雪山。楚行之转过身,也摘下了眼镜,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倦色。
“累了?”樊晟脱下手套,轻轻拂去他颊边沾着的雪粒。
楚行之望向西沉的斜阳,天空与雪地此刻被染成一片橘红:“该回去了。”仿佛是要将所有郁结尽数发泄,樊晟已近乎疯狂地滑了整整八个小时,纵然是顶级的Alpha,体能也逼近了极限。
回程的路上,空旷无人的雪山小镇仿佛被世界遗忘。一辆黑色越野独行在无垠的雪原与森林之间,像是天地间唯一的活物。
楚行之捧着温热的咖啡,随手拧开收音机。没曾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白意正在驳斥电台主持的观点:“…单从比赛结果反推并不公平。双方都展现了极高的竞技水平,甚至前两局都是GSP占据优势。但必须承认,流星战队确实实力超群,他们的韧性值得我们尊重……”
楚行之下意识地瞥了眼驾驶座的人,准备换个频道。
“别关。”樊晟覆上他的手,目光依旧注视着前方,语气平静:“说的挺好,这不是还在给我们找补么。”
暮色渐浓,群山沉默地注视着这个蚂蚁般渺小的物体驶回木屋,回到那个短暂的、与世隔绝的避风港。
地暖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温度,将松木的清香烘得愈发浓郁。樊晟抬手替楚行之解开厚重的围巾,脱掉厚重的外套,楚行之整个人仿佛小了一圈,巴掌大的脸白得近乎透明,眼睑下那颗痣也因猛地升温衬得格外明晰。
樊晟的手指带着粗粝的温热,重重碾过那个小点。楚行之至今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儿有着近乎执念的偏爱,但已经习惯了某人的触碰,他自顾自地挂好外套,转身走向厨房。
不多时,空气中飘散开奶油炖菜的香气,楚行之端着汤锅走出来时,看见樊晟正对着手机皱眉。
GSP官博公告下疯狂增长了二十七万条评论,置顶的热评第一,是一张拙劣的PS照片——楚行之的头被嫁接在一条毛色艳丽的九尾狐身上。
瞥了一眼,楚行之什么也没说,只是顺抽走熄屏,反扣在桌上。
樊晟见他确实没放在心上,这才长吐口气,忍住想要对线的冲动。
餐桌上简单摆着两菜一汤,很家常的食物,却让向来挑剔的某人毫无异议,甚至风卷残云的消灭了大半。
楚行之也很满意,无论如何,这成果至少比昨天那顿差点让两人直接进医院的晚餐好得多。
见他的神情,樊晟也想起了昨天的惨状,摸着鼻子小声辩解:“昨天是我第一次实践,你得允许我有进步的空间。”
“我什么都没说。”楚行之眉眼微弯,撑着下巴看着他,露出一点笑意:“不过,我好像有点体会到你当年那位钢琴老师的心情了。”
樊晟面上一梗,可看到楚行之微扬的嘴角时,心头那点较劲立马消失了。这是决赛失利后,他第一次在楚行之脸上看到近似笑容的表情。于是顺着他的话自嘲道:“好吧,至少我现在洗碗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了。”他顿了顿,忍不住调侃:“这算不算家庭分工明确?”
楚行之点点头:“确实,被迫式的分工明确,希望你以后能真心热爱上洗碗。”他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而不是依赖洗碗机。”
一旁的收音机里,舒缓的音乐不知何时已切换成了天气预报播报声,轻柔地声线填满了木屋每个角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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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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