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后的第三日,云雾仙阁的药圃里弥漫着晒药草的清苦香。傅书华蹲在“凝露草”架前,指尖灵巧地将沾了晨露的叶片捋顺,动作比前几日快了三成——清玄长老说这草正午前晒不透会烂根,她特意早起了半个时辰,避开了与萧砚卿碰面的卯时练剑场。
冷战归冷战,生计(哦不,修炼)不能耽误。
【sty-777:(打哈欠)宿主这效率,不去管账可惜了。不过话说回来,你都绕着演武场走了三天了,再绕下去,药圃的路都要被你踩出坑了。】
“闭嘴。”傅书华屈指弹掉草叶上的青虫,指尖的薄茧蹭过叶片,是这几日碾药磨出来的,“与其操心我的路,不如看看这凝露草的叶脉,别下次又把‘断肠草’当‘醒神花’报给我。”
【sty-777:(委屈)上次是系统卡bug!再说那俩草本来就长得像!(突然拔高音量)小心身后!】
傅书华刚回头,就见江见川倚在药架旁,月白长衫敞着领口,露出半截锁骨,手里转着支玉簪——簪头雕着朵雪莲,眼熟得很,是去年流云宗送仙阁的贺礼,据说被他“借”去当剑穗坠子了。
“傅师妹这手速,不去杀猪可惜了。”他挑眉笑,簪子在指尖转出朵花,“凝露草的叶尖脆,你这么捋,灵气都跑了,跟你练吐纳时总憋着气似的,笨死了。”
这语气带着点痞气的调侃,却没萧砚卿那股子冷硬,像带了点糖的刺。傅书华没恼,反而直起身:“江师兄要是没事,不如去帮李师兄劈柴,他今早还说‘斧头钝了,劈不动’。”
“哟,这就赶人了?”江见川笑出声,步子却没动,反而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抛给她,“流云宗的‘凝露膏’,抹手的,你这指尖再磨下去,下个月握剑都费劲——别跟我客气,上次你教我认‘醉仙藤’,抵得上十瓶这破膏子。”
瓷瓶落在掌心,温温的,像被他揣了许久。傅书华捏着瓶身,想起前几日江见川确实来问过“醉仙藤”的辨认法,说“宗门弟子练剑时被这草的汁液溅到,晕了三天”,她当时画了图谱,标注了“叶背有细毛,碰了会发麻”。
“谢了。”她把瓷瓶塞进袖中,语气平淡,“但我用不上,长老给的‘润肌膏’还没吃完。”
江见川的笑僵了僵,随即又恢复痞气:“行吧,好心当成驴肝肺。”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对了,下午演武场有‘剑气淬药’的演示,你不是说想学制‘破毒丹’?来看看,比你闷头碾药管用。”
傅书华没应,低头继续捋草叶。凝露草的叶片在晨光里泛着莹光,像撒了层碎钻,她却觉得刺眼——演武场是萧砚卿的地盘,这几日他午时都在那儿教弟子“流云剑法”,剑气能把青石板劈出浅痕。
【sty-777:(突然激动)他这是在给你创造机会!“剑气淬药”是萧砚卿的强项!江见川这小子,看着痞,心思倒挺细……不对,他该不会是想撬墙角吧?!】
“再胡扯我就把你上次偷喝长老‘醉仙酿’的事捅出去。”傅书华压低声音,指尖的青虫被她弹进草丛,“还有,别总学萧砚卿的语气说话,学得四不像。”
江见川“啧”了声,转身时月白长衫扫过药架,带落几片凝露草叶:“谁学那冰块脸?他说话能冻死人,小爷我这是魅力,懂不懂?”
他的声音渐远,带着点被戳穿的恼羞,像只炸毛的猫。傅书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门后,才从袖中摸出那瓶凝露膏,指尖摩挲着瓶身的云纹——确实比萧砚卿那包砸在地上的牛肉干顺眼些,至少没沾泥。
【sty-777:(突然小声)检测到男主气场!在西北方向三十步!杀气值:80%!】
傅书华的动作顿了顿,果然听见药架后传来“咔”的轻响,像是木柴被捏断的声。她没回头,继续将凝露草捆成束,动作稳得像什么都没听见。
萧砚卿从药架后走出来时,玄色劲装绷得像拉满的弓,手里的木柴(不知从哪儿捡的)被捏得劈裂,指缝里渗着木屑。他没看傅书华,视线却像带了钩子,往她袖中塞瓷瓶的地方瞟了又瞟,喉结滚得厉害。
“长老让你去前殿,说有京城的信。”他的声音比凝露草的汁液还凉,丢下这句话就走,玄色衣摆扫过药架,带落的凝露草叶正好砸在傅书华脚边,像在发脾气。
傅书华盯着脚边的草叶,没动。
京城的信?多半是傅远山寄来的,无非是问她身子如何,顺带提几句傅卿卿的“安分”——自从静心苑落水后,那朵白莲花倒是没再作妖,安静得像只冬眠的蛇,反而让人不安。
【sty-777:(激动)他吃醋了!他绝对吃醋了!你看他那背影,僵得像块铁板!刚才江见川跟你说话时,他肯定在旁边听了半天,憋坏了吧?(突然叹气)可惜啊,嘴笨,不会说好听的,只会甩脸子。】
傅书华没理系统,将捆好的凝露草放进竹筐。指尖触到袖中的瓷瓶,温温的,突然想起江见川刚才的痞笑,又对比萧砚卿此刻的冷脸,突然觉得有点好笑——都是别扭,一个别扭得带点糖,一个别扭得像吞了冰。
她没去前殿,反而提着竹筐往炼丹房走。清玄长老正在炼“破毒丹”,丹炉的火光映得他须发泛红,看见她进来,指了指旁边的石碾:“凝露草碾成粉,加三钱流云草,按‘七星阵’的纹路铺在丹托上。”
“长老,”傅书华碾着草,突然开口,“京城的信,您看过了?”
长老往丹炉里添了块火石,火星溅起来:“傅远山说,傅卿卿在京中办了个‘慈善堂’,日日施粥,百姓都夸她‘菩萨心肠’。”
傅书华碾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傅卿卿?菩萨心肠?怕不是又在憋什么大招。
“还有,”长老看着她,“他说,下月是你母亲的忌辰,问你回不回去。”
石碾“咯吱”一声卡住了。
母亲的忌辰。
这个日子像根藏在肉里的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疼一次。原主的记忆里,忌辰那日,傅远山总会关在书房一整天,而傅卿卿会“贴心”地送来祭品,却总在香炉里掺点“安神香”——后来她才知道,那香混了让人嗜睡的药,是怕她在忌辰前后想起什么。
“回不回?”长老又问,丹炉的“咕嘟”声漫了满室。
傅书华看着石碾里的凝露草粉,突然想起萧砚卿查的药材商名单,想起那个与傅远山交好的“沈万山”。
“回。”她碾药的力道重了些,草粉簌簌落在石盘里,“有些账,该算算了。”
午时去膳堂,傅书华刚走到月门,就被江见川拦住了。他手里拿着个荷叶包,油光从叶缝里渗出来,带着点烤肉的香:“后山猎的山鸡,烤了只腿,给你补补——别又说‘长老给的’,这是我亲手烤的,独一份。”
荷叶包递到面前,还冒着热气。傅书华刚要开口,就见江见川猛地往后跳了半步,险险避开一道飞来的石子——石子擦着他的发梢,砸在身后的梧桐树上,“啪”地碎成两半。
萧砚卿站在树影里,玄色衣袍与阴影融在一起,手里还捏着颗石子,指节泛白。他没看江见川,视线直直射向傅书华,像在说“你敢接试试”。
“哟,萧师兄这准头,不去当猎户可惜了。”江见川挑眉,把荷叶包往傅书华手里一塞,故意提高声音,“师妹快吃,凉了就柴了——某些人自己烤不来,还见不得别人吃,真是……”
话没说完,萧砚卿的石子又飞了过来,这次直奔江见川的荷叶包。江见川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却还是被石子带起的风扫到,荷叶包掉在地上,烤鸡腿滚了出来,沾了层泥。
“萧砚卿!”江见川的痞笑终于挂不住了,眼底冒起火,“你有病?!”
“我的地方,轮不到外人撒野。”萧砚卿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往前走了两步,玄色衣袍带起的风卷着杀气,“流云宗的弟子,都这么没规矩?”
“我撒野?”江见川气笑了,指着地上的鸡腿,“小爷我好心给师妹送吃的,总比某些人只会扔石子强!有本事你烤只比这好的啊?没本事就知道瞎叫唤,跟村口护食的狗似的!”
“你再说一遍?”萧砚卿的手按在了剑柄上,周身的气压陡然降低,像要拔剑。
“我说你是护食的狗——”
“够了!”傅书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两个剑拔弩张的人都停了手。她看都没看地上的鸡腿,也没看萧砚卿,只对江见川道,“谢江师兄的好意,但我吃素。”
说完,转身就走,裙摆扫过地上的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见川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脸色铁青的萧砚卿,突然低笑一声,捡起地上的鸡腿扔进草丛:“行啊萧砚卿,你这冰块脸,倒是把人护得紧。”
萧砚卿没理他,视线追着傅书华的背影,直到那抹月白消失在膳堂门口,才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他知道她不是吃素,她上次还跟张师姐说“烤山鸡的皮最香”。
她只是……不想理他。
这个认知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疼,比刚才江见川骂他“护食的狗”还疼。
【sty-777:(实时播报)男主心碎指数:90%!傲娇值:100%!嘴笨指数:突破天际!建议下一章节安排“英雄救美”情节,给个台阶下,再冷战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萧砚卿没去膳堂,转身往演武场走。秋风卷着他的衣袍,像面猎猎作响的旗,却没人知道,那坚硬的布料下,藏着颗被戳得生疼的心。
膳堂里,傅书华端着碗青菜粥,味同嚼蜡。她知道萧砚卿是吃醋,知道江见川是故意逗他,可她就是不想低头。
有些气,不是说消就能消的。
尤其是想到他那日攥红她的手腕,想到他摔在地上的牛肉干,想到他此刻像头蛮牛似的跟人争执,她就觉得这冷战,还得再持续些时日。
至少,得等他学会好好说话。
窗外的秋风越刮越紧,吹得梧桐叶哗哗作响,像在为这场没尽头的冷战,添了把火。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