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来的时候跟我说，你之前恰好在这附近？你在干嘛？”廉薇在马车上问关涛。
“蹭吃蹭喝。”关涛说。
“有点骨气行不行？”廉薇有点嫌弃地说。
“你去不去？”关涛问。
“去。”廉薇想也不想地说。
“那就走。”关涛回。
“诶？你刚刚不是说我有点见不得光吗？怎么现在又肯带我出去见人了？”廉薇问。
“把脸挡住不就行了。”关涛说，“到地方了先买个面具。”
“行。”廉薇说，“请你吃喝的人是谁？”
“一个爱炫耀的暴发户，说是新得到了什么宝贝，要展示一下，好让大家都能欣赏欣赏。” 关涛说，“哦对了，差点忘了，那人还请了范有救，但是范有救没去。”
“他怎么没去？他别苑不也就在这附近？”廉薇问。
“那我怎么知道？我也只是去凑热闹的。”关涛说。
“你说的那个暴发户该不会也不是什么好人吧？他怎么跟范有救扯上关系的？”廉薇问。
“别先入为主。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范有救是个很能干的掮客，专挑这种有头有脸的人合作。即便人家不乐意搭理他，他也会死皮赖脸地贴上去的。昨天那人说了，他能得到那个宝贝离不开范有救的帮忙。范有救能成为那人的座上宾，八成就是因为献宝献到别人的心坎里去了呗。”关涛说。
“范有救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廉薇问关涛。
关涛不解，“你问他父母干什么？没听过他家里的事情。”
“范有救之前跟我说过，他的生意之所以能做起来，都是因为父母的帮扶。”廉薇说。
“你跟他很熟啊，他连他父母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关涛看廉薇的眼神逐渐带上调侃意味，“你跟他关系这么近，你该不会不是什么好人吧。”
“确实不是好人啊，传说至少有上万人死在我手上了。”廉薇说。
“诶，别这样。怎么说着说着还翻脸了呢。为了个范有救，不至于。”关涛说。
廉薇冷哼了一声，没回话。
“唉，你别总是把这种话挂嘴上，这样不好知道吗？”关涛说。
“为什么不好？”廉薇斜了他一眼。
“不吉利啊。”关涛说，“这种本来也没有的坏事，你天天挂嘴上，这不合适。不吉利的话说多了，会招来霉运。”
“哼。”廉薇对他的“讲究”嗤之以鼻。
“你不要不耐烦，有些事你就是要相信一下，要有敬畏之心。”关涛说。
“行了行了，知道了。”廉薇道。
“唉。”关涛知道，廉薇还是没听进去，她做事，说好听点叫不拘小节，说难听点就是不计后果，太过放肆，不给任何人留余地，甚至不给自己留余地。
“别叹气，叹气不吉利。”廉薇瞅着关涛说。
“有时候真不知道是你年纪大，还是我年纪大。”关涛说。
“我现在刚复活，算你年纪大。”廉薇说。
“罢了，不和你说这些了。咱说点别的，”关涛看向廉薇，“你可知道，眼下是个什么局势？”
“梅影峰风头正盛，净陵山更是一直没衰弱过。”廉薇把关涛跟她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嗯，看来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范有救果然不是好东西，什么都不跟你讲，蒙蔽你！”关涛说。
“所以现在局势怎么了？应该没有我的责任了吧？”廉薇说。
“其实是有的。”关涛说。
“怎么会呢？”廉薇自认为自己的影响应该不会那么深远。
“当初了为了围剿你，本就处于弱势的人类阵营又损失了不少战力。你死之后，人族就彻底乱了。仗打不下去了，就开始议和，议和的结果就是人类割地赔偿。后来人类和妖族之间又打了几次，虽说是互有胜负，但是整体来说还是人类损失更大。”关涛说。
“看不出来后期为什么会有我的责任。”廉薇说。
“没有办法，总要有个背锅的。”关涛说。
“那后来又过了一百多年呢，难道就一个该承担责任的人都没有吗？怎么一百年过去了，背锅的还是我？”廉薇问？
“是有的，只是人嘛，都喜欢回忆往昔的辉煌时刻。你没死的时候就是人类阵营最辉煌的时候，后来一路衰弱，直至被妖族压得抬不起头。所以大家都觉得，要不是你当初背叛了人类，人类就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关涛说。
廉薇对关涛所说的未做任何评价。
关涛看了她的眼睛，也读不出那里面究竟有什么情绪。
“所以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劝你低调了吧？”关涛说。
“说点别的有用的。”廉薇完全不搭他的话茬。
“别的，”关涛思索了片刻，“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眼下还算太平，人类和妖族之间已经有十多年没打仗了，只是偶尔会有一些冲突。”
“现在天下谁说了算？”廉薇问。
“世俗的皇帝，姓常，现在的国号是宁，之前那个亡国了。”关涛说。
“世俗皇帝？”廉薇有些惊讶，她没死的时候，世俗皇帝过的都是仰人鼻息的日子，天下的大事小事都是仙门说了算的。
“惊讶吧？”关涛说，“以后可以跟你详细讲这位皇帝的传奇经历，也是挺有意思的。”
“我很好奇这位世俗皇帝是怎么那些人听话的。”廉薇说。
“这就说来话长了，”关涛回，“当年为了对抗妖族，梅影峰计划复活他们的师祖，其他门派也在做其他的尝试，但最后几乎全都失败了。唯有太祖皇帝身先士卒，先后三次，带着四十万军队将妖族逼回他们的老巢。”
“四十万军队是总共四十万，还是每次都四十万。”廉薇问。
“每次四十万。”关涛说。
“一百二十万，想要集齐这么多人马粮草可不容易。”廉薇说。
“那可不，要不怎么人家当皇帝呢。”关涛说。
“那仙门呢？”廉薇问。
“什么？”关涛没太听懂廉薇问题的重点。
“以前仙门压在世俗皇帝头顶上，现在颠倒过来了，他们能受得了？”廉薇说，“再说了，世俗皇帝应该也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国土上还有那么一群有钱有权有武力的人存在吧。”
“目前双方关系还算和谐，没有要争斗的迹象。”关涛说。
“这样啊。”廉薇若有所思。
“其实他们也没有心思争，”关涛说，“仗打了那么多年，如今天下也不算太平，他们再争起来只会两败俱伤，让别人摘了桃子。”
关涛又道：“打仗早就把前朝基业打没了，再内斗只会让所有人都饿死，所以这几十年各方势力都在修养生息。除了妖族时不时闹腾一下之外，也算得上是‘盛世’了。”
廉薇想到了范有救的生意，对“盛世”表示怀疑。
说话间，两人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马车慢了下来，外面的声音也越来越吵越来越杂，廉薇掀开窗帘一角，从缝隙里往外看了一眼。他们的马车来到了一处城门前，城门上方高悬两个大字：岚城。
这地名廉薇以前没听过。
“这是哪儿？”廉薇问。
“以前的黎都。”关涛说。
听到黎都这个名字，廉薇的眉头挑了挑。
黎都以前不是什么好地方，表面繁荣，但背地里人人都在**鸣狗盗之事，城中更是没什么人在做正经营生，坑蒙拐骗在此地是良民行为，烧杀掳掠是小打小闹，哪怕是一条狗路过此城也要被扒层皮才能走。
“这地方跟以前可不一样了。”关涛说。
“怎么不一样了？云显阁被灭了？”廉薇问。
当初黎都那么乱，却还能有源源不断的外人进入，原因就在于在那个妖族横行霸道的时期，这座城是这附近唯一一座有能力抵御妖族的城池，而云显阁就是这座城背后那个有能力对抗妖族的势力。
这座城池的位置刚好在一条通往中原的商路上，当初云显阁可没少从往来商队身上赚油水。
“嗯，他们人几乎都死绝了。现在这地方是朝廷直接派兵镇守。”关涛说。
“不怕人造反？既有钱又有兵的。”廉薇问。
“有一个王爷在这儿盯着。”关涛说。
“那不是更容易造反了？”廉薇说。
“那人家跟皇帝是亲父子，再怎么说也比找个外人强，反来反去皇位都是人家自己的。”关涛说。
说话间，马车已经进了城门。
窗外传来叫卖声，走到某处，马车停了下来，不一会儿门帘外伸进来一只手，那只手上提溜着一只面具。
廉薇接过面具举到面前看了看，面具外形朴素，没塑成动物或者什么其他的神魔鬼怪，整个面具被涂成了赭色，但是因为颜料不干净，再加上雕刻面具的木头上有各种斑纹，所以整个面具虽然做工还行，但是看起来就灰扑扑的，还有些斑驳。
“这买的什么东西？也太难看了，我亲自下去看看。”关涛皱着脸，掀开帘子下了车。
廉薇没搭理他，自己留在车上收拾了一下。范有救给她准备的衣服头饰实在是有些繁复，穿着累赘得很，很不好活动。
等关涛拿着先前的面具铩羽而归的时候，廉薇已经换上了他带来的那件颜色深沉，样式简单的衣服了。
关涛马车上了一半，看到廉薇披散着头发，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身，整个人停住了动作，犹豫要不要继续上车。
“你在愣什么？帘子别敞着。”廉薇看了他一眼。
关涛直接上了马车，把先前的面具丢到了她腿上，“凑合吧，别的更丑。”
廉薇把头发扎成干净利落的一束马尾，然后捡起面具带上，为了面具更牢靠，她还把系面具的绳子系到了发辫上。
关涛给廉薇带的是一件藏青色带黑纹的劲装，跟她之前穿的那件水绿色纱衣有着极大的反差。
关涛托着下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廉薇打量，却看不到廉薇面具下的脸上已经十分不悦了。
“你在看什么？”廉薇问他。
关涛转移视线，狡辩道：“没看什么。”
廉薇没有跟他计较，一把拉开窗子上的帘子，让马车外的阳光照进了车里。
车子在一间客栈前停了下来，关涛和廉薇下了车，周围人声鼎沸，街上的人都在各自忙碌着。
廉薇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和腿脚，跟着关涛进了客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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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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