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粲身子往后靠到椅背上:“看你的反应,你是相信她不会背叛你,还是你已经知道她背叛你了?”
陈尚勇的脸上浮起了轻微的愠色:“她有没有背叛我,和她意外去世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何警官,你们今天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不会是对我起疑心了吧?”
沈荼指了指几处地方:“你很爱你的妻子吧?”
陈尚勇轮椅里的身躯一震,他紧张的舔了舔上唇,身侧的两只手握成了拳头状,把椅座都压出了皱褶。
沈荼继续说:“一般人死了之后用的都是黑白照,但是祭台上用的照片却是彩色的,为什么?”
“不能用彩色的?没有人规定不能用彩色的吧?”陈尚勇心虚的提高了音量。
沈荼看向祭台方位:“相框和祭台一尘不染,水果和玫瑰花都是新鲜的,我看到垃圾桶里有装蛋糕的盒子,也是今天刚买的吧?”
陈尚勇像是被剥光衣服的体面人,有些气急败坏:“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们不祭祀亲人吗?!”
“祭台上的脚链是你妻子的吗?”沈荼气势咄咄逼人。
陈尚勇被问的哑口无言,事实面前他又如何狡辩:“没错,用那个时代的话来说,就是定情信物。”
沈荼又指了指玄关处:“我经过玄关的时候,发现还有几双女式的鞋子,是你妻子的吧?”
陈尚勇已经找不到借口辩驳:“估计是忘了收拾。”
沈荼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陈尚勇,他再接再厉的问道:“餐桌上的那个水杯,我看还有口红印,是你妻子的吧?”
“客人来过,庄姨忘了收拾。”陈尚勇眼神已经愣怔,木然的回复着。
“椅子上兜着的是一件女式外套,是你妻子的吧?”
“……”陈尚勇这次没回话。
“还有这个茶几上的零食,陈先生,你吃零食吗?”沈荼拿起一包番茄味的薯片递给陈尚勇。
陈尚勇伸手接过,打开袋子,拿起一片放进嘴里,咔嚓咔嚓的嚼着,眼神里既有痛楚也有思念。
陈尚勇:“小孩子爱吃的玩意儿,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喜欢,每次她塞我嘴里的时候,我都很嫌弃,现在没人喂我了,我又有点想念这个味道了。”
陈尚勇一片又一片不间断的吃着,期间沈荼和何粲都没在问话,直到他放下手里的袋子。
“二十八岁之前,我目空一切意气风发,那场车祸之后,我失去了父母,也变成了一个残废,接受现实之后,医生鼓励我努力复健,就还有站起来的希望,后来我听医生的话进行了复健的训练,但收效甚微,就在我即将心灰意冷的时候,她出现了,成了我的复健治疗师。明媚、开朗、乐观,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我以为这么漂亮的女孩多多少少会有些任性,或者是没什么耐性,或者是吃不了苦,但出乎我意料之外,她不仅为人细心,还十分有耐心。复健的过程中,我一次次摔倒,她一次次扶起,我一次次沮丧,她一次次鼓舞,没有任何不悦和怨言,我们坚持训练了很长时间,但奇迹并没有发生,我还是无法正常站立,我决定以后还是坐轮椅行动,就不再做复健训练了,我向小晴说了我的决定,她有些失落,但还是支持我的决定,并且她还和我表白了,我有些惊讶,惊讶她竟然和我心意相通,其实和她相处的这段时间,我也喜欢上她了,但我不敢表白,我想她一个正常女孩,怎么可能和我这个残疾人在一起。那一刻,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后来,我们也如愿结了婚,我们在一起十七年,谈不上爱得多轰轰烈烈,但爱早已融入血骨成为坚如磐石的亲情。她走了之后,家里的东西我都没有动,我总觉得只要我不动,她就会一直在,随着时间的深入,我开始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不会说甜言蜜语哄她开心,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对她更加关怀备至一点,后悔当初自己只会工作赚钱,却没有时间陪她玩遍天南水北,我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家都无法给予,她很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但我清楚自己的身体,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我自卑,抗拒,逃避有关孩子的一切话题,她也知道,在我面前她不敢提及,但背地里没有放弃。前段时间,我看她总是神神秘秘的有些古怪,我问了她,她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说,我就找人调查了她,结果发现她去找了她的小学同学刘财旺,她听说刘财旺的弟弟刘忠义是这方面的专家,但人不在本市,而且他的坐班不好预约,排队就得两个月,可是她着急,就想通过这层关系看看能不能私下见个面,后来也确实约见成功了,在酒店大厅见了面。她是不会背叛我的,这点我心里有数,只是她瞒着我做事,我得知道是什么事,有个万一我也能帮着收场。”
沈荼支起身子,将腰板挺的直溜直溜:“听你这么说,你确实是没有杀她的动机。”
陈尚勇用鼻子轻呵一声:“本来就是。”
沈荼瞟了一眼陈尚勇,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问道:“刘财旺和他妻子傅梅也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啊?他们也死了?”陈尚勇一脸震惊,也不知道其中表演的成分有多少。
“是的,你不知道?”沈荼特意拔高了声音问道。
陈尚勇从震悚到镇定只用了短短十秒:“我为什么要知道?他们跟我又没有干系。”
沈荼有意挑逗陈尚勇的底线:“毕竟你妻子是在他家出意外死的,你不会觉得可疑吗?”
陈尚勇老奸巨猾,根本不吃这套:“都说了是意外,能怎么办?能怪他?”
沈荼:“如果不是意外呢?”
陈尚勇猜嫌的语气问道:“什么意思?”
沈荼从沙发上起身:“没什么意思,我问的差不多了,耽误陈先生宝贵的时间了,我们先走了。”
何粲也跟着起身,两人离开了陈家的豪宅,刚出大门没几步,何粲就按耐不住的发问:“你刺激他干嘛?”
沈荼笑吟吟且意味深长的说:“哪能呀。”
“你该不会是怀疑陈尚勇知道了吧?”何粲似乎读懂了沈荼的言外之意。
沈荼收起笑容,声正严明的分析道:“刘财旺夫妇死的蹊跷,警方结案结的太潦草了,傅梅的杀人动机未知,自杀的理由也很牵强,不排除可能存在第三人作案的嫌疑。”
何粲顺着沈荼的话头,提出了合理的疑问:“如果这两夫妇是陈尚勇杀的,那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如果他知道是刘三月干的,为什么死的却是刘财旺夫妇呢?”
沈荼拿出手机,打开于火刚发给他的邮件:“我让同事把这件案子卷宗的电子档发来了,现场我们进不去,而且也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只能看卷宗了。”
何粲比了个赞同的手势:“那我们先回宾馆吧,到时候一起研究研究。”
两人回到涞喜镇的宾馆,看到红藏和素音都还在,他们不由的松了口气,红藏负责吹口笛的工作,以警惕剩下的两位孕妇再次被鬣兔袭击,而素音则是盯着涞喜镇的3D地形图,如发现可疑的地方,再将此地局部放大以便观察。
红藏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笑逐颜开的问候:“司使大人,还有沈大哥,你们回来啦?”
何粲刚走进房间就开始检查他布置的任务:“周游鸟怎样?都还活着吧?”
红藏把头扬的老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脖子长似的:“都活着,放心吧!有我在!“
何粲:“素音,你那边呢?有没有发现鬣兔的踪迹?”
素音遗憾的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直盯着看,大眼珠子都不敢眨一下,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何粲露出同样失望的神色:“看来,觅迹寻踪这套法术还得精进才行。”
沈荼转身走出房间,边走动边说:“不一定是法术的问题,有可能鬣兔它不在涞喜镇,要不你们先来帮我一起研究研究卷宗?我总觉得想要找到鬣兔,这两个案子很关键。”
红藏刚挪了下屁股,何粲无情的命令就下达了:“红藏,你还是继续吹口笛,素音你过来。”
沈荼将两件案子的文档全部打印出来,三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翻阅资料,沈荼在看周晴的坠楼案,素音和何粲则在看刘财旺夫妇毒杀案。
不知不觉间已到傍晚,窗外尽是日落熔金暮云合璧,沈荼将两个案子的卷宗全数浏览完毕,包括手机里没有打印出来的案发现场的照片。
沈荼打算将这些资料和照片再看一遍,肚子却开始鸣叫反抗,他安抚性的摸了摸肚子,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几口水,准备继续开干。
何粲将手里的资料放在茶几上,吩咐道:“素音,你去打包些吃的回来吧,你们应该都饿了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红藏估计是早就饿了,何粲刚说完,他就无缝连接的开始报菜名:“小音,我要红烧肉!还有糖醋排骨!还有水煮鱼!还有……”
素音正在门口穿鞋,忍不住吼道:“要不然我把餐馆给你搬来?!我又不是厨师,你冲我点什么菜!我打包什么你就吃什么!要不然就别吃!”
红藏在房间门口露了个小脑袋出来,对着素音发射他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小音最好了,我就要红烧肉就行,please~”
素音吃他这套吗?
答案是:一个中指。
沈荼沉浸在资料里,头都没有抬一下,就连素音打包回来,何粲把饭菜端到他面前,他都没有察觉到,直到何粲提醒他。
何粲:“先吃饭吧,要不然饭菜都要凉了。”
沈荼漫不经意的回了句哦,又没了下文。
沈荼正看到尸检报告上写的一行:死者刘财旺身体无明显外部伤害……手里的纸就突然被人抽走了。
他抬眼一看,是何粲。
何粲厉声道:“要我求你吃?”
沈荼把头摇的花枝乱颤,他端起饭盒大口大口的扒拉,生怕自己吃的不够多吃的不够快,又像昨晚一样惹到他生气。
Kenny:【这饭甜不甜?】
沈荼:【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在吃饭,又不是吃甜品,什么甜不甜。】
Kenny:【何粲这么关心你,饭当然是甜的罗。】
沈荼:【我可不是恋爱脑……】
Kenny:【哎哟~上岸值进度条涨到9%了耶,看来何粲对你的好感度又增加了。】
沈荼:【现在饭吃起来倒是有点甜了。】
Kenny:【你这个势利眼的家伙。】
沈荼:【好次好次,美味美味。】
三人吃完饭之后,又继续浴血奋战直到凌晨时分,素音已经连着打了数个哈欠,再打一个恐怕就要进入梦乡了,沈荼还在看手机里的照片,他手指麻木的向左划了一张又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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