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办公室的暖光
高一(3)班的物理课总伴随着笑声。
邹老师抱着实验器材走进教室时,同学们纷纷向她问好。邹老师是个幽默帅气的老师,平易近人、从来不刁难学生,许多学生都非常喜欢她。
沈来妹坐在靠窗的位置,笔记本上画满了邹老师演示的实验图。
初中的物理老师总把 “真蠢” 挂在嘴边,自己是个男老师还瞧不起那些学习好的男学生,说他们“男生没后劲,到了高中迟早被女生超越”。
在骂那些成绩不好的男学生时,他还会攻击他们的家庭……
邹老师不像那个老师一样令人厌恶。她讲课时,眼睛会扫过每个角落,连他这种总低着头的学生都能被她温柔地叫起来:“沈来妹同学,你觉得呢?”
第一次被点名时,沈来妹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他磕磕巴巴地说完自己的想法,等着被批评,却听见邹老师笑着鼓掌:“这个角度很特别,比课本上的解法更简单呢。”
全班的目光聚过来时,他没觉得刺眼,倒像被温水泡着,连指尖都发暖。
邹老师的办公室总敞开着半扇门。午休时,学生们过来问问题,她总能从抽屉里摸出薄荷糖,分给每个人:“脑子转累了,得补充点能量。”
有次沈来妹去问摩擦力的问题,她正对着教案笑,钢笔在 “滑动摩擦” 旁边画了个摔跤的小人。
“你看,” 她把教案推过来,“就像冬天在冰上走路,一不小心就出洋相。”
期中考试前,邹老师在晚自习时留了堂答疑课。
教室里的灯坏了一半,她举着台灯在课桌间穿梭,光晕在习题册上投下晃动的暖光。
走到沈来妹身边时,她突然停住:“这道题的思路不太对哦。”
“你看,” 她把台灯往他这边挪了挪,光线照亮了他握笔的手,“就像解绳结,得找对线头。”
沈来妹低头看着她圈出的错误,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发抖——大概是青春期嗲柔少男的嗲羞吧。
…
某天,因为母父总是偏心妹妹、总是找他的茬辱骂他,沈来妹一直闷闷不乐,在放学好久之后还待在学校,不愿回家。
天色更黑了,现在学校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别的学生了。
“沈来妹同学,你怎么还在这里?”
邹老师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她抱着文件夹走下台阶。
沈来妹别过脸,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眼泪,可肩膀的颤抖藏不住。
“怎么了?和家里吵架了?”邹老师在他身边坐下,文件夹放在两人中间。
“我妈爸重女轻男,偏心妹妹,嫌弃我是一个男孩……他们总说我一个男孩上高中考大学是浪费……老师,我不想回家。回去了,又要和他们吵,妹妹也总是嘲笑我,我的学习一直没有她好。如果我是个女孩就好了,或者,或者让我出生在一个不重女轻男的家庭里……”
邹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她说起自己高考时报志愿的事——因为意见不同,她和母父大吵一架;说起大学第一次在实验室做出实验时的激动,声音像小溪水似的,慢慢淌过沈来妹心里最干涩的地方。
“有时候大人的想法像旧课本,” 她捡起片落在膝盖上的枯叶,“不是说他们错,只是我们想读新的章节了。”
沈来妹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校服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
他从没跟老师之类的人说过心里的委屈,没说过母父明晃晃的偏心,没说过自己偷偷攒钱买练习册……
可邹老师好像什么都知道。她没追问,只是从文件夹里抽出张纸巾递给他。
“这张给你,” 她笑着说,“就当是物理老师的魔法纸,擦过眼泪,就有勇气面对难题了。”
——原来,被人温柔对待是这种感觉,像寒冬里突然闯进春天,连骨头缝都透着暖。
“回去吧,”邹老师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文件夹里他的试卷,“这次考试分数很棒,继续加油,我看好你哦。”
沈来妹点点头,看着邹老师走进教学楼的背影,突然小声说:“谢谢您。”
晚风把声音送出去,她好像回头笑了笑。
走出校门时,他的身体轻松了许多。
沈来妹摸了摸口袋里的纸巾,突然不想把它用掉———他想把这份温暖攒起来,像攒着邹老师讲过的每个笑话,像攒着她画在教案上的小人,像攒着那些被温柔注视的瞬间。
——那一刻,他应该是喜欢上邹老师了,他想。
不过,邹老师已经娶夫生子,据加上了她微信的物理课代表说,老师的朋友圈经常晒娃——她有一个三岁的女儿。
……就算邹老师没有结婚,他沈来妹应该也不可能和老师在一起吧,年龄差那么大,还是师生关系。
夜风依旧冷,可沈来妹的脚步轻快了些。
老师鼓励他的那些话语像条看不见的线,把他和那扇亮着灯的办公室连在一起。
他知道回到家,争执可能还在,委屈可能还在,但他心里多了点什么——那是种被温柔灌溉过的勇气,能让他在寒冬里,也敢期待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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