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我的私人录音室吗,我的新歌快出了,你可以听一段未公开的demo。”苏云微微侧身,她其实有点期待俞未晚的反应。
但她很快又注意到了俞未晚手上的绷带,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心里泛起丝丝麻麻的酸涩与心疼。“我们要不先去趟医院,你手怎么样了。”苏云有点心疼,她觉得这伤像是自己赋予的。
俞未晚用伞斜斜地把苏云挡住,她握住伞柄的手用力的发白,黑眸孕育出寂静的海啸前夕,她死死的盯着角落里的黑影,“你家不安全了,上次追车,或者更久之前就已经被发现了。”
她感到一种晕眩的无力感,不知道角落里还有多少黑影将要吞噬苏云,未知的危险让俞未晚的手细微地颤抖着,恐惧和担忧编织成一张网快要将她吞噬。
苏云意识到俞未晚的不对劲,她轻轻地把手覆在俞未晚撑伞的手上,轻轻晃动的伞归于平静,她也在等待俞未晚转过来的神色冷静下来。
“他们有动向是好事,一定会查清楚的,别担心,至少他们现在,还没打算杀我,我们去派出所。”苏云尝试调整呼吸,拿手机拍下那个人。
似乎被预料到了,苏云只抓拍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她叹了口气,“我怀疑跟上次的追车有关,不过,那次完全可以杀掉我,我之前以为是想要除掉我,现在看来,更像是威胁。”
俞未晚也随着苏云的分析冷静下来,“他们其实更像在测试你,测试你的自愈能力,反应能力,还有……心理。”俞未晚紧皱的眉头并未放松,“这很奇怪,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直觉。”
苏云被俞未晚的话怔住了,如果是测试的话,一切似乎说得通,但,她只是人,不是机器,没有理由被动的去接受测试。或者说是谁会在暗处监视她,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思绪缠绕成解不开的线,她其实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俞未晚会往这方面想,这让她感到陌生,这并不是正常人的思维。算了,她也说了,只是直觉罢了。
等苏云再次坐在俞未晚的车上,车内的温度、香味,很适宜,就连空气湿度都刚刚合适。但苏云无暇顾及,她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方的车辆,好像随时都会有一个黑影,冲上来,将她撕碎。
俞未晚手指捏的苍白,指甲嵌入肉里,她让司机尽可能快地开往宛江派出所,细细小小的汗珠打湿了额前的头发。
很快,一辆黑色suv停在了宛江派出所门口。苏云和俞未晚配合做了笔录,“好,附近的监控我们会调取,有情况随时联系。”
苏云起身准备离开,她知道就算抓住了这个人,也没什么用,如果俞未晚的猜想是对的,那么这场测试,才刚刚开始。
这时,李警官找到了她们,“追车案有进展,跟我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但还是死死的盯着李响电脑里,那段监控录像。
他深深地看了苏云一眼,“有心理准备吗。”苏云脸色苍白,她强忍着坐车时的眩晕感,“没事,放吧。”
俞未晚牵过苏云的手,轻按,手心泛起细微的热意,苏云的注意力稍稍转移。
“在监控的画面中,每天都有不同的车辆在你家附近停下,一停就是长达十几个小时。”
李响观察着苏云的神色,再继续播放,“我们起初以为是一群狗仔和私生,慢慢觉得不对劲,他们并没有下车对你进行拍摄,从而进行牟利,他们更像是,在观察,或者说是监测某种变化。”
苏云只觉得遍体生寒,那些截取的监控录像刺激着她的神经。俞未晚的声音在一旁冷冷地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响有些严肃地开口:“不能完全判定,我们是在一家商铺的监控画面里,找到了一张截图。”
他把那张图片放大,给她们展示车内的情景,只见车内的显示屏上,可以模糊地看见各种密密麻麻的数值和曲线表,具体辨别不出是什么。
结合俞未晚的猜想,苏云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些数据可能是什么,但她不敢细想,全身的血液仿佛在此刻凝固了。
李响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们也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我怀疑你的身体可能被植入了某种芯片什么的,他们有可能在监视你的身体机能,或者情绪变化等等,都还不能确定。”
苏云眼神飘忽,呼吸变得又浅又快,像在湖里干涸的鱼,不适感像正午的日头,快要将她体内的水分吸干。
俞未晚走近,轻柔地扶住她,冰凉的手贴在苏云的皮肤上,缓解了一点苏云想要呕吐的不适感。
李响对她说的话像是在梦里起伏,“我帮你预约了医生,到时候看看情况……”
苏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派出所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被监测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底是谁?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消息快把她砸碎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她一遍又一遍地呓语着,好累 ,她想。
俞未晚沉默地把苏云带上车,苏云的眼睛从来没有被改变过,因为俞未晚很喜欢,当苏洄每每提出要调整时,都被俞未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她仔细地看着苏云的眼睛,不放过每一处细节,俞未晚不是没见过这双眼蓄满泪水的样子,只是现在苏云神志不清,眼神格外迷离茫然。
苏云的睫毛湿答答地扑闪着,俞未晚倾身很珍重地吻过了她闭上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了,我会心软的。”她很轻很轻地说着,像是想要风把她的话带走。
末了,苏云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对不起,她靠在椅背上,任由睡意侵袭,去梦里,是不是,就能忘记痛苦了。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她说对不起。
俞未晚一路开到自己家,不知不觉天色已然傍晚。熔金般的橘黄晕染开来,过渡成薰衣草灰,俞未晚有一种想要叫醒苏云的冲动。
她看向熟睡中的苏云,原本苍白的脸色悄然泛上红晕,唇色嫣然,竟觉得耀眼灿烂的晚霞有点黯然失色了。
俞未晚下车,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她贴近苏云嗅闻,车里的茶香味把苏云身上的柑橘气息覆盖了。
俞未晚颇为满意地把安全带解开,横抱起苏云向家里走去。她低头看着怀里的苏云,忍了又忍,还是控制不住地吻了上去。
她吻过苏云眼角的泪痕,吻过脸上的每一颗痣,像面对一件珍品,最终,她在唇畔停留,亲吻啄咬,她亵渎了这件珍品。
吻过你,算亵渎晚霞吗?俞未晚想。
她把苏云抱到沙发上,用枕头垫起她歪着的头,轻柔地抚摸着苏云松软的头发。
这时苏云的电话铃声在下一秒响起,苏云的眉毛小幅度地皱了一下,看起来快要醒了。
俞未晚连忙把手机拿出来接听,是苏理的电话。她看了看表,将近6点,她们这趟“公园”去的确实有点久了。
“叔,苏云睡着了,让她今晚在我家休息好了。”俞未晚柔着声音开口。
“又睡了?好好好,麻烦你了小俞啊。”
俞未晚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又?她很容易睡着吗?”
苏理有些无奈地叹气,“从小就是这样,只不过越来越严重了。”
俞未晚神色微动,又故作冷静地安慰苏爸,“我到时候会带她去医院看看。”
“没用的,算了,试试也好。”苏理说完就挂了电话。俞未晚有些愣神,原来,是嗜睡吗。
苏云在梦里沉耽,这次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她不再梦见以前的记忆,这个梦是混乱的,无序的。
很多场景在她面前切换,手术台上的灯,满地的针头,凌乱的血,最终定格在红色的警报灯亮起,好刺耳声音!苏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掉。
“跑啊!”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是一个小女孩,可苏云在混乱的图景中什么都看不清。
跑什么?跑去哪?苏云在梦里奋力地开口,却发不出声,她当然也没有得到回应,接着的一声声尖叫和哭喊将梦境撕裂。
“对不起……对……不起”苏云听到了自己稚嫩的童声嘶哑着道歉。
她猛地挣开眼睛,对上了俞未晚的脸。“别哭了,”苏云震惊地摸向自己的脸,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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