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神明的话让白黎身体绷直,下意识向前跨出一步,紧张道:“什么意——”
刷!
像来时一般没有预告的金红色法阵出现在白黎脚下,坠空感袭来,白黎的尾音变成猝不及防的惊鸣,一下子消失在花园中。
周围的小妖怪们连忙向法阵挥手说再见。
城市另一边,金色的法阵出现在白黎卧室上方,抱着毛球的白黎“噗”地被传送阵吐出来,“砰”地砸进被子里。
“呜哇!”毛球从白黎手臂下面钻出来,兴奋地跳了两下,大眼睛盯着白黎,甩着尾巴开心道:“再来,再来一次!”
让被子吃掉的白黎摊平手臂,蹲在上面的毛球随着他的呼吸高高起伏了下,火焰的眼里星星闪闪。
“再来,再来一呜哇!”
毛球整只球飞出去,扇着小翅膀停在空中,好奇地看从床上扑腾起来的白黎。
白黎脸色铁青,先将包脱下来摔在地上,然后将鞋脱下来送到门口,整个过程不到两秒——终于可以叉腰愤怒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自说自话的神明!
没事找事的神明!
“呜。”毛球说,“哇。”
它的眼睛追着白黎在房间里绕圈,成功把自己绕迷糊,晕乎乎地飘下来。
白黎伸手接住它,吐出一口气,坐在床边仔细检查毛球的情况。
“张嘴。”
“吐舌头。”
“喷火。”
毛球吐出一串小火球,每个都是小烟花,“砰砰砰”的在白黎脸庞炸开。
检查结束,一切良好。
白黎闭上眼睛,将脸埋在毛球身上深深吸了口气,喃喃:“你千万不要有事。”
毛球被白黎压在下巴下面的尾巴晃晃,白黎感到痒地轻笑,坐起来捏捏毛球的耳朵,表情认真地征求它的意见,“你觉得我们要去神明府邸工作吗?”
“如果你想去的话。”毛球倒是很开心,激动地说,“你就可以拥有一个神明的朋友了!”
白黎:“……我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毛球眼睛一转,竖起尾巴表示:“你可以有一群妖怪朋友!”
“但我永远是你最好的妖怪朋友!”
白黎举起手跟毛球的尾巴击掌,随即将它捞起来,捡起刚刚被丢开的包。毛球好奇:“我们又要出门?”
“是的。”白黎说,没有告诉它去哪,毛球就开心地窝在白黎脑袋上等他穿鞋。
他们在门口遇到了准备去上班的艾风。
半分钟后,毛球尖叫着往门里冲。
“不要去医院!毛球不要去医院!”
白黎毫不留情揪住它的尾巴,“你必须去,你已经是一只大毛球了,医院有什么好怕的!”
毛球一顿,问:“那你上次生病为什么不去医院?”
艾风看好戏的眼神中,白黎冷静地说:“我没有为什么,你必须去。”说着,他将毛球从门上撕下来塞进包里,和艾风一起下楼。
“你来办事处吗?”艾风问,“今天报道时间就截止,如果你不来那个岗位会被其他人补上。”
白黎还在跟书包作斗争,心里烦躁,表情却看不出来,低声道:“这要看毛球的检查结果。”
艾风满脸疑惑:“嗯?”
“没什么,我还在考虑。”白黎立刻说,对艾风一笑。
艾风挑眉,挠挠头,说:“行吧,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学弟。”
黄昏综合医院,妖科。
白黎挂了专家号,坐在医生对面等待诊疗结果。
毛球难得乖巧且老实,一动不动地窝在他怀里,假装自己是毛绒玩具。
“医生,毛球生病了吗?”白黎心切地问。
医生的目光从手中的纸质结果收回,眼睛下的目光和善,说:“根据检查结果来看,您的灵兽并没有生病的迹象,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在灵界,不管是人类灵师还是妖怪灵师,大家的灵力本源唯一,但你的灵兽体内存在两种灵力。”
“是的。”白黎说,“从我遇到它时就是这样,不过毛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频繁昏迷,不,它以前从未昏迷过。”
医生问:“你遇到它是什么时候?”
“大概在我四岁……十七年前。”
医生若有所思,让毛球到桌子上来。
毛球尾巴紧紧缠着白黎,不情愿地飞到桌子上,给了医生一个警告的眼神,刚凶不到一秒,白黎抬手在它脑壳上敲了下。
球瞬间老实。
医生笑了两声,抬手放在毛球额头,浅绿色的灵力从他掌心落在毛球身上,毛球眯起眼,感觉舒服得呼噜起来。
白黎紧张地握紧手指,见医生渐渐满头大汗,更是一句话不敢说。
两分钟后,医生收起灵力,虚弱地靠在椅子上,等待气息平息后先端起灵茶喝了两口,方才有力气道:“没有错,它体内两股灵力都很霸道,像这种灵力一般会出现在强大的灵师身上,我很难想象它会有这样强的力量。”
医生好奇地盯着毛球半个巴掌大的外形,在灵界,强大的妖怪往往拥有庞大的体型。
白黎抿唇,轻声说:“医生,其实……它体内苍青色灵力的主人,是我。”
医生瞪大眼睛。
离开医院已经是大部分人下班的时间,路上各种车辆来往,天上各种飞行灵器四面八方来来往往,从这一点就能看出黄昏城富裕的人很多,飞行灵器比起普通汽车贵,要是灵力不充足还要购买支撑灵器运转的储灵石,若是磕碰送到专业的修理灵师手中更是一笔不菲的花销。
“白黎,我们飞吧。”毛球羡慕地看着天上“咻”来“咻”去的人和灵器。白黎灵力多,可以自己飞!
毛球坐在白黎肩上兜风。
白黎冷冷地说:“我们没有买保险。”
他听艾风和苗颖在饭桌上说过很多谁谁谁勇闯早/高峰,反被高峰创的八卦。白黎觉得自己不会创人,但他怕“意外”,原本以为来黄昏城会获得平静的生活,但从来这里的第一天开始没有平静的时候。
毛球的身体问题还没有解决,现在他们的生活经不起其他意外。
还有工作的事,再不赚钱,买不起小黄鱼,他们可以去河里喂鱼了。
忧心忡忡的白黎抱着无拘无束的毛球穿过马路去坐公交车,他的目光在穿印制“行动处”马甲指挥交通的协管员身上一扫而过,漠然地在人群中行走。
公交车上挤满了人,都一脸疲惫,事不关己地低头玩手机。
白黎转头看向窗外。
透明的窗户映着他冷漠的面庞。
“这种情况我从业以来从来没有见到过,目前情况来看,它体内不仅有你的灵力,还能正常使用……简直匪夷所思。”
医生的话在白黎脑海中回荡。
“这样一来我反而有个猜测,它的年纪并不比你小很多,性格却趋近于孩童,是否它体内另一股灵力同样来自他人,这两种灵力共同作用下让它开启灵智?”医生的目光透过镜片望来,低声说,“还是说,是你们的灵力结合创造了这种生物……”
“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
“你想让它保持原状,我觉得要确定它体内另一股灵力的主人,你有没有头绪?”
“头绪。”白黎低喃,脑海出现一双金色的眼睛,居高临下,瞳孔中似流焰飞星。
火焰。
[办事处宿舍到了,请到站的旅客拿好您的物品下车]
提示音叫白黎回神,他站起身,在车内其他人若有若无的打量中下车。毛球仰起头,提醒白黎,“小黄鱼!”
“嗯,给你买。”白黎本来想自己做,但目前这种情况只能在外面买了。
毛球问:“白黎不做吗?”
“这几天太忙了还没有做饭的东西,等我们安顿好了再做吧。”白黎说,去宿舍前面卖食物的街上,找了一家卖炸物的店买了两斤炸小黄鱼。
毛球开心地说:“白黎言而有信,我喜欢白黎。”
“谢谢你,那你以后听话点,好好洗澡。”白黎的重音在洗澡两个字上面。
毛球整个球背过去不看白黎,白黎气笑,捏了它一把。
原本今天差不多就该这样了,回家吃饭,洗澡,睡觉,让疲惫的身心醒来再考虑明天的事——如果没有在路口再次遇到并蒂莲兄弟的话。
“白黎哥哥!”莲花哥哥用力挥舞手臂。
“嗨。”白黎的声音有点轻。
又见面了。
第三次。
今天。
艾风回头,苗颖竟然也在,挽着艾风的手臂探头,跟着挥了挥手,说:“原来这两个孩子是来找你的,他们在这里站很久,我们买菜回来还在,正想让他们上去坐着休息会儿。”
“嗯,是我认识的妖。”
“我们是来给白黎哥哥送这个,您忘记带走了。”荷花弟弟举起手里的水果提篮。
白黎没想到他们来专门为了送水果,吃惊的愣在原地。
“还有这个,大人特地嘱咐我们一定要送过来。”荷花哥哥打开他的荷包背包,拿出一枝荷花来。
荷花金蕊粉瓣,花苞中放着三瓣独瓣。
白黎想起昨夜的梦中,幼童的他在湖边碰掉的荷花瓣。
“我和弟弟给了它一点灵力,它可以开很久哦。”两个荷花妖看向白黎的眼神希冀。白黎温声说:“谢谢你们,真是太体贴了。”
“不用客气啊!”得到夸奖的并蒂莲非常开心,莲花哥哥笑容灿烂地将荷花递给白黎,这次轮到荷花弟弟在荷包里掏掏,摸出一个粉色的坐垫来,“这个是小白的,我一起带过来了!”
毛球眼睛亮起来,仰头看白黎。
他说是毛球的,毛球想要!
真是一脸没出息。
白黎轻声叹了口气,说:“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但是要让你们白跑了。”
并蒂莲瞪圆眼睛,直勾勾望着白黎,以为又要被白黎拒绝了,随时准备声泪俱下。
白黎捧着荷花,弯了下眼睛。
“我决定明天就去府上工作,所以要劳烦你们把东西再带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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