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一。又要上班。
姜巧晴倒了杯水,喝了几口。眼看就要迟到,她随手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抓起包和钥匙就冲出了家门。
“我上班了!”
砰的关上门,家里恢复了安静。
鸢尾慢悠悠从卧室里出来。她不用上班,就慢条斯理地收拾略显凌乱的客厅,把姜巧晴随手丢在沙发上的外套挂好,靠枕摆正。
她的目光落在茶几那只孤零零的马克杯上。
鸢尾走过去,拿起杯子。
一股香气萦绕在杯口。
素白杯沿上,印着半个浅浅的唇印,像一瓣凋零的樱花。
好香。
无法抗拒的诱惑。
鸢尾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明明不渴,可饥饿感还是涌了上来,蚀骨的痒。
那香气仿佛有了实体,缠绕着她的理智。挣扎间,杯子已经被无意识地贴到了唇边。香气愈发浓烈,几乎让她晕眩。她甚至能想象出姜巧晴喝水时,唇瓣压在杯沿上的柔软触感。紫罗兰色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神变得迷离失焦。
微凉的瓷杯,还带着一丝虚幻的暖意和柔软触感。
等她回过神时,杯子里剩余的那点水已经被她舔舐干净。杯沿上的唇印也变得模糊不清,被她蹭花了一大片,留下一片暧昧不清的水渍。
满足感和罪恶感同时席卷了鸢尾。她手忙脚乱地把杯子放进水槽,打开水龙头,用哗哗的水流冲洗,似乎这样就能冲掉自己犯罪的证据。
鸢尾心里乱糟糟的,就这样在自我谴责和心慌意乱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天。
傍晚,姜巧晴下班回来,手里还提着顺路买的超市打折水果。推开家门,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到鸢尾在客厅等她。
“鸢尾,我回来了。”她一边换鞋,一边朝屋里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姜巧晴有些奇怪,走到客厅,发现鸢尾的卧室门紧闭着。她敲了敲门:“鸢尾?你在里面吗?怎么了?”
门内沉默了几秒,才传来鸢尾的声音:“在。”
“不舒服吗?怎么又把自己关起来了?”
姜巧晴想起上次的事,难道自己今天下班太兴奋,又不小心熏到她了?
鸢尾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巴巴的:“没有不舒服,就是您太香了,我有点控制不住我自己……”
姜巧晴一愣。这听起来也太那个了吧……
但姜巧晴转念一想,对于魅魔来说,人类大概就像行走的烤肠吧,闻起来香香的。
心里那点刚刚冒头的异样感觉,被她强行按了下去。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怎么能用人类的思维去揣度魅魔的食谱呢。
“是饿了吗?需不需要我给你弄点宵夜?”
“一直喝眼泪,有点腻了,可不可以换成别的?”
鸢尾还是第一次挑食,姜巧晴问:“那你想吃什么?别的体/液?”
这个词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脸颊有点发烫。
“我想喝您喝剩下的可乐,可以吗?”
姜巧晴:“?”
这不就是变相的间接接吻吗!
“可以吗?”门内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祈求,像只伸出爪子轻轻挠着心门的小猫。
“啊,好,你等一下。”
这几天外卖平台大战,很多优惠券,姜巧晴随手点开一个,买了份折扣很大的汉堡薯条可乐套餐。
外卖很快送到了。食物的香气暂时驱散了屋内微妙的气氛。
姜巧晴把外卖摆在桌上,招呼鸢尾:“出来吧,吃的到了。”
鸢尾慢吞吞地挪了出来,在姜巧晴对面的小凳子上坐下。她面前放着那杯属于她的未开封的可乐,但她看都没看,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姜巧晴手边那杯已经插上吸管,被喝掉一小半的可乐上。
姜巧晴被她看得不自在,把自己手中那杯往她那边推了推:“喏,给你。说好的啊。”
鸢尾小心翼翼地捧起杯子,微微侧头,就着姜巧晴刚才喝过的吸管位置,轻轻含住,小口啜饮起来。
姜巧晴一边啃着汉堡,一边忍不住偷偷观察她。
她的动作很慢,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每喝一小口,她都会微微停顿一下,像是在仔细品味,脸颊上浮现出满足又带着点羞怯的红晕。
看着她这副样子,姜巧晴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拿起一根薯条咬了一口,目光还停留在鸢尾身上,思绪飘远。
也许她不该对鸢尾那么凶,毕竟种族不同,饮食习惯有差异也挺正常的。
鸢尾毫无预兆地倾身过来,靠近了她。
姜巧晴只觉眼前紫影一闪,拿着薯条的手一轻,指尖感受到一点转瞬即逝的柔软触感。
定睛一看,她咬过一口的那根薯条,已经进了鸢尾的嘴里。
鸢尾一口吃掉,跳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回了次卧,砰地一声再次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姜巧晴石化,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指尖,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大脑空白了好几秒。她几步冲到次卧门前,拍打房门,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羞恼:“鸢尾,你干嘛抢我薯条,那是我吃过的!”
门内一片寂静,只有她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和拍门声。
过了好几秒,才传来鸢尾闷闷的声音,像从被子里发出来的一样:“对不起,太香了,我没忍住。”
姜巧晴抱怨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句底气不足的嘟囔:“我都咬过了你还吃……”
姜巧晴说不下去了,脸颊发烫。是恼怒吗?好像有一点。是害羞吗?绝对是!只要一想到鸢尾刚才凑过来时近在咫尺的绝美脸庞,擦过指尖的微凉唇瓣,还有她吞下薯条时魅惑又无辜的眼神,姜巧晴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
姜巧晴敲了敲门:“鸢尾,你出来吧,没事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鸢尾慢吞吞地挪了出来,低垂着头,淡紫色的长发滑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尖俏的下巴。
姜巧晴劝道:“没事没事,一根薯条而已。”
鸢尾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鸢尾可怜巴巴,“以后,我还可以吃您咬过的东西吗?”
姜巧晴觉得有些羞耻,扭扭捏捏眼神飘忽:“这不太好吧……”
“为什么不好?”鸢尾追问,眼神渴望,“您喝过的水,吃过的薯条,都特别香。”
“就是……是不是有点不太卫生啊……”
“您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
鸢尾固执地看着她,一双桃花眼里亮光闪闪。
姜巧晴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下去了。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试图抵抗这种莫名其妙的心软攻势:“不是,你、你别这么看着我行不行?”
鸢尾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姜巧晴的防线崩溃了。
不是,这谁能顶得住啊!
***
苏织锦刚下楼,就感觉到一股与往日不同的气氛。林郁没有像往常一样静坐在厅堂品茶冥想,而是站在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巅,嘴角甚至噙着一抹抑制不住的的笑意。
如释重负,好像期盼了千百年的夙愿终于得偿的喜悦。
苏织锦很少见到林郁情绪如此外露,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今天是有什么喜事了吗?您看起来特别高兴。”
林郁闻声转过头,眼中的光彩尚未褪去。
“是的,是天大的喜事。”林郁的声音带着颤抖,她向前走了两步,郑重其事地对着苏织锦,再次深深鞠了一躬,“苏小姐,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你!”
苏织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搞得手足无措,连忙侧身避开:“哎,您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了不用这么客气的吗。”
这位富婆姐姐什么都好,就是这动不动就行大礼郑重道谢的毛病,实在让她消受不起。这段时间以来,林郁已经道过无数次谢了。苏织锦都快要习惯了,虽然她始终觉得自己并没做什么值得如此郑重感谢的事情。
林郁直起身,眼眶微微泛红,她努力平复着情绪,轻声说道:“三楼的那位……她,她终于活过来了。再过几天,您就可以见到她了。”
原来如此,是三楼那位卧病在床的老太太康复了。怪不得林郁这么高兴。想想也是,照顾缠绵病榻的亲人多年,一朝康复,这种喜悦确实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
“太好了,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苏织锦由衷感到高兴,“恭喜您,辛苦了这么久,总算盼到这一天了。”
苏织锦越想越觉得应该做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意。虽然和林郁算不上多么亲密的朋友,但毕竟受了人家这么多照顾(以及巨款),于情于理都该表示一下。苏织锦专门下山一趟,直奔市区最大的购物中心。
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别墅,苏织锦把东西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林郁看着那堆显然是探视病人用的礼品,神情闪过一丝古怪,但还是向她道了谢:“苏小姐,你太费心了。我代她谢谢你。”
“不用谢不用谢,”苏织锦连忙摆手,非常体贴地说,“要谢就谢谢医生吧。您的母亲能康复,主要还是医生们的功劳,我也就是表达一下心意。对了,不知道方不方便,我能不能上去当面恭喜一下阿姨?也好让她知道,还有我这么个人在为她高兴呢。”
林郁表情微妙:“苏小姐,你误会了。”
“什么误会?”
“楼上的人,并非我的母亲。”
“啊?那是您的奶奶?祖母?”
林郁摇摇头。
苏织锦问:“那三楼住的到底是谁呢?”
林郁:“不要多问,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晓。”
苏织锦:“……”
苏织锦心累。富婆的世界好难懂哦。
苏织锦转过身,眼角余光瞥见墙角阴影里,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蛇,正安静地盘踞在那里。蛇身是暗沉沉的色泽,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深色地板融为一体,唯有那双冰冷的竖瞳,无声地锁定了她。
“啊——!!蛇!有蛇!!!”
苏织锦的脑子一片空白,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她发出一声能掀翻屋顶的尖叫,转身扑向离她最近的林郁,双手死死箍住林郁的腰,整个人恨不得跳起来缠在她身上。
“蛇!在那里!墙角!林郁!有蛇啊!好大一条!”
苏织锦语无伦次。
林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撞得一个踉跄,尝试拉开她箍得死紧的手臂,语气还算平静:“苏小姐,冷静一点,它不会主动攻击。”
“它动了!它是不是动了?!啊啊啊啊啊啊!”
苏织锦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刚被林郁拉开一点,又更用力地抱了回去,整个人都吊在林郁身上,恨不得自己能缩小了钻进林郁的衣服里。
林郁被她勒得有些喘不过气:“苏织锦!你冷静一下!”
但苏织锦的尖叫声还是一波高过一波。
场面一时鸡飞狗跳,混乱不堪。
“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威严圣洁的声音响起。玉石轻叩,清泉流淌,落入苏织锦的心底。
苏织锦下意识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楼梯口,不知何时,静静立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素雅的古式长裙,身姿优雅。她的面容,苏织锦在画中无数次凝视过,为之倾倒,为之倾慕。
威严,庄重,典雅。超越凡俗,令人窒息的美。
苏织锦完全忘了有蛇这一回事。
也忘了呼吸。
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绵绵密密地网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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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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