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宅外。
这是个没有一丝阴霾的夜晚，晴朗到甚至可以看到月亮上明暗不一的纹路。
正是夜行动物出门的好时机。
奶牛猫蹲在路灯上，圆溜溜的眼睛专注盯着马路对面、吉野顺平房间的那扇窗户。
看着屋子里的光暗了又亮。
“心事太多所以完全没办法睡着呢。”立在灯柱下的黑发神器叹息着：
“小心不要摔下来。”
【……烟头烫出的伤疤，会一直留在那里吗？】猫猫神明突然问道。
黑发神器抬起头，奶牛猫已经趴在了路灯罩上，猫尾巴垂在半空中。
“如果能得到认真的护理的话，会有一天能够痊愈的吧。”他想了想，回答道。
【哦……】猫猫神明若有所思。
他们又一起看着那扇窗户。
夜色沉默着，直到窗里的光熄灭。
天空落下雨来，先是一滴一滴地掉在猫猫神明的耳朵上。
奶牛猫呜哇呜哇着打破沉默，从灯柱上跳下来，埋进黑发神器怀里：
“明明是晴天的，怎么就突然下雨了。”她从黑发神器的双臂中探出头。
只有狗才喜欢下雨天出门。
猫的毛发像一块蓬松轻盈的干燥海绵，遇到雨天空气中骤然增加的湿气，会变得沉重潮闷。
很不舒服。
祢想回去了。
“来了。”黑发神器敏锐地察觉到环境中的咒力波动，看向马路的对面。
吉野宅旁的那根灯柱下。
灯罩将冷白色的光线束成圆锥形，光线照亮着此处落下的雨丝。
而在雨丝之间，交织出一个隐约模糊的女子身影。
她正看向这边。
黑发神器下意识收紧手臂，让祢贴近自己的身侧。
“雨夜出现的女子高中生——是假想咒灵妃姬子！”祢看着对面女鬼身上破烂脏污的制服，以及乱糟糟的头发，也认出来她的身份。
大概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妃姬子抬起头，对着他们嘻嘻怪笑了一下，然后消失在原地。
“不是雨夜出现了妃姬子，而是妃姬子带来了雨夜，”黑发神器松开祢，作出情报修正：
“你看，雨停了。”
是诶——祢抬起头四下张望着走了一圈：
“而且只有这附近的地面打湿了。”比干燥地面稍微深色的地方，形成了一个直径大约二十米的圆。
“是简易领域吗？”祢猜测着，“至少是一级了吧。”
“一级而已。”黑发神器一笑。
“也是哦，你一定能打败她！”祢想起神器记忆中百鬼夜行的场面，抓住他的手臂，点点头道。
“嗯？我为什么要打败她，”黑发神器低头看了看祢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慢下声音：
“就让妃姬子把那些霸凌别人的坏孩子都干掉，不是更好吗？”
“诶？”这是祢没想到的回答，她抬起头，黑发神器正也在低头看她，狭长的狐眼似弯非弯，看不出表情。
“……一级咒灵的咒灵玉，味道肯定更糟糕吧？”她想了想说。
“怎么联想到这个的？”黑发神器愣了一下，失笑道：
“你又没有吞过，怎么会知道味道。”他召出飞鸟咒灵，把祢放在鸟背上。
怎么会不知道？你生前吞的可多了。祢摇摇头说：“更多的负面情绪集中在同样大小的球里，想也知道味道会更浓缩吧。”
“这样啊——那怎么办呢，感觉会很难吃呢。”黑发神器像是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想吃也没关系的，我来想办法处理，只要先抓住她就好了！”
“小祢大人打算怎么处理呢？”两个人好像都忘记了咒灵是可以直接祓除的这件事。
“我——我把她交给五条悟！”祢灵机一动。
“哈？为什么想到的是交给五条悟，”黑发神器的语气这下是真的不爽了，吐槽道：
“他是什么警察叔叔吗？”
“那我暂时只想到了这个办法嘛。”
鸟背上的风很大，但夏末还残留着一点暑气，所以也不觉得冷。
“我会收伏妃姬子，毕竟也是一级咒灵。只要小祢大人使用之前那个法术，我就会好很多了。”黑发神器低声说。
“我当然会的！”祢先是点头，然后俯身看着下方的夜景问道：
“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医院，先看看栗田翼的情况。”
栗田翼就是妃姬子雨夜拖行事件中的上一位受害者，也是被“窗”注意到这一系列事件都是咒灵作祟的证明。
因此幸运地留下一条命，但也因此身受重伤，现在在住院治疗修养中。
而通过辅助监督提供的报告资料显示，栗田翼也是参与霸凌吉野顺平的学生之一。
因为栗田翼还活着，所以黑发神器推测，妃姬子很可能打算继续对这个目标下手。
他们赶到医院，住院楼外的地面一片干燥。
妃姬子似乎并没有来过这里。
“是我们速度太快了吗？”祢胡乱猜测，以防万一他们还是透过病房窗户看了一眼。
——完全没有妃姬子来过的迹象。栗田翼躺在病床上，被扯得七零八落的长发之间、甚至露出了大块的头皮。她闭着眼紧皱着眉，好像梦里也不是很安详的样子。
“据说她现在完全拒绝同学的探视呢。”祢想起报告中的内容。
“毕竟现在是这幅尊容，怕被人看到嘲笑吧。”黑发神器冷笑。
因为自己就是会这样做的人，所以也会认为旁人同样如此。
“走吧，”祢摇摇头，也提出自己的推测：
“会不会是那天我们在巷子里遇到的人？”
祢和神器初次遇到吉野顺平的那天，他正被佐山为首的三个人围堵拉扯。
栗田翼、佐山等人，都是吉野顺平在里樱高中的同级生，也是吉野顺平的霸凌者。
但是佐山家也没有妃姬子来过的迹象。
“难道还有其他人？”黑发神器皱眉思考着。
“已知的就有四个人了，顺平的校园生活也太艰难了吧，”祢叹气：
“但是现在我们发现了他有咒力，他是不是可以进入咒术高专读书呢？”
妃姬子正是被吉野顺平的咒力所吸引召唤，才做出从栗田翼开始的、与他相关的拖行行动。
祢想起接触过的几名咒高学生——虎杖悠仁就不必说了，而伏黑惠虽然养狗，但人也不坏。
怎么想都比里樱高中要强得多！
里樱高中？
“啊！里樱高中！”祢一拍黑发神器的手臂，“报告中‘窗’发现栗田翼的地点，就是在里樱高中对吧？”
“我们去那里看看。”黑发神器颔首明白了祢的意思，驱使飞鸟咒灵向里樱高中的方向飞去。
－
里樱高中。
暗红的痕迹蜿蜒断续地从校门外的路上向校园内延伸着。
黑发神器揽着祢从鸟背上跳下，半蹲在地上用手指点了一下血迹：
“还没有完全干掉，是新鲜的血迹。”
他抬起头对祢说。
而猫猫神明已经急急的沿着血痕的方向跑远了：
“快点呀！”
“来了——”
血痕路线将他们引向了教学楼背面。
大概是越来越近了，幽微的痛叫夹杂着嘻嘻笑声也从隐约到清晰。
路上的血迹在雨水的润泽下，由暗红变得鲜红，祢甚至在其中看到了模糊的碎片组织。
楼后的石子路上，身穿破旧校服的妃姬子正在徘徊。她手中正抓着一个人的头发，像一个漏了的被粗暴按压的红色颜料管，涂了满地的狼藉血迹。
被她抓住头发的男子已经出气不如进气多了，他的身体已经因为一路的挣扎摩擦布满狭长的伤口，一只胳膊无力地拖在地上，在石子上撞得起起落落。脸上的皮肤也因为和粗糙地面的反复接触，一片血肉模糊。
每当有石子划过伤口，惨嚎就从那片红白不一中的空洞发出来。
“害怕了吗？”黑发神器从祢身后走出来。
祢摇头，她只是一时被这个场面冲击到了而已：
“月器，准备好战斗了吗？”她唤出器名。
“当然。”黑发神器扬起手，身后的空气中裂开黑色缝隙，从中钻出数只役使咒灵。
妃姬子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咒力波动，尖笑着甩开手里的人，从雨幕中闪现到他们面前。
－
东京。
地下训练室内。
“咒力的来源是人类的负面情绪，但是负面情绪不是随时都有的，”最强教师五条悟站在场中央，对他的三个学生说：“因此如何从微弱的感情中提炼咒力，并做到稳定、随心所欲地输出，是需要持久训练的。”
“当然，像老师我这样的天才是可以很轻松就做到这一点的哦！”他俏皮地补充道。
“哦哦哦！”三人中的超级新人虎仗悠仁最捧场。
“你是怎么忍耐他的。”钉崎野蔷薇侧眼低声问道。
站在她旁边的伏黑惠面无表情举起手：
“后面那句话可以不用说的。”
“诶——难道我不是最强吗？”五条悟拖长声音，似乎委屈地反问。
伏黑惠放下手臂，深吸一口气。怎么忍耐？还不是因为打不过。
五条悟一大步迈到他们面前：
“悠仁和野蔷薇进行电影特训，野蔷薇和惠进行对战训练，就这样开始练习吧！”
“哈？我两个都要练啊！”钉崎野蔷薇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看电影的训练我做过了。”伏黑惠解释道。
“呃……我的话大概是因为还在入门阶段？”虎仗悠仁猜测着。
“没错没错~”白发木师笑眯眯点头。
“啧。”钉崎野蔷薇还是有点不爽。
“那么最近你们就在这里练习，我会来看你们的！”五条悟退到门口，又探出个脑袋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钉崎野蔷薇已经站在练习场中间和伏黑惠摆开架势了，
“我先和伏黑打完，再去电影特训。”
白毛脑袋默默消失在门后。
“一下子让一年级的新生全部都上报死亡，是不是太夸张了？”站在墙另一边的是一个颇具精英气质的金发男人。
五条悟转过身低声说：“这样才能更方便我们得寸近尺，不是吗？
“毕竟把少年院特级咒胎任务强行安排给新生们的，是总监部啊。”
“……真是狗屎。”男人托了托眼镜低骂着。
“哈哈哈哈，还好七海你回来了，”五条悟转身向通道外走去，“我这几个学生多亏你保护了。和特级咒胎战斗感觉如何，没手生吧？。”
“……我故且也是个一级，作为成年人，保护他们是应当的。”名为七海健人的男人也跟着向外走，似乎是在想着一些往事：
“你的计划太冒进了，那可是有半个生得领域的咒灵。”
“所以说多亏了你在啊。”五条悟把手搭在七海健人的肩膀上。
“……手拿开。”
“接下来一起闹个天翻地覆吧？未来的高层大人！”白发术师的手在男人肩上扣得更紧了些。
进入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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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神明，讨厌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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