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好了，感受到了吗？我的灵魂。”
薇的手抚在我的手背上，牵引着我触碰她的心口。
我闭上眼睛，恍然间真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沙漠，看到了最中央的蒲公英。
仿佛碎金铺成的沙粒构成连绵不断的沙海，就连天空都被染成了淡淡的金。
而在天地正中央居然是一株蒲公英。
嫩绿鹅黄的茎承托起蓬茸的小球，无数的绒轻摇在蕊上，连同茎一起摆动，却始终不会随风四散。
仿佛断绝生机的天地间唯一的纯净生灵。
我点点头，表示感受到了。
“那么，伸出手吧？触碰一下它。”薇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环绕着我和这株蒲公英。
伸出手？我的手不是在薇的胸口吗？
可是莫名的，我感觉在这个天地间，我另有一双手，蒲公英探出淡白色的光，是薇的灵力，牵引着我，我竟真的感觉自己又一次伸出了手，真的触碰到了这朵蒲公英。
它在我手下颤了颤，仿佛在和我打招呼。
一种莫名的感受萦绕着我，好像我通透地观察了一遍薇这个人，从灵魂意义上的了解了她一边，但又是身处其间，像走进了雨里，确切地观察到了雨丝，也切实地体悟到了雨势，却同时被雨点淋了一身。
薇的轻笑陪伴着我，我沉浸在这别样的体验中，以一个从未有过的视角，抚摸一株独一无二的蒲公英。
当我抖动眼皮，睁开双眼时，却发现手早已离开薇的心口。
薇的手心向上，当中立着的，正式一株优雅的蒲公英。
我的手也虚虚地拢在上面。
毛茸茸的手感还挺好……
……
不儿？！
sis，你的灵魂能跑出来？！
…………
那天晚上的时空裂缝最终被我关上了，就在长发男他们消失的同时。
我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脑子里根本想不起别的，只有那个灰蓝色的猫猫眼在不停旋绕。
是谁？到底是谁？
真的很熟悉，我到底在哪里见过啊？
总觉得如果想不起来，我会超级伤心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刚刚还清晰的眼眸逐渐变成噪点，接着一阵一阵地模糊，最后只留下一个朦胧的影子。
我咬紧了牙关。
突然肩膀一重，热量随之传来。
我扭头，是松田。
他背对着月光，所以我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说：“喂，西川……”
歪了歪头，我有些好奇他想说什么，是要问我刚刚看到的影像？可是我也不是很清楚欸。
但他只是手掌微微用力，按住我的肩，随后说：“辛苦你了。”
“真的，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
欸？
怎么回事？
明明我自己知道其实根本不辛苦的。
为什么我觉得有种莫名的情绪升了上来呢？
有点像委屈，但比委屈色彩更鲜艳，我的嘴控制不住扁了扁，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要一个拥抱。
于是我转过头拥抱了松田。
松田顿了顿，缓缓合拢手臂，也紧紧地回抱了我。
清爽的肥皂香和淡淡的烟草味浸入肺腑，不可思议的温暖缠绕四肢百骸，我突然感觉好像有什么落地了。
一串脚步从后靠近，我其实听不太清。
因为我感受到了又一个拥抱。
来自萩原。
谁也没有问多余的，只有关心和心疼流在空气里。
不清楚雪势是什么时候减弱的，总之就是一个瞬间天晴了。
痛痛快快下了一场大雪，月亮被洗得像镜子，好像能看到我们的倒影。
我不由自主地蹭了蹭。
…………
欸？
欸？？！！
前胸后背都紧紧地贴着热源，被火炉一样的躯体拥抱着，在晴雪的夜晚我竟能感受到一丝热意。
救命，热意涌上头了，我脸红了。
救命救命救命，我该怎么办？现在挣脱会不会超级尴尬？可是继续这么抱着要怎么收场啊？？啊啊啊啊我的刃还在看着呢！！！
我脑子里乱的像一团麻线，索性自暴自弃，重又把脸深深地埋进了面前的羽绒服里。
庆幸现在是冬天，大家穿得都厚，不然我这岂不是传说中的洗面……
啊啊啊啊！！！
“噗——哈哈哈哈哈！”
一振轻快的笑声从我头顶传来，萩原胸腔的震动让我感觉脊骨发麻，像猫抖爪子一样抖了抖全身。
他一边笑着一边拉开了距离，顺便把我从松田怀里拉出，而后不知道从哪里变了一条围巾出来，围着我的脖颈绕了几圈，系得比我自己平时瞎弄得好看多了。
下巴那里传来的触感不是那种凉凉的织物，而是被捂热的体温，甚至染上了萩原身上淡淡的香味。
是哦，和松田不一样，萩原是个会给自己喷香水的精致boy。
“啊啊，失策了，应该从你下车就帮你带上的，结果因为受到了震撼忘记了。抱歉抱歉，小纯原谅hagi吧？”
他竟然还在向我卖乖赔罪，打了个wink，嘴角上扬，眉眼却都柔垂着，簇拥着瞳孔里的我。
我，我，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说：“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都想不到这个的。”
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我忘记了尴尬，开始硬着头皮想点高情商话术安抚好像真的超级愧疚的研二酱。
一直到坐到后座，我都还在和旁边的hagi酱说话。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回了家。*
…………
在家里请萩原和松田吃了一顿夜宵，我提议：“外面雪这么厚，现在不是紧要时候，不需要让你们冒险开车。要不今晚留下来？”
这队幼驯染对视一眼，看了看我背后忍了一路现在要炸了的付丧神，最后萩原站了出来拒绝了我的提议。
“最好不要请男性留宿哦，小纯。而且hagi酱的车技你还不够相信吗？要不要再试一次？”
他这么一说我立刻抖三抖，急头白脸把他推进了他的车里，顺带小宇宙爆发，一把给松田也塞进了车里。
“好了好了大家各回各家吧！救世主现在超级超级困要睡觉了。”
车窗却被按了下来，一声含笑的打趣溜进我的耳朵里：“那么，我们现在也算是救世主的共犯了？”
我却没有给他们回答，因为我一溜烟跑了。
车里轻笑，发动机轰鸣，扬长而去。
可恶，救世主怎么能用共犯这种词呢？好歹用个团伙之类的吧？
呃……好像有哪里不对？
…………
“哪里都不对！！！”
我疯狂地摇晃着狐之助，控诉昨晚我遇到的超自然现象，虽然我们的存在本身就相当超自然，但是昨晚那个明显和我们画风都不一样好吧。
狐之助眼里打着圈，愈发肥美的肉在我的摇晃下duangduang地波浪，它现在简直变成了一个绒毛弹力球。
吱吱喳喳地尖叫几声，等我晃完暂时休息时才见缝插针地向我说明：“啊呀主公，咱昨晚连夜查了，请听咱说完。”
我提着它的后脖子，像提了个小猫，凑近它的小脸，我面无表情：“好啊，就这么说吧！”
狐之助像个无助的风铃，摇了摇尾巴讨好地笑了下：“那，那咱就说了。”
昨晚的情况确实是时空裂缝引起的。
因为时空裂缝本身是时间和空间混乱撕裂的产物，所以它所在的地方相对于正常区域来说，时间壁与空间壁都相当松动。
而昨晚的大雪本身就是一定空间里的剧烈变化，所以在巧合的巧合下，二者发生了某种结合，产生了一种场域。
它会随机攫取某个时间里的某个空间，把它拉到这个场域里。
有点像是随机选中某个时间线里的某一段剧情，把它剪切，粘贴到这里。
可能是过去，可能是未来。
只不过粘贴的方法变成了由虚向实的转化，需要时间。
因此，如果我昨晚没去，或者去得再晚一些，那些剧情，里面的人，它所代表的时间和空间，都会无可避免的真正复现在这里，而在原来的时间线上，就会凭空少去一段，造成比时间溯行军得逞还恶劣的影响。
被融入的这片时空也会因之而陷入混乱。
我一阵后怕，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当时没有侥幸心理，选择留下而不是回本丸。
还好我当机立断，请求萩原的帮助。
不然，我无法想象……
“所以，我之所以看不清里面的人，是因为他们还处在虚实转化当中，对吗？”
我想起这个，赶忙发问。
这时的狐之助已经被我放了下来，它甩了甩尾巴，正襟危坐：“有这个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这个世界也在努力抵抗。”
其他世界在这里留下的痕迹越多，造成的惯性就越大。
这种痕迹并不只是生存痕迹，哪怕这个世界的人对此的目击、理解、记忆，都会变成一中痕迹，给世界带来稳定性的压力。
“所以，您可以理解为，世界帮您在脑海里打了马赛克。”
那这世界还怪贴心的。
“那为什么昨晚我看到的场景都是和死亡有关的？”
“这个嘛，因为时空裂缝捕捉剧情是根据灵力波动，波动的越明显，就越容易被捕捉。”
我明白了，死亡会让灵魂不稳定，而灵力就来自灵魂，所以才会……
我正默默整理思绪，没工夫去看已经讲解完的狐之助，结果袖子就被这家伙拽了拽。
邪了门了，它竟然用的爪子拽的。
这胖爪子到底怎么做出的拽这个动作的？
我无意中走神到姥姥家了，等回过神来就听见狐之助欢天喜地的恭喜。
“恭喜您！主！您真是太厉害了！辛苦您了！！”
什么什么？怎么那么像电信诈骗话术？
狐之助定睛看我，一眼察觉我刚刚没听它讲话，急得爪子拍拍地：“主公哇请听听咱说的话吧！不是无聊的通知或者文件哦，是好事啦好事啦！”
这小家伙，我摸摸它的脑袋，到底继续听它讲话。
“不知道您能不能感受到，您对于灵力的运用已经更上一层楼了！”
根本没留下我插话的气口，狐之助嘴巴没停：“其实时政检测过后，发现昨晚的时空裂缝，其实本来扩大的速度应该相当快的，可是在它诞生没一会的时候却突然被抑制了一段时间，就是这段时间，让昨晚那些场景没能从虚到实！”
“这是因为这段时间您一直勤勤恳恳地为世界提供灵力，已经足够让您隐隐和世界产生共鸣，您可能没察觉到，但是您的灵力昨晚确实有被调动，呼应着世界延缓了裂缝的扩大。”
昨晚或许是我的心情剧烈波动，又或许是这段时间的训练就算很浅显但也有所帮助，总之在我无意识间，灵力勾连了世界，像针线一样短暂地缝合了时空裂缝一阵。
“也就是说……？”我顺着狐之助的话往下引。
“也就是说，您可以进行下一步的灵力学习了！这也能让您在下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时更加从容！”
也就是说，我可以不用感知完整个本丸的灵魂就能继续学习了？
我现在才陆陆续续感知了一半左右，还有相当一部分刃没有感知呢。
这相当于跳级了是吧？！
好耶哈哈哈！
当然，我并不是觉得感知刀剑们的灵魂让我有多么抗拒，反而我还很喜欢，因为可以让我更加了解我的刀，和他们更加亲近。
只是，要把本丸的刀剑全部感知完才能进行下一步学习，这时间也太长了。
我虽然是个咸鱼，但也想早点完成灵力学习，这样说不定之后有那种可能，在时空裂缝刚产生的时候，主动把它合上，甚至远程操作，不用再火急火燎地赶过去，还要担心会不会引起什么我绝对不想见到的变故。
哼哼，我要和薇好好炫耀一下，就说我昨晚其实是顿悟了，所以一下子变得超级厉害，然后让她教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不过我还是会把本丸剩下的刃的灵魂感知完的，可不能厚此薄彼，让刃伤心。
…………
当天早上我就和薇发了消息，吃完早饭薇就到了我的本丸。
不儿！这么快的吗！
薇笑眯眯：“当然啦，我可是要好好教教我们的小天才啊。”
救命，出现了，薇变成了眯眯眼！
呜哇早知道不炫耀（挑衅）她了。
鸡飞狗跳之后，我和薇对坐在天守阁。
“那么，这次要学习什么呢？”
薇抿了口茶：“虽然时政说你可以接着往下学了，但我还是要再问一遍，你现在可以熟练感知刀剑们的灵魂了吗？”
“当然！”我挺了挺胸，“不只是刀剑，我能感觉到，只要我想，陌生人的灵魂我也可以感知得到。”
薇满意地点了点头：“还算像话。”
她接着跟我说：“之前跟你讲过在我的家乡，独特的灵力使用方式，以及普通人灵魂的副产物，一种精怪一样的聚合体。”
我点点头。
薇：“这种聚合体虽然诞生自普通人，但是普通人是没办法看到也没办法触碰到的。‘看见’和‘碰到’是灵力使用者和普通人的最直接区别。你之前的训练，是看到，接下来的，是碰到。”
我有些云里雾里，薇的世界里，灵力的副产物可以形成聚合体，因而能被捧到，可其实一般情况下，灵魂都驻守在人的身体里，这要怎么碰到呢？
薇抿嘴轻笑：“不用迷茫，我来帮你。”
薇牵起了我的一只手，她的声音轻柔，甜甜的，可是又有一种牵引感，旋绕在我的脑海。
她说：“仔细点，感受我。”
我晕晕乎乎地照做，感受着手被放在了薇的心口，感受着一阵暖流和我汇合，感受着一部分的我进入了薇的注视。
然后我碰到了蒲公英。
…………
看着薇手里那朵蒲公英，我像那副世界名画《呐喊》一样捂着脑袋。
这这这，这是可以拿出来的吗？
这不是灵魂吗？灵魂可以放在手里玩的吗？！
灵魂就是本质的自我没错吧？、那这不就是自己把玩自己？！
薇你甚至在揪上面的小绒毛！
“哈哈哈，没关系的，掉下来的都回到了我的身体里。”她这么笑着解释，“而且为什么不可以拿出来？说到底能碰到就能拿起，没什么不对吧？”
啊这，好有道理啊你……
什么跟什么啊（摔）！
不过，玩自己的很别扭，玩其他人的……
我的目光投向了狐之助。
狐之助抖三抖，想要假装若无其事溜走。
我一把扑了上去，拿来吧你！
…………
薇走之前留下了新的作业。
“尽量多地去‘碰到’吧，鉴于你本丸里的刃对你根本没有任何防备，所以触碰他们的灵魂想来非常容易。”
“那么，就请小天才上上难度，多找些其他人的灵魂来触碰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我张大嘴巴cos傻子。
灵魂被碰到可是会有感觉的啊！我这样去触碰别人的灵魂不会变成骚扰吧？！
目移了一会，唔……
就决定是你们了，hagi酱和小阵平！
D
*开车的松田：你最好是真不知道！
来啦来啦[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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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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