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失望
第一个从金色光圈中落地的是髭切。他穿着西洋风的军装制服,铠甲雕镂精美,身姿轻盈矫健。
他随着落地的冲击晃了晃肩身,抬眼。本丸的刀剑们零零散散到处站着,他却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站在回廊下的审神者。
“哦呀。”他惊讶了一瞬,笑眯眯的:“出阵回来不知多少次了,终于见到主公了呢。”
牧野点点头:“欢迎回来。”
髭切眨了眨眼:“应该是我们对主公说这句话才对。”
他转身朝身后的光团看去:“我和我的弟弟……那个……肘丸,都很想念您呢。”
穿着黑色西洋军装的青发青年在他身后显现。他习以为常哭兮兮地纠正自己的哥哥“兄长大人我是膝丸啦”,尔后转过头来,也略显欣喜地看着牧野:“主公,您终于回来了。您还好吗?”
牧野继续点头。
牧野的话比八个月前显著变少了,兄弟俩互相对视一眼,一语不发。太郎太刀、鬼丸国纲也相继从光芒中显现。
太郎太刀一向沉稳,朝牧野沉默致意。金发红瞳的男人身披鎏金错银的铠甲,他戴着单眼罩,另一只眼灼灼盯向牧野。
“主公,你终于回来了吗?”鬼丸国纲说:“身上的鬼气重到惊人,需要我帮忙吗?”
太刀出鞘,刺啦一声。牧野摇头似拨浪鼓。
髭切笑眯眯地推回他手中蠢蠢欲动的太刀。
“好啦,鬼丸,不必在意,那些鬼气,应当过几天就淡了。”髭切说:“毕竟主公去的是一个,要充分利用‘鬼’的世界嘛。”
几把刀堵在传送口,队长山姥切国广钻出来,被挤了个趔趄,扶着头上脏兮兮的斗篷,咬牙道:“喂,你们几个,堵在这儿干嘛,真是越来越懒散……”
他瞟见了回廊下的牧野,竖起来的眉毛不受控制地放平了。
“……主公?”
牧野弯着眼睛点头。
以前朝夕相处的时候没有发觉,过了差不多八个月,牧野才惊觉,这把当年沉默寡言、只会低头拉着她的小手,笨拙地一起建设本丸的刀,已经完全长成了能够独当一面的样子啊。
山姥切国广,应该也会觉得她有很大变化吧。
“……回来了就好。”山姥切国广含混地说,脸上的红晕被阴影遮盖:“好好休息一下吧,感觉你现在憔悴到被风一吹就会倒下。”
是过得很不好吗?
真想听主公讲讲,在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故事啊。
山姥切国广催促着刀剑们别堵在传送口,都快前往手入室检查,而金色的光晕潋滟了一下,在第一部队的最后一把刀从中降落后,彻底消失。
木屐落在砂石地上,发出窸窣的声音。墨蓝色的外袍和鎏金的软甲徐徐摩擦,漂亮到可以用华丽来形容的男人不疾不徐地站直了,转过头来,举手投足缓慢而有压迫力,像穹顶之上的明月。
他夜穹一样的双瞳里盛着两弯月牙,笑意轻轻一荡,就让人觉得光彩潋滟。
牧野和三日月的视线对上,内心多了几分安定感。
下一刻,这个外表正值花样年华的美丽男子烦恼地“唔”了一声,背脊微微佝偻,唉声叹气地捶了捶腰身。
“回来得正好呢,主公。”他笑眯眯的:“我这把老骨头,最近都快被使断了。这次就由您亲自来为我们手入,如何呢?”
“当然没问题了。”牧野欣然答应,随即面露担忧:“三日月殿……果然还是太勉强你了吗?是否需要把你从第一部队替下来?”
三日月朗笑一声:“啊哈哈哈,能为主殿效力,是老爷子的荣幸。目前的强度,对我来说姑且没什么问题,还请主公放心。”
烛台切等刀也站在廊下迎接第一部队。他托腮盯着三日月沉思,心道,刀还是老的辣,不知不觉就能把主公套路进去,轻易获取特别的关心和恩宠,他要学习的还很多呢……
他面露黑线地将视线移到旁边,长谷部手上摊着笔记本,唰唰唰地写着什么。
“……倒也没必要认真到做笔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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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于牧野远程指挥期间,第一部队也一直在外操劳作战不断,牧野如他们所愿,给了他们亲自手入的优待。
都是成熟的大刀了,这几位却仍然暗搓搓地往前挤着排队,而三日月谦让得很,自愿排到最后一个。等牧野给他修理完伤口,已是深夜了。
牧野长出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太晚了,三日月殿早点回去休息哦。”
三日月笑眯眯地挽留她:“要不要去屋顶坐坐呢,主公,看您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
手入的手艺和效率都比从前落后了一些呢。
“今晚的月亮,非常悦目哦。”
三日月的眼神像磁石一样吸引人。牧野就这样沉溺其中,和他一起上了屋顶。
月明星稀,牧野点头:“的确是很漂亮的风景。”
老爷子穿着轻装,两腿大喇喇敞开,笑:“主公喜欢吗?甚好。”
“那么,主公在烦恼什么呢?说出来让老头子听一听吧,说不定,我能为您分忧呢。”
牧野望天。
她不自觉开始回想白日受到的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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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冒昧,牧野审神者,你在咒术世界也过得太儿戏了吧?这样的资料要是被人看见了,可以给你穿上的小鞋,比你在本丸养的刀剑还要多。”
“啊……这个……”
“我是真的搞不明白诶,你那些时候在犹豫什么?”山姥切长义开始啪嗒啪嗒按遥控器回放。
“你看,这里这波时间溯行军,危险程度超高的吧,直接冲着那位叫真人的咒灵就去了,你明明在暗中潜伏,是注意到了的吧?”
他质问:“可你怎么一直没有下达命令,让刀剑男士暗中迎击呢?他们都快跳到人家脸上去了,你还缩在巷子里面对手指,对什么手指啊?装可爱也要分时机吧!”
她没有在装可爱啊,她只是一时巴不得真人死了算了……
牧野忍不住又想对手指了,在山姥切长义阴沉的目光下缩回了手。
“还好你神智还清醒,在溯行军即将冒头的前一刻派出了刀剑男士,没有对历史造成影响。”
牧野松了口气。这算是放过了吧?
“还、有、啊——”
青年的声音冷冰冰、刺拉拉的,牧野一抖。
“这里是涩谷事变当晚吧?那位五条悟先生站在集合点,很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你的异常,才会主动跟你打招呼,对不对?”山姥切长义冷静分析:“这种情况下,你应该不着痕迹掩盖自己的异常表现才对啊。”
已经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了,牧野绝望闭眼。
“但你在干嘛?发言怪异也就算了,五条悟都近距离跟你说意味深长的悄悄话了,你还莫名其妙地提醒他小心一点?”山姥切长义扶额:“你生怕他看不出来你有问题?你是怎么想的?**也要分场合吧?眼神都要拉出丝了。”
“喂,说**就太过分了吧……”
山姥切长义无情打断她。
“涩谷事变当晚,你是真的很飘诶。”他快进,定格,用手指着画面上的巷道。
“我没记错的话,他是叫重面春太吧?也算是在咒术的历史上会留下一点点痕迹的人物,难道你是想杀了他?你让物吉贞宗去堵这个人干什么?”
牧野试图表达自己绝妙的计谋:“重面春太的咒术和幸运有关,但我想没有人的幸运可以和物吉相比,所以才让物吉出马……”
“谁问你这个了!”山姥切长义抓头发:“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去截住这个人?你想杀了他吗?”
牧野偃旗息鼓:“……有点。一是因为他对历史没有太大的影响,二是因为他实在太讨厌了。”
“……”山姥切长义已经没有生气的力气了,他冷冷地说:“还好你最后退缩了,还算保留了一点理智。”
牧野沉默。
山姥切长义冰冷地盯了她半晌,火气在他脑门打旋,最终却只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牧野审神者。”他说:“你这些影像要是被传出去了,后果是很严重的,被革职也说不定。我记得,你当初所满足的被时之政府聘任的条件之一,是在原生世界濒死,自愿放弃原生世界的存在,对吧?如果被革职的话,你会回到原生世界,大概率是会死掉吧?可不只是没饭吃这么简单。”
“……是的。”
山姥切长义说:“但你好像没意识到这一点,一点紧张感都没有?还是说你太信任我了?”
牧野土下座,诚恳道歉:“对不起,耽误您的时间了。”
生分又僵硬,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山姥切长义凝视她片刻:“……算了,也是因为我高兴过头了,对你期望值太高,来得太早。再给你一周的时间吧,重新整理一下资料,一周后我再来检查。”
他想起那些影像中,牧野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和纠结的神情,心肠就没来由地变软,好像在跟她一起难受似的。
“还有,我觉得你的思想上恐怕有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请好好想清楚,如果有什么想跟我聊的,也可以联络我。”
他又自我否决,自嘲道:“还是算了,作为一个一直在政府工作的监察官,我不能保证我不会被动泄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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