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山层层交叠,山内时不时传出竹林摇晃的声音,点点星光将夜照亮。
许是天很黑,一点光便足矣。
“这次的神使考核,又是哪个幸运儿晋级了?”
夜晚恰恰是健谈的时候。
路边小摊燃起人间烟火,人们聚在这里,发问的正是一个年轻女子。
男子嘴里嚼着烤串,看着女子:“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人是复杂的,怨恨是每个人的寄生虫,或多或少,直到彻底爆发,成为怪物。
他们将这种怪物称为怨灵,怨灵会把一个地方占有,视为自己的屠宰场,在里面的 人们走不出炼狱,只有无数个同类进入这个充满血腥的世界,变成怨灵的食物。
神降下恩赐,人类之中的顶端被赋予远超常人的力量,这就是神使,是神手里的利剑。
来到怨灵的世界,杀掉那个怪物,一切都会归于平静,
在人的印象里神往往是不可亵渎的,是人们眼里无法碰触的存在。
神使是仅此与神的存在,他们代替神给予世界点点光亮,成为溺水之人的曙光。
厨房里传来滋滋的声响,长发男子手里抓着锅铲,长发被他绑起来,乖巧地不再乱动,灯光为这片风景罩上一层银光,白皙的脖颈间挂着一枚戒指,戒指上一朵艳丽的玫瑰在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安静的氛围里突兀地响起电话铃声,男子把手机靠在耳边,靓丽的面庞映在屏幕上:“怎么?”
视频里的热闹穿破原本的寂静,一个青年被另一个人压着,压着反击的冲动,看向安涉说:“老大你接一下新人。”
安涉愣了一下,轻嗯一声,手停在挂断键上:“注意安全。”
手指摁下挂断键,热闹被阻隔在屏幕里,跳脱的火焰瞬间熄灭,滋滋的声音也顺着火源的消失停止下来,安涉收拾好一切,抬起脚往外走。
他走在路灯下,白色的长发在一片黑里最耀眼,仿佛他是光亮本身。
背靠着路灯,双手抱胸眯着眼,路灯一直延伸,走过无尽的黑夜。
走过的人去了一批又一批,他还维持着这个动作,不耐地皱眉,手伸进口袋。
安涉本就是一个沉默的人,连手机也常年开着免打扰,刚打开,屏幕上的消息拦不住的冲出来:
y:你好,我是南砚A队新人,度南砚,队长我迷路了TvT
安生静了半晌,盯着聊天界面上的颜文字,手还是通过验证。
涉:抱歉,刚才没看手机
刚发出去,一个少年拉着行李走过来,应该是找了半天脸红得不像样,手盖在亮着的手机上,闯进他的视线,歪头:“队长,这是下马威吗?”
少年穿着短袖,在他的左手腕上缠着链子,似毒蛇缠在树枝上,一圈又一圈,在银链很朴素和一般的饰品没两样,可安涉还是看出来了,这是少年能量的载体。
神使通常过于强大,如果不压住身体里的暗潮涌动,便会爆体而亡,力量可以拯救你,也可以杀死你。
这时身上就会出现一个物品来作为载体,将多余的而这个物品也会成为你精神的体现,就像此时银链往安涉身上飘,被度南砚伸出手压回去。
空气又静了半天,安涉艰难的笑:“我不看消息。”
度南砚往前靠,气息撒在安涉耳边,很轻,像是一只小猫在蹭你的耳朵:“骗子。”
一句字正腔圆的骗子落在安涉耳朵,再加上他的颜文字更让安生无法面对面前这个少年,他拿走度南砚手里的东西,一边走一边同他说:“其他人放假了你先在我那睡一下。”
度南砚走在他身后,听到这问了句:“是要和队长睡一张床吗?”
安涉实在是佩服这人的脑回路:“不是。”
“哦,那好可惜。”度南砚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表情却是贱到不能再贱了,看的安涉忍了半天才压下一巴掌打在他那张带笑的脸上的冲动。
天黑了下来,屋子里开着灯,安涉的房子装修简洁,黑白的配色仿佛与他一般,度南砚靠在门上盯着安涉,安涉的话落在空中:“有什么忌口吗?”
度南砚吸了口气,心虚地向上看,抖豆子一样:“不吃香菜,不爱吃芹菜、苦瓜,花菜、韭菜。”
说完,视线慢慢转向那个提着刀的男人,男人表情淡淡的听到这只是不动声色的点了头。
南砚靠上去,站在安生身边,连语气里都带上了自己没察觉的笑意:“队长,还有葱姜蒜,你可不要切的太碎来袭击我。”
安涉转头:“袭击你这个娇贵的少爷有什么用?”
南砚向后走几步,语气揶揄:“万一你有什么特殊癖好看上我了怎么办?”
南砚看到男人一直看着他,话都不用说就已经从脸上露出来。
满脸都是:神经病吧你。
南砚捂住自己的嘴,口腔里传来呜呜几声,看向安生,表示自己不会讲话。
这才阻止一场还没开始的谋杀。
一阵寂寞里,安涉忽然开口:“我叫安涉。”
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他本意是想让度南砚直接叫他原名,这人队长队长的叫人总是能尝出点撒娇的味道,抬头和度南砚疑惑的眼神对上,他还捂着嘴,说话的声音闷闷的,隐隐约约能听清:“五制导。”
安涉已经给这个刚见了没到一天的人下了定义:一个爱撒娇的傻子。
安生额角跳了跳,一把把他的手拍开,心这么想嘴也这么说了:“别撒娇。”
一句话可是触到了南砚的逆鳞,他满脸的不可置信,跳起来:“谁在撒娇!我哪有,我没有!”
安涉低下头,将心放到菜板上:“嗯,是,你没有。”
三重肯定句但是落在南砚耳朵里怎么就那么不对劲。
至此度南砚一整顿饭都在盯着这个男人,怕他嘴里又忽然曝出来一句荒缪的名言出来。
还好安涉接下来没说一句话,很好的安慰到度南砚脆弱的小心灵。
睡前,安涉刚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南砚靠在门边,手抱胸:“队长,有没有毯子,太冷。”
眼前人穿着浴衣,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黑发上的水滴不听话地落在白衣上,听到这话还是和往常一样嗯了一声。
几次后,被度南砚以布料太糙的理由淘汰的毯子堆成山,安涉双手抱胸,不满地看着他:“睡不睡?”
度南砚听着他嘴里的冷意,打了个寒颤,随手拿起一个毯子,头搭在毯子上,乖巧地朝安涉微笑:“就这个吧,队长晚安。”
幼小的孩子一动不动地跪在母亲的尸体旁,天不知暗了又亮多少回,月光无论无何也照不进房间里,尸体早就发了臭,布满整个房间的臭味如同绝望,孩子麻木的眼看向前方,死亡在前方向他招手。
和妇女躺在一起的是另一个男孩,很瘦,皮下仿佛没有脂肪,只有一层皮肤盖住骨头,他是饿死的,在这里死了两个人,剩下一个在等待死亡。
这间房是绝望的集结地,希望不会生长在阳光照不进的角落。
尸体里窜出虫子,它们叫嚣着、舞动着爬到孩子身上,这是绝望的产物。
这间房锁了三天,模糊里安涉感受到那个一切消失不见,尸体和虫子都不存在,只剩下慈祥的母亲仿佛起死回生,把水递到他眼前,这次他没有犹豫,液体滑下喉咙,连着他的泪。
一片黑里安涉睁开了眼,盯着天花板,他早就习惯无数次睁开眼的深夜,无数次后悔之前的决定。
绝望溢出来的时候,帮他接住的是母亲。
他应该和母亲一样的。
安涉抹去眼角的泪,拿起床头柜上的刀刃,狠厉地刺在血肉里,血涌出来,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疤,刺痛人的眼。
房间的门一直敞开,安涉晕晕乎乎地走出门,初夏的深夜总带着一些冷,蝉的鸣叫落在耳里,其他人见到安涉伸出手在空中晃了晃:“安涉,又出来玩啊。”
最后安涉还是提了个毯子回来,他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睡的并不安稳的少爷,毯子甩在少年身上,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抓住手臂。
安涉以为他醒了,刚要找借口,就感觉到少爷蹭了他的手臂之后,又无力的躺在床上。
翌日神使内部小道消息:安大队长带回了个男人,半夜还出来买毯子。
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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