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根本不是直男。”
“！”关河转过身，“我才不像你——你都……”
“你没反应吗？”秦岭看向关河：“不让我碰一下，我怎么相信？”
关河：“……你没碰到吗？！”
秦岭顶着一张严肃正经的脸，说着轻浮露骨的话：“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那样都不硬。”
“秦大狗！”关河一枕头砸去，“我杀你！你是个男的我凭什么对你……！”
秦岭接住枕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配合你。”
关河：“……”
“我也希望自己是个女孩，”秦岭认真地对关河说，“那样就容易许多。”
关河一把捂住脸：“不，不是，秦岭……”
“你希望我是女孩吗？”
“别这样说！”关河猛地拔高声音，“不是那样——我不希望你是任何人……和那没有关系！我……对不起……”
“你的对不起总是让我很害怕。”
“我是说你千万、千万不要为我去做这方面的改变，”关河脑子里一片混乱，严峻地表态，“任何改变。你知道……”
秦岭：“我不知道。我知道什么？你根本不相信任何‘爱’吗？”
关河下意识起身，避退秦岭的靠近：“我希望你想清楚……”
“想不清楚了，”秦岭无赖地抓住关河一只手腕，“那很重要吗？反正我这一刻不同意分开睡。”
“你真的幼稚，”关河想起秦淮的评价，怒指秦岭，“还很粘人！你哥说得一点没错！”
秦岭带力把关河拉回床边：“那你讨厌我吗？”
“……”
秦岭抬眼看关河，深邃的眉眼里露出一点暗藏心机的笑：“你喜欢我这样。”
关河在秦岭面前第10086次崩溃了，他想把自己的胸膛撕开好好瞧一瞧五脏六腑里是不是有一条名叫秦岭的蛔虫——这太可怕，太可怕了。
他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三年前他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就知道自己只能逃避，但他连逃也逃失败了，他根本摆脱不了秦岭。
而当如今秦岭终于决定不再放过他的时候，他就只有认栽的份——做一块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那一点微弱的挣扎连他自己看起来都徒劳而可笑至极。
秦岭拉关河躺下：“你喜欢我这样，为什么还要骂我？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关河抬手阻挡秦岭凑近自己，一把盖上秦大狗的整张脸：“我总是说不过你。但不代表你总是对的。”
秦岭轻轻吻了一下关河的手，撤开距离，头放回枕头里：“谢谢。如果你关上你那边的床头灯，墙脚会有一小块你需要的夜灯亮起来。你可以关灯了。”
“……”关河关灯，看着天花板上一道微蓝而流动的、从窗帘缝里照进来的湖光倒影。
“你可以把手臂垫在我的脖子下面吗？”秦岭突然说，“这样在我的头乱动的时候你就可以制止我。当然，我不是要亲你——我是说，脑震荡的事。”
关河：“……”
秦岭如愿以偿解决了他的“脑震荡”问题。侧躺着，面朝关河闭上眼睛。
关河眼角余光打量着秦岭——确定这是个成年的、岁数奔三的大男人无疑。但是，有时蹲坐扫地机巡视全屋的三岁猫小狗好像都比他更成熟稳重。
秦岭，是关河的死敌。关河所有取向的狙击——没错，他马上连性取向也要狙下了。
关河好痛苦。他觉得自己被狙成了一个人形的筛子，躺在狙击手身边，还没死，反而每挨狙一下就更兴奋一点，灵魂还叫嚣着挣出残破的躯壳。就差眉心最后一枪。
“我觉得你快要杀死我了。”过了好一会，关河突然说出声音。
蛔虫秦岭并没有睡着，立即回应：“我是想保护你。”
关河瞪大眼睛看那束打在天花板上的湖光：“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关河说不过秦岭，但他拥有惊人准确的第六感：“你以前不是这样。你现在好主动。”
……
秦岭沉默了一会，睁开了眼睛：“是吗？”
关河激动地揪出脑海中那一丝线索：“是，你突然好主动！是因为快要结婚吗？不，我看你结婚的事也没那么紧迫。”
秦岭：“……怎么不紧迫呢？”
“赵小青根本不在乎你！”关河想到刚才赵小青送糖来的反应。
“她在不在乎是她的事，”秦岭吐字清晰，条理分明，毫无睡意，他刚刚闭眼根本就是装的，“我在乎是我的事。我不能允许自己和她结婚后，还对你念念不忘。”
“！”关河一时搞不清他这该死的“忠诚”是为赵小青还是为自己，“那你现在跟我这样！这样！你能确定不去结婚了吗？你不会在事情没搞定时来这样……这样跟我……”
“你确定自己很了解我吗？”秦岭一条腿凑近关河的腿，和关河皮肤相贴摩挲着，“我就是幼稚、莽撞、不负责任，我想欺骗你、伤害你、告诉你我很爱你，让你离不开我，甚至愿意跟我这样、那样，然后再告诉你我其实没有那么爱你——但是到那个时候你已经被我‘杀’死了，你只能痛苦地继续接受不那么爱你的秦岭。”
“……”关河毛骨悚然，他当即在秦岭的话里死过一遭，语言是秦岭杀人的刀斧。
“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相信任何‘爱’，但你偶尔会相信秦岭，”秦岭刀斧无情地说，“而这就是你最深的恐惧。”
……
关河考虑先发制人，如果杀了秦岭不犯法的话。
“但我不是你的敌人，”秦岭毫无察觉，仍亲昵地贴近关河，“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爱你。”
“你……”
“这一刻最爱你，下一刻可能更爱一点，”秦岭又开始口头表演，“再下一刻可能少一点，但是不会少太多。我没法保证。人不总是可爱的。我只能保证即使是你最不可爱的地方，我对你的爱也不会跌破负值——你可以理解为那是责任感最后的底线。”
“……”
“嘭！”关河一脚踹开秦岭的腿。
“当然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秦岭补救道，“毕竟你在我眼里那么完美。只有一个最不可爱的地方，就是不相信我永远最爱你。”
关河摸起床头手机，打开备忘录。
秦岭探头看去：“你在做什么？”
关河：“记录你的诗作。”
……
秦岭抽走关河的手机放到一边：“那并不是我的专业。”
关河：“您大可不必拘泥于某一体裁。”
“我的专业是为关河颂诗。”
关河：“…………我可以睡觉了吗。”
“当然可以，”秦岭宽宏大量，又很体贴，“不过你不想知道我有什么事瞒着你了吗？”
关河：“我不想知道了。”
“……这让我感到自己不被重视，”秦岭在黑暗中炯炯注视关河，“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想让你享有家属保护权益，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就能远离魔鬼和邪祟。”
“？！”
什么玩意儿？？关河一把捞回自己手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打开微信就要拨脑震荡主治医生电话——
“你可以不相信我，”秦岭紧接道，“但你不相信自己今天早上看到的吗？——我的神志非常清楚，请不要麻烦医生。”
关河手机再次被秦岭抽走：“？！”
“当然，你也不必惊慌，”秦岭想把关河按下去重新躺着，“我们并不一定真要成为家属，或许只要有关方面认为我们足够亲近。”
关河半坐着和秦岭僵持着，十分想打开灯好好看看秦岭。
秦岭遗憾地说：“我打消了你对我的好奇心。这让我在你面前又少了一点吸引力。”
关河：“……不。”
“不什么？”秦岭拇指摩挲关河的腕骨——他突然非常喜欢这样“盘”东西似的，动手动脚和关河肌肤接触，“纠正一句，其实我很希望我们可以真正成为彼此的家属。”
关河作为一个中二期永远走不出的业余二次元精分画手，他不是完全不可以相信秦岭秃噜嘴说的那一堆中二魔幻睡前故事。但是！但是……他从自己那被全面瓦解的世界观和智商废墟里随便扒拉出点东西：“但是！我们根本不可能成为家属！”
秦岭点了一下头：“这确实有难度。我和你之间，我们各自和自己之间，和家人之间，和社会还有法律，有很多障碍。但是只要我们朝着一个目标共同努力，再多的障碍也不是问题。我为自己找到这样确定的人生方向异常欣喜。”
不，关河可没那么异常欣喜。他像被秦大狗拉住一路狂奔到了悬崖边，这根本不是欣喜。他干咽了口唾沫，抓着秦岭的一只手臂：“不是。我想我也许并不太需要那什么保护。我没有这种人生目标。秦大狗你再好好想想，你好好想想！”
关河焦急地寻找理由：“你——而且你也没有很……好吧！我们性生活不可能和谐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秦岭翻身而起一下把关河压在床头，“你需要一点酒精吗？”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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