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前几年父亲在北境阵亡了。”洛恩的脸别过去，神色变得阴暗起来，“被非人种割开了喉咙。”
卡尔低下头，为他的父亲暗暗做了祈祷，“真神，请接纳这持剑的羔羊。”
“然后我就留在家里租了块田，继续耕种，我身上有力气，还能继续照顾莉瑞尔。”洛恩的身体不算粗壮，操持农活的双臂还算精干有力。
“父亲的抚恤金也寄回来了，但是不够我读大学。而且伯爵，可能不打算把田地再租给我们了。”洛恩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准备把妹妹送进城里住，就加入军队，我想给家人报仇。”洛恩的说着的时候眼里有种火热的光，
“而且我赚回来的钱，可以供妹妹上大学。”他看着卡尔他们，似乎已经下好了决心。
“对不起，给你们说这些东西，好像也没什么用。
现在我和妹妹过得好就可以了，感谢您把帕克奇送还给我们。”洛恩憨憨笑着。
卡尔的手已经摸向了钱袋，或许他能给一些金法币给他们，只是他不知道平民需要多少生活费维持生活。
洛恩看到那些递过来的金法币时，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伸手别开了。
“我们不需要贵族的施舍。”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对不起，因为之前伯爵……”
他咬咬牙没说出口。
“伯爵大人说让我嫁给他，就把田送给我们，我觉得嫁给伯爵大人也挺好呀。”
莉瑞尔突然接话了，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哥哥拒绝了。
“他说我可以做他的六老婆，每天有好吃的，穿漂亮裙子，可以睡软床，养好多只小狗，只要给他生小孩就好了。”
莉瑞尔抱着帕克奇一摆一摆，天真的眼睛眨巴着，语气还有点困惑。
“别说了，莉瑞尔。”哥哥突然打断了她。
卡尔的手尴尬地伸在空中，他转头察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晚，
“能让我们借宿一晚吗？”他突然说。
“这里条件可不行，您还是去下个城镇的旅店落脚吧。”洛恩露出一脸惊恐，“城镇离这里也不远了，骑马快一点的话天黑也能赶到。”
“而且食物也不合您口味。”洛恩已经用厚布垫着边缘把陶罐取下来，他把罐口向卡尔那边展示着。
陶罐里只有些翻滚气泡的粘稠粥糊，时而能看到些绿色的豌豆夹杂其中。
确实是看起来毫无食欲的东西，卡尔只隐约知道平民一般吃腌肉，黑面包，麦糊一类的食物。
他没想到有些人只有这些东西充饥。
“那我们一起吃一顿晚饭吧，刚好为抓你们宠物的事情道个歉，”卡尔已经往屋内的木凳上坐了，“我们行李里带了食物。”
然后他开始吩咐老马。
“把包裹里的熏制火腿和腌渍牛肉取出来，上个城镇采购的新鲜面包呢？”
“就着奶酪都吃完了，只能下个城镇再采购。”老马回应着。
“应该还有剩下的糖霜甜饼吧，蜂蜜杏仁的罐子都一起拿过来。”
“老爷，没吃完的卷心菜也要吗？”老马已经从行李中取出了放食物的袋子，夹在两侧往屋内走。
“早知道路上有野鸭我也该打几只。”老马觉得肉食还是少带了些。
兄妹俩看着摊在桌上的食物，两眼直直瞪大。
“每年庆典的时候好像都没这些东西吃。”莉瑞尔低声自语。
她的舌头在偷偷吧嗒舔着，眼巴巴地盯着那罐闪着金黄色的蜂蜜杏仁。
“老爷，这些东西……我们消受不起。”
“明天应该就能到下个城镇了，那时候我再买新的食物。”卡尔颠了颠自己的钱袋。
莉瑞尔打开罐子把杏仁放进嘴里，粘稠糖浆拉出了长丝，带着金黄蜜汁的手指放进嘴中吮吸。
眼睛里冒出了从未有过的欣喜，大概是第一次尝到这种甜蜜的干果。
洛恩看着妹妹的表情，也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他面前是舀好的麦糊，不过也被卡尔放了几块饼干进来。
“感谢真神为我们赐予的食物。”他们坐于桌前，共同做了餐前祷告。
老马拿出银刀，小心切出了几片熏肉，放在了他们自带的盘子中。
剥下几片洗净的卷心菜铺上，那些饼干也放置盘子边缘。
他把盘子递给卡尔先给他享用，卡尔拿起了叉子，细心吃起来。
老马准备好自己那份后把银刀递给了洛恩，示意他自己分配那些剩下的熏肉。
太阳已经西斜，室内的光渐渐暗淡，只剩火堆和蜡烛还在照亮室内。
卡尔从随身包里取出了基石灯，咔嚓点亮了它，室内被淡黄色的光辉照亮了。
“您……您带了基石灯？”洛恩有点诧异，他下意识想伸手去触摸那个高级的金属制品，但是又怕弄坏了一般缩回了手。
“之前在城里住过一段时间，有见到过那些基石道具，很有趣。”洛恩遐想起之前在城中见识的新奇事物，他似乎也对那些东西感兴趣。
卡尔也正缺和他聊些话题的人，于是几人就着灯光，边享用铺满桌子的食物，边零零散散地谈些田地，基石兽的话题。
随后又开始聊城内的生活和一些基石科技的话题。
莉瑞尔忽然打了一个哈欠，看来他们平时天黑就该入睡了，那些蜡烛也是宝贵的东西。
“所以现在可以借宿一晚吗？”卡尔看着莉瑞尔泛着眼泪的面庞，自己也感觉有点困了。
“卧室让给您和骑士老爷。”洛恩还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感激，想起来还要安排他们今晚睡哪，“我和妹妹在外面铺点稻草。”
老马收拾着东西，在一旁回应，“我在卧室打地铺，老爷。”
“不要叫我老爷啊，至少现在让我当个平民吧。”卡尔苦笑。
洛恩和老马看着他居然会心一笑，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在今夜拉近了一些。
在夜空之下，漆黑的原野上这栋小屋透出的淡淡黄光竟有些温馨。
晨光微曦，瘦弱的身影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高大男人的身影也紧随其后，轻手轻脚地走着，并没有叮铃的碰撞声，看来骑士的金属甲昨晚放在了别处。
白皙的手将几枚金法币盖在了纸页下，那双手的主人转头看向还在客厅中熟睡的兄妹。
“愿真神因你的善行，在一切事上赐福与你。”轻柔的唇小声念出了祷词，手指轻按在胸口，这些金法币是他付的住宿费。
“老爷，世间皆苦，只要虔诚忠心，他们必将得到真神的垂怜。”老骑士帮他小心打开了大门，尽量不要吵醒那两人。
于是二人又准备妥当跨上了马匹。
卡尔挠挠自己的后背，昨晚睡着粗糙的稻草铺确实有点痒，下个城镇他打算在旅馆好好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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