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忙着到处听课，没怎么关注到周围的事。”瑞安垂着睫不敢直视对方，“毕竟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
“嗯。”
弗伦奇应得很快，瑞安也不知道他信没信，心想这件事应该算是揭过了。
看着少年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道：“弗伦奇，你清理书虫的时候……为什么不使用魔法呢？那样会方便很多。”
“有魔法是很方便。”弗伦奇点点头，然后像是在说“我不爱吃蔬菜”那样，语气稀松平常地回答，“不过我天生就没有魔法天赋，用不了魔法。”
瑞安讷讷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已经过了会因为自己没有魔法天赋而感到受伤的年纪了。”弗伦奇动作未停，把手里的书塞回书架，“我等会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见。”
瑞安朝他挥挥手：“下次见。”
弗伦奇盯了一会儿，也学着他的动作挥挥手，然后转身下楼。
戳到他人的痛处，瑞安深感愧疚，但同时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弗伦奇不会魔法……那他应该不是恶魔了。”
现在至少可以排除林恩和弗伦奇两人的嫌疑。
刚才简单听弗伦奇介绍了那位名叫泽斐的牧师首席，瑞安才想起来王国特里德安学院的首席制度。
学院会在每个发展方向中推选出能力最强的学生，也就是学生首席。某种意义上来说，每个学生首席都代表着其学院中的学生能力的上限。
现在想想，以恶魔傲慢的本性，很有可能会伪装成学院内能力较强的人物。
或许他应该先从学院内的精英人物入手，这样调查起来效率更高，至少不会握着大量名单却一头雾水。
此刻，牧师首席泽斐就是很好的目标。
想到这，瑞安又探出脑袋去看了一眼楼下。泽斐胸口处是一枚学院徽章，像瑞安这样的借读生只有印着姓名的名牌，而徽章说明那位牧师首席来自于贵族。
牧师作为治疗师下的分支，更偏向于团队增益和辅助，所以常被治疗师们视为不正统的存在，几乎没有贵族会愿意成为牧师。
“我怎么之前从来都没见过他……同为牧师，总会有一两节课是重合的吧？”瑞安心里很奇怪，他明明全程开小差，光关注课堂里的人去了，也没有沉浸在课堂里啊。
【没见过这家伙跟你同一堂课。】
“既然是学生首席，肯定不会翘课的吧。也许，他已经把他的课程都修完了。”
当年瑞安突然恢复记忆，想起自己的主要任务是讨伐魔王拯救大陆，于是一鼓作气修完所有课，然后立马退学去当冒险者赶任务进度。
如果泽斐也已经修完了所有课程，那就意味着瑞安无法通过上课的机会接触到他。
“现在去打扰他看书，是不是不太礼貌……”瑞安满脸纠结，“如果刚见面就引起他的反感，后续接触也会更加困难吧。”
【是啊，你再好好想想，千万别冲动。】
瑞安认真想了一会，才察觉到系统的语气不对劲，再探头看了看，下面人都没影了！
“系统你……”真不是人啊！！
他赶紧下楼，来到刚刚泽斐站着翻书的位置，发现这边的书架上都是与魔法使相关的书籍，但是所有书都已经被原封不动地摆回原位，完全看不出泽斐刚刚到底翻阅了哪几本。
瑞安猜泽斐也许是对魔法使的课程感兴趣，所以接下来的几天转换策略，积极参与魔法使学院的课程，只可惜一无所获。
虽然他对于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但对方始终毫无踪影还是令人感到泄气。
果然还是不行吗……
“瑞安！你终于不再忙着到处听课了，是想开了吗？”
前来搭话的人是瑞安在牧师课堂上认识的借读生诺瓦，他有着一头姜黄色的短卷毛，鼻梁上有些雀斑，两颊还留着点婴儿肥。
他和瑞安的座位挨在一起，瑞安在魔法课上帮过他几回，两人也就逐渐熟悉起来了。
“是啊，人不能有太多的好奇心，我现在已经想开了。”瑞安对外都用这个借口。
“明智的决定！我当初选择牧师这个方向就是因为它相比之下课程简单，而且大家都是借读生，气氛更轻松。你倒好，一进来就整天忙着听课，连跟我聊天的时间都没有，完全就是在自讨苦吃嘛。”
诺瓦对他指指点点，姜黄色的短卷毛在空中一抖一抖。瑞安也听得直点头，要不是这片大陆快毁灭了，自己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再上一次学，真是自讨苦吃。
“你这小子！”
得意洋洋的诺瓦被突然冒出的高个子女生一把揪住耳朵。
他迅速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求饶：“疼疼疼！放过我吧，麦尔妲……”
麦尔妲并没有被他的表情骗到，手上力度还在加重：“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瑞安了？”
她的个子比瑞安和诺瓦都高，小麦色的皮肤健康而富有光泽，四肢修长有力，当然她的力气也不小。
“真的疼！我错了……真的不敢了……”诺瓦语气的可信度也随着麦尔妲的力度直线上升。
“放过他吧麦尔妲，他没对我做什么。”瑞安有些哭笑不得。
他只是在理论课上把自己的学习方法教给这个小姑娘，对方就把他当成了什么学霸，而且不知怎么就认定他一定会受人欺负，还扬言说以后会罩着他。
瑞安的一句话把诺瓦解救了出来，诺瓦感动万分：“我的好兄弟！”
“哼，下次再被我看到你欺负瑞安，你就完蛋了。”麦尔妲瞥了一眼诺瓦，转过脸认真地看着瑞安，“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瑞安只好微笑：“……谢谢你。”
麦尔妲脸颊有些泛红：“小事小事。”
忽然想起泽斐的事，瑞安试探性地提了一嘴：“麦尔妲，你不觉得我们首席那样的才是真正的学霸吗？”
麦尔妲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不能这样比，首席那样的都是天才，他们根本不需要努力。”
见瑞安的表情有些困惑，她解释道：“瑞安你有没有发现，那几位首席从来都没有在课堂上出现过。那些正式学生几乎都来自王室贵族，里面有很多草包，但也从来不缺天才，最终能在首席之争中胜出的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别人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的……”
“而瑞安是努力型的学霸。”说到这，麦尔妲露出飒爽又开朗的笑容，眼里充满斗志，“我们普通人努力一下还是可以追上的。”
气氛莫名燃起来了。
瑞安：“……”
某种程度上，瑞安可以说是麦尔妲的学长了，他很欣赏麦尔妲这样的性格，不过他和麦尔妲的目标其实完全不在同一赛道——麦尔妲努力学习是想要缓解自己故乡没有治疗师的困境，而瑞安只是为了协助队友一起打败魔王，拯救完大陆好早日退休罢了。
人家这么有上进心，瑞安当然不可能说那些丧气话，他只好假装自己也很有斗志：“看来我得抓紧了，争取不要太快就被你追上。”
“你们的世界充满竞争，太不友爱了！”诺瓦躺平得很坦然，“不像我，我只想早点学完毕业，成为牧师以后好混日子。”
麦尔妲抱着胳膊，毫不客气地指出：“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就是条懒虫而已。”
诺瓦嚷嚷：“我偷懒的时候可都是躲起来的，这叫做不给大家添麻烦！普通人哪像你们这么卷？能不能给我们懒虫留条活路啊？”
忽然他眼睛一亮，压低声音说：“看看我们的泽斐首席，不仅能力极强，身份也特别尊贵——听说他可是将来要成为领主的人！”
“而这样厉害的人却选择了借读生最多的牧师学院！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瑞安很配合地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天才也懒！卷不动那些魔法使、治疗师首席，到我们牧师学院这里轻轻松松就成了首席。”诺瓦说着，不禁佩服自己眼光通透，一下子就看透了真相。
“滚滚滚……”麦尔妲忍不住扶额，“我竟然不去复习，在这里听你胡说八道。”
瑞安顿时失笑，想了想又开口道：“哪有你说的这么轻松，我昨天还看到泽斐在藏书馆里看书呢。”
“藏书馆？哦对，林恩老师让你去帮忙来着。”麦尔妲眼中满是艳羡，“你的理论基础很扎实，施法熟练，被老师看中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遇到泽斐了？！”诺瓦惊讶完，压低声音问，“那你有没有跟他搭话啊？”
瑞安摇头：“没，他在看书，不好打扰他。”
“你竟然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要知道我入学这么久只见到过他一次。”诺瓦垂头丧气，“哦，还是在入学仪式上他发言的时候。”
泽斐的行踪竟然这么神秘？！瑞安心里凉飕飕的。
“首席有什么好见的，他又不会对你成为牧师有什么帮助。难道……你是他的拥护者？”麦尔妲说到最后，语气越来越重。
诺瓦闻言满脸惊恐，急忙撇清：“不至于不至于，我不是什么拥护者，我才懒得去拥护别人呢！”
麦尔妲狐疑地盯着他，在确定他的表情愚蠢中带着一点清澈后才终于放心：“我可不想自己身边又出现一个……”
最后几个字瑞安没听清，只看到小麦肤色的少女冷下脸：“如果我发现你是什么拥护者的话……我会跟你绝交。”
瑞安从未过见开朗直爽的麦尔妲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
好在诺瓦是个笨蛋：“放心！我绝对不是！非要说的话……我无条件拥护咱们学霸！”他动作夸张地朝瑞安伸出双手，十指作放射状。
麦尔妲见状终于满意了，眼里写着“算你识相”几个字。
莫名其妙被拥护的瑞安缓缓举起一只手：“请问……拥护者是？”
“什么？！”诺瓦满脸惊讶，“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紧接着他的音量随麦尔妲将胳膊重重搭在他肩膀上的动作迅速变小，理不直气不壮地说：“没……没欺负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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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Chapt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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