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璃看向窗外，季长倾还在打电话。
她举起手机，抓拍一张。
季长倾似有所感看向她。
南璃弯唇，将照片放大，欣赏一会，接着低头上传照片，配文:小幸运。
没多久，季长倾上车，他这通电话打得够久。
他主动告诉南璃，“是我爸，一直催我带你回去。”
南璃唇瓣微张，她确实忘记还没见季洺这件事。
季长倾继续道:“主要是之前答应他今年会结婚。”
“今年？结婚？”南璃的音调扬了几个度，不怪她，现在九月底，满打满算今年还剩下三个月。
“太快了吧。”
季长倾点头，“嗯，没事，不着急。反正我经常反悔。”
话虽这么说，到底心里还是失落的。
南璃:“我只是觉得有点快。”
季长倾连连点头，“我知道。”
他发动车子，南璃问他去哪，他说送她回家。
南璃:“那你爸爸那？”
季长倾:“一会儿我跟他解释。”
南璃:“我也没说我不去。”
季长倾顿了下，“没事，等你做好准备。”
南璃咬牙，下定决心，“就今天吧。”
哪天见不是见，还不如早点。
前方红灯，车停下，季长倾握手机，作势要打字，再三问南璃:“确定？”
南璃点头，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
季长倾发消息告诉季洺。
“老爷子肯定高兴坏了，放心，他会喜欢你的。”
是么？南璃也觉得。
过二十分钟，南璃渐渐开始打脸。
“我想去买点礼物。”她第一次上门不好空手。
季长倾:“高架上，去不了。”
南璃:“前面路口可以下。”
季长倾:“不用带礼物，我去温叔家也什么都没带。”
话虽如此，南璃坚持，“那去买点水果。”
什么都不带，总觉得不好。带点东西，起码印象分能好点。
季长倾看她实在紧张，下高速，陪她去买水果。这一耽搁，快七点才到家。
保姆张婶迎出来，笑着要帮他们拎东西，温和的目光看着南璃。
南璃看向季长倾。
季长倾道:“这是张婶。”
南璃乖巧道:“张婶好。”
张婶热情应好，“这孩子真水灵。”
季长倾两手拎着袋子，没让张婶和南璃动手，一边往家走一边问:“我爸呢？”
张婶笑着道:“厨房呢，老爷子亲自下厨，都没让我进去。”
他爸可不随便下厨，连季长倾都没吃过几次。
季长倾看向南璃，“看来你有口福了。”
南璃到玄关，换上张婶特地给她准备的新拖鞋，季长倾将袋子放在桌上，过来牵她的手，“先去见我爸。”
南璃点点头，穿过客厅跟着他往前。
季长倾熟门熟路到厨房，拉开玻璃门，刚喊爸，一股浓烟扑面过来，呛得他们本能往后退。
“爸！”季长倾往里闯。
浓烟之下，季洺在颠勺，看见季长倾靠近，将他赶出去，“一会儿就好。”
季长倾只好退出去，这个环境也不适合两人见面。
季长倾便将南璃带去自己房间。
“老爷子许多年不下厨了，又不许人帮忙，晚饭还得有一阵，你先睡会。”
本来南璃还在认真听，听到后面，她怀疑自己的耳朵，睡？在季长倾床上睡？
她看了眼一米八的大床。
季长倾:“不是困了么？”
在车上一直打哈气，以为他没看见？
南璃摇头，“一会儿吃饭了。”
季长倾随她心意，他在床边坐下，姿态松散。
南璃忍不住打量，很简单的房间，由书桌、衣柜、床组成。
季长倾任她看，出声:“十八岁前，我都住这。”
南璃:“那之后？”
“住宿舍。”季长倾不确定，“挽眉姐应该都告诉你了吧？”
南璃点头，“说了一些。”
这个名字不再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南璃听见更是没什么反应。
季长倾点点头，向她伸出手。
南璃走过去，将手递给他。
他抓起她的手，让她坐身边，“我爸不同意我演戏，他一直希望我能成为职业钢琴家。然后我和他爆发一次激烈的争吵。”
半年时间，父子俩都没怎么说过话。
后来，季长倾如愿考上表演专业。
季洺虽然不高兴，但季长倾知道，是他在妥协。
南璃不愿让他回想这些不开心的事，她转移话题，很生硬。
“你会弹钢琴？”
她其实知道季长倾会，但还是等他点头。
“我刚上楼看到窗边有一架，我想你弹给我听。”南璃拉着他起身，不消她用力拽，季长倾跟着她离开。
他问想听什么？
南璃说都可以。
将人领到钢琴前，季长倾坐下，双手按在琴键上，南璃惊叹，这双手合该是弹钢琴的手。
曲声起，手指灵活控制琴键，南璃听出来曲调，但不知道名字。
只知道以前的高中就爱用这曲子作为放学铃，每次曲子一放，教室里欢呼雀跃。
季长倾只弹了一小段，张婶便过来说晚饭好了，让他们下楼吃饭。
南璃又开始紧张。
季长倾低头，将她的手牵得更紧。
台阶总有尽头，坐在主位翘首以盼的季洺到底忍不住回头。
南璃猝不及防与他对视，舔舔唇瓣叫道:“叔叔好。”
季洺原本严肃的脸上多了抹笑，他点点头，笑嘻嘻的，“你第一次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随便做了点。”
他一笑，南璃就不紧张了。
她看向桌上满满当当的硬菜，实话道:“已经很好了。”
季洺仍旧笑着，他对南璃很满意，模样好，性格好，配自家臭小子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季长倾喜欢。
想到这，季洺终于舍得看向南璃旁边。
季长倾适时道了声爸。
然后南璃就看见季洺一秒严肃，别扭点点头。
季长倾跟着撇撇嘴。
南璃突然顿悟，这父子俩的别扭劲一样一样的。
饭桌上很安静，偶尔季洺在劝南璃多吃，季长倾看不过去会替她挡一挡，季洺便不说话了。
南璃好不容易将季洺夹的菜都吃完，发现父子俩停筷子很久了，然后都在看她。
南璃卖乖，“叔叔做的菜真好吃！”
季洺笑，“喜欢吃就好，以后让这小子多带你回来。”
季洺又道:“他不回来，你就自己过来。”
季长倾:“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来？”
季洺:“你一年到头来过几次？”
季长倾:“年初不还在陪你。”
季洺:“那是过年，不算。”
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南璃终于明白周挽眉说的调和剂是什么意思。
话题不知道怎么转到她这儿。
季洺在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领证，今年的好日子可不多了？”
季长倾看南璃一眼，“你别给人这么大压力。”
季洺:“什么压力，这不你答应我的？”
季长倾:“还不是你催太紧！”
季洺越来越激动，“我催太紧？我像你这么大，你都四岁了！”
季长倾妥协，“我们会看着办的。”
季洺身体不好，季长倾不敢太刺激他。
见季长倾态度软下来，季洺没再说话。
南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确实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也不说话。
默默坐了会，季长倾看时间，说要走。
季洺需要早点休息，他也得送南璃回去。
季洺没留，只让南璃有空过来，他做饭给她吃。
南璃答应下来。
他趁着季长倾去开车，小声问南璃是不是对季长倾不满意。
南璃连忙摇头，“没有，他很好。”
季洺点点头，想说结婚的事，但到底没提，他不想给南璃压力，回头还是得找臭小子聊一聊。
零星下起小雨，南璃跑上车，冒雨打开车窗和季洺挥手，季洺和蔼看着车开远。
南璃关上车窗。
季长倾:“我爸很喜欢你。”
南璃点头，她看得出来，特别明显。
现下只有他们两个人，她问:“你想跟我结婚？”
车驶入主干道，头顶明亮的路灯洒下来，照亮他一半侧脸，他反问:“你不想？”
南璃摇完头才发现季长倾一直看着她。
他扬起笑，笑得比灯光还耀眼。
南璃默不作声将自己隐向黑暗，脸庞红红的，提醒着他们刚刚在聊的话题。
她没想过结婚，不期待婚姻。可结婚对象是季长倾，她突然开始期待。
从季洺家出来只是小雨，抵达南璃的小区，下起瓢泼大雨。
南璃握着伞，没急着下车。
季长倾便也不催。
自从结婚话题后，他们没再说过一句，不开启新的话题，意味着刚刚的对话还没有结束。
南璃没开口，季长倾更没说话。
此刻盘旋在他们脑海中的都是结婚。
一个在想着策划，琢磨着早点提上日程，另一个在反复告诉自己，她或许应该勇敢点，和季长倾试试。
就这样安静听雨点砸在车顶一会。
季长倾意识到已经很晚，雨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看向南璃。
南璃眼皮微动，握紧伞，抬眸看他，眼神漂移。
季长倾迟钝。
南璃语气不太自然开口:“要不要上楼躲会雨？”
季长倾静静看着她，眸色愈深，喉结轻滚。深夜，雨天，她知道这样的邀请到底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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