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只道：“我要回去。”
得，白费了口舌，难得说回掏心的话，倒是显得他多管闲事。
宇文蕴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语气不由加重，“你回去作甚？这么想当那小皇帝的御侍？莫非，那小子在床上的功夫不错，你舍不得他那淫物？”
玄云听他满嘴喷粪，沉默不语。
宇文蕴一下便上了火，“你没见过男人？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回去有什么好的，皇宫就他一个男人，是粗是细，是短是长，能感受出来？还不如早些到外边试试好的。”
玄云拿眼睛瞥他，宇文蕴闭嘴了几秒，旋即道：“我没说我，今天是个误会，谁能想到你不避开......”
玄云见宇文蕴不仅提起这件事，居然还将这事的原因推在她的身上，她改瞥为瞪，恼怒道：“也不知谁说宁可看一头母猪也不愿看我，我怎会知晓有人出尔反尔，反复无常……”
宇文蕴看玄云翻起账来，当即偃旗息鼓，生怕玄云继续说，马上打断她，恨不得举双手保证，“今天真是个误会，这事就这么翻篇。你放心，就算你在我面前脱光，我也不会有半分任何反应。”
玄云撇过头，很是不屑。
宇文蕴像是发誓一般说：“我是说真的，要是有半句虚言，我就是狗。”
太尉都说自己要做狗了，玄云自是不能不给台阶下了。
这事只能是个误会，玄云也找不到别的理由解释这事为什么会发生。只她不是三贞九烈的女子，亲一下罢了，又没少掉块肉，睡一觉就忘了。
玄云斜眼看向他，见他面上似带讨好之色。她自是能感到他说话时的小心，趁着他做错事心虚，还能从他口中多套些话来。若是再揪着这事不放，以宇文蕴那性子指不定要恼羞成怒了。
她脸色渐暖，重新面向宇文蕴。
虽然玄云未说旁的话，但宇文蕴观其脸色，知道这茬算是过去了。于是他又接回了先前的话题，“你就非得吃那鲜嫩的？出了宫，我帮你安排几个还不行吗？”
玄云不耐地盯了他一眼，终是没忍住，“宇文蕴，你脑子里只有这种事吗？”
“你对他没意思？”
“我为什么会有意思？”
玄云只觉宇文蕴问得甚是古怪。
宇文蕴心中某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顿时松了松。
宇文蕴本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性子，在男女之事上就表现出一种极端的占有。他并不喜爱玄云，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她有那么一丝兴趣，过往便罢，但以后，即便他不想要，也不允许旁人拥有。
他咽咽喉咙，打了个哈哈，“是吗......”
“既然没意思，那为何一定要回去？崔在衡已经站稳了脚跟，我和楚相一时半会都动不了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趁你还没完全掺和进来，早些退出来也是好事。别忘了你做的那些事，楚家丢了皇后之位，一时没吭声，但不代表这一篇就翻过去了。楚太后可不是吃素的，当年那位燕明帝死那么快，和她脱不开关系。你想用陆氏余孽的事掩盖过去，没那么简单。”
宇文蕴顿了下，看了眼玄云，她神色平静，只眼珠微微一动，似是被打动，宇文蕴见她如此全神贯注，莫名有一种成就感，他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夫子给最满意的弟子授课一般，滔滔不绝起来。
“当时你既已下毒，为何不将戏做全套，给小皇帝也来点。陆氏支持的是燕灵帝，怎么可能不想杀小皇帝。陆氏余孽前些年已经遭受重击，就算能卷土重来，一定是极为审慎，不可能闹出这么大一场动静，就只是为了阻止楚家的人当上皇后，这对他们而言毫无益处。”
“你确实找了个好时机也找了个好理由，楚太后不会闹大，还会尽量遮掩，就算太后想事后大肆清算，也要寻一个能服众的由头。若是暗中调查，以你的本事，应当是查不到你身上。不过，你要是觉得高枕无忧，那就大错特错了。”
“几日前我收到消息，楚太后以病痛为由留驻宫中，借此大肆整饬内廷。她让宫人们互相揭发，一面搜查异己，一面安插耳目于各宫之中。你现在在行宫不会被波及，可回去后呢？就算你前边没有留半分把柄，但以后呢？楚太后动手了，楚相也不远了。”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皇帝比起楚相那老东西还是差一些火候。你要是继续呆在皇帝身边，我不能保证你在宫中的安全。”
玄云到行宫来后，消息闭塞，没想到在这些日子里楚太后已经出手，将宫中的势力重新洗牌。可以预见，等皇帝回宫后，局势会如何紧张。依宇文蕴所言，选择回到皇帝身边的确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
但玄云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那来自于她的心。
她的视线扫过宇文蕴的容颜，冷峻的脸上此刻似乎带着一种值得让人信任的温和，仿佛只要她留下，他就会给她最周全的庇护。
宇文蕴的话已经展露出十足的诚意，好像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
玄云能感受到他说这番话的真心。但真心就像珠宝上一闪而过的流光，转瞬即逝。
她却不由发问，她真的能将身家性命交到面前这个男人手里吗？她真的可以安心地将复仇的权利交给他？
在很多时候，提出问题时，往往就已经知道答案。
她不能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任何一个人，宇文蕴不行，崔在衡也不行，她相信的只有她自己。
宇文蕴看似处处为她着想，难道没有自己的心思？只怕是她继续呆在皇帝身边，弊大于利。她对他来说难以掌控，何不早些将她移出皇宫，防范于未然。
玄云微微一笑，“多谢太尉提醒。只是，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向来为将士心之所向，而我之所向，则是金銮朱阙的宫闱，身入此局时，便已矢志以命相搏。”
宇文蕴面上的表情微微凝住，渐渐有些发青，“卫玄云，你是不是非要和本太尉作对？”
玄云摇头，似是哀怨又似是轻叹道：“太尉误会了。我来去的自由哪里由得了我决定。”
宇文蕴本要反驳，却觉不对，话到嘴边改口道：“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陛下一定会来。”玄云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衣袖，平静道：“太尉深谙楚氏一门，洞若观火，我不及太尉。但对陛下，还是略有所知。”
这话说得颇有些含糊，那小皇帝莫非有什么把柄在卫玄云手中不成？
宇文蕴犹疑问道：“你做的那些事，皇帝也参与其中？”
当然不是，但玄云没有否认。
宇文蕴看了玄云一眼，片刻后，轻轻一笑，“我知道你这话真假参半，犯不着如此，你若已经决定好回去送死了，我还能不让？”
如玄云所料，宇文蕴想让玄云留下确实有考虑到玄云不好把握的因素。但更多的，其实是他对玄云有一种极为微妙的情感。他已丢失了幼年的记忆，与那段时光相关的人就代表了过往的回忆，不到万不得已，到底是不愿见到她死去。
只是这一点自然是不能跟玄云提起的。
宇文蕴说完那句话后，气氛又沉默了起来。
就在这时，器罗掀开幕布进来了。
器罗忙于军务和巡查，但仍不忘在病中的宇文蕴，每半个时辰定要亲自来看一眼，顺便将需要送服的汤药带来。
他不如青及心思细腻，此时见二人安静到诡异的氛围，也没察觉什么不对。他快速地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玄云，还是有些不适应玄云的新脸，接着转而看向宇文蕴，恭敬行礼道：“太尉。”说着，将手上的密报呈给宇文蕴。
宇文蕴将密报接过，正要看，就听器罗道：“卫女君......可要避让？”
话语间还带着些尊敬，与先前对玄云的语气完全不同。
器罗是个行动派，先前起了心思要查玄云的身份，到了晚间就通过各种手段得到了玄云的来历，终于知道这位姜御侍居然是那位已逝儒将卫督军的女儿。
虽在朝廷中，卫督军被描绘成一位沽名钓利，荼害百姓以至遭到反噬的反派人物，不过史者，多为胜者之笔。
他曾看过一本兵书，受益匪浅，正是卫督军所编，其中是他以御南疆亲创的军阵，这军阵使南疆屡战屡败。南诏王叹其精妙无双，曾叹道：卫郎不死，岂敢南顾。自知难以抗衡，自此臣服于燕朝，年年纳贡，只求安宁。
庙堂毁誉无常，但此等实绩不会说谎。能研出那等军阵的人，觉不会是传言中的那种人。
玄云听到器罗这般说，便道：“我去给太尉拿药。”
也不看宇文蕴，转身就走。
“你顶着那张脸，拿什么药，是想让别人都发现姜御侍有两张面孔吗？药我等会儿喝，用不着你操心。”
玄云闻言停住脚。
器罗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眼宇文蕴，宇文蕴平日对人冷言寡语，甚少说废话，同他们说话也只是多了几分感情，哪里听过他这般像赌气一样的语气。
宇文蕴重新回到床上，坐在床边，一边看密报，一边道：“器罗，你去把外间的小榻和屏风搬进来。”
器罗知道这就是不避玄云了，虽不解，但宇文蕴都不介意，他也不必多言。
依言到外边搬了小榻和屏风进来，他犹豫了下，将小榻放在远离宇文蕴床的角落，正准备将屏风搬过去，就听宇文蕴道：“放那么远做什么？我的病还没好，要她给我端茶送水的时候都找不到人。”
器罗只能将小榻往宇文蕴的方向移，直到将小榻放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宇文蕴没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器罗一时间真是有些汗流浃背了。
幸好宇文蕴没让他再挪动，器罗将屏风搬到小榻边，正正好围成一个圈。
宇文蕴已经将密报看完，他将密报随手扔在床上，冷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去那个榻上躺着。”
玄云闷不吭声，就往屏风后走去。
宇文蕴见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忍住想要将这张榻和屏风连带着这个人一起扔出去的冲动。
还是没有写到小萧啊啊啊啊，下章一定写啊，下章小云云和蕴渣就要分开了，终于开始猛猛推剧情了（可能吧）[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五十章了，庆祝，嘿嘿[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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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喷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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