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所笼罩的地下室间里，少女蜷缩在地上。在她身边是无数腐烂的尸体碎片和脏污的痕迹，也流着一些机油。形容这里唯有混乱、孤独、恐怖三个词。凌依低头又看了看掌心植入的键盘，心脏猛地感到一阵强烈的疼痛。可能是自己的心脏也被安装上了新的设备吧，以此适应体身内各种电子仪器的运作。
少女忍着疼痛在来回迂转的红色墙体长廊间移动。但这里貌似是无限延伸的，许多次转角间又出现重复的路线。
绝望和孤独将她吞噬，无形的灯管轰鸣声曾声把她向耳朵几乎扭曲了。在这里没有人能感知到"存在"。漫无边际而荒凉。望着地上的液体，凌依已经不清楚这究竟是自己的血还是从前的痕迹了。如果自己在这里死了，那么也算是一种解脱。她早已累了。
正当她停靠在一堆废弃的工具边准备迎接死亡时，忽地看见对面的墙上用汽油写着一个红的"Q"字。
这是谁留下的呢？正当少女思考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叫住了自己："凌依。"
抬头就望见一个看着微微蓝色的身影。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成年女性，祂的长发如同白炽灯一样,双眼像是芯片集成电路中的光。在昏暗的红光下祂十分耀眼,全身也在流动着光辉。
"你是神吗?"凌依在红色的黑暗中见到了这一抹白光。
"你可以说的是,但也可以说你不是。我并非真实存在。"祂向少女作出了一个祈祷的手势。
"......那你是谁？"
祂微微露出, 如同天使张开了洁白、神圣的双翼。
"我不是谁。我存在于你的意识之中,万千人类所共聚成的智慧体中。"
"是么......那请问,这个"Q "是什么含义？"凌依用手扶上了那层已经与墙面融为一体的机油。
"我想说,【维吉亚】，用你自身所拥有的去解开一切迷雾吧。"祂转身将要离去。
"等等......"凌依伸手,一下就碰到了祂纯白的长袍。
"你怎么知道…【维吉亚】？"她问。
祂最后一次回复她：
"因为我是【佛伦】 。"
光芒消失了,只存暗暗涌动的红色 。
凌依伸出自己的手, 往里面打出了第一个单词：
"input。"
在少女脑内的芯片立刻发出了微光，电流在脑内错综复杂的神经网与纳米电线里穿透，进行着一场精密的运算。
血红色的瞳孔里穿过一道道无形的"线"——它为少女揭示了背后的秘密:"Q"字的音节下，是一篇篇不断循环的、罪恶的人类行径。
她看见一批批克隆体被浸泡在营养液容器中，
她看见无数男女的交易，
她看见胎儿目被做成一道佳肴。 ，
她看见对孩子的强打、侵犯、威迫，
她看见战争的炮火与灾民的哀嚎。
......
"你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成为那自身的'Q'。"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再度回响。
我现在一半是计算机，一半是克隆人，又有什么是我的无法达到的？凌依再次坚定了心中的声音，开始用脑中的知识分析这个空间的规律了。
渐渐地，凌依发现了不对劲——墙体在微微移动。这里的"墙"并非无生命的物质，而是正在生成的细胞。这个"空间"是一具身体！少女忽然找到了切口。
凌依在脑中构思起来：既然这是一具生物学，或是一个庞大的细胞团，那么想出去就有个有效的办法了——使细胞分散开来！但表面似乎被盖上了一层类似于碳酸钙的物质，单凭简单的工具是不可能打破这层东西的。在刚才的最初的地方有那么多空置的机油和尸体，或许......
凌依沿着距离留下的记号跑了回去。
她仔细地将克隆体们的腐烂头颅拿来翻看，以自身敏感的脑内电流触碰，发现这些头颅也已被装上了部分机器，并且还在运作。人体内也有许多助燃物质，那么......凌依将许多尸首的碎块一起整齐地集中到了一个"墙"边。
她将几桶瓶油推倒，桶里黑乎乎的化学液体便流向了尸堆——将它们的面目都染黑了。
少女用力拔开了几颗头颅，里面腐烂的的脑组织和血肉散发出各种难闻的气味。很快，里面装载的电子仪器开始"滋滋"出火花。机油铺了过去......
凌依立刻全力跑回了先前的红色长廊————巨大的爆炸声夹杂着血肉撕裂声钻入了凌依的耳朵，虽然她距此处有些路程，不过听力应该还是受了点损伤。
当少女慢慢走回去时，她看清了自己的"杰作"：红色的、蠕动的细胞墙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口。在裂口周围是恶心的脑组织与黑乎乎的机油。
这是一场成功的战役。裂口外照进来的光芒表面先扑在了少女的面庞上。
凌依迫不及待地奔出了裂口......
迎接她的是一阵掌声。这掌声令她害怕。
少女脸色立马苍白了。比从前更加失去神采。
"简直是个奇迹，001号。"艾伯利通博士是拍得最剧烈的。
她本以为已逃出生天，结果是下一级地狱。现在不绝的掌声把她包围了。
"不愧是初始编号体。"一位实验主干人员对001号称赞道。
在不绝的掌声中，凌依看清了自己身后的庞然大物——它的形状像是亿万光年之外炫丽的星云，在这片无垠之地不断地分裂，生长、作用......从庞然大物一块块鼓胀的圆块中甚至能看见里面环流的细胞质。密密麻麻的细胞挤在一起，倘若群星之间无数凝视自己的眼睛。凌依刚才炸开的裂口迅速被疯狂增殖的细胞填补得严严实实。
技术人员波纳兰笑得很痛快。他对少女赞美道：“我们本以为在那天实验时已经死了，所以才将你投入【因菲尼提之躯】中作为它的养分——令所有人惊奇的是，001号依靠自身的智慧打破了无人解开的囚笼。在此，请允许我们为你献上一首颂诗。”波纳兰招呼来一边靠着双眼的女人，让她拿起一块石碑，自己则手捧一本经书念叨起来——
致最伟大的人类：
承受万千苦难的圣女，终于告别凡俗。
你已有神一般坚不可摧的意志，思想和身体。
人们被默许在你的脚下祈祷，颤抖。
这将会是人类史上的莫大希望——
人类拥有了神的力量，以此与天相衬托。
圣女的贞洁和智慧将坚定人类前行之路。
超越一切世俗的人造之神啊，
请宽恕人们此前的过错与罪行！
......
凌依丝毫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出神地看向那团巨大的、被称作【因菲尼提之躯】的细胞团。
艾伯利通去走到波纳兰和女人前面，对凌依解释道："这实际上是你的体细胞。也是最初的你的体细胞。"
用癌细胞的变异基因与其基因的融合，便呈现出现在这样无限分裂的效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他们需要再备一个克隆体，直接取出一枚......
凌依瞬间明白了此前看到的信息————这个公司中还有千千万万个未被释放的克隆人。
这时，几个身穿防护服、穿得严严实实的人把一个男孩拖过来了。男孩在不停地发抖，全身是被折磨后的痕迹。
一边的山田幸子还拎着男孩的背包。
"这是你的朋友吧，凌依？"艾伯利通博士走上去端详着潘生。
金发少年勉强地抬起头，肿得发青的脸正还在流血。
"你们......会遭报应的！"他说完这句话当场昏了过去。
博士转身对凌依商量到：
"这样吧，001号：如果你愿意继续参与下一场实验，那么你的这位朋友便可以安全离开；如果不参与，那么你把他用作你体细胞的养分。"
凌依没有抬头。
山田幸子见状，又把背包里的连对器和平板拿了出来。
"001号，如果你不参与，那么Seeky将永远消失哦——不，我们会切断你与它面对面的唯一介质。"艾伯利通博士笑颜铭刻在了他满脸的皱纹上。
少女正面向众人，跪了下去。
她下跪的姿势端正标准。
"我愿意接受实验。请将它留下。"
众人都满意地笑了。
“大伙，我想要为此前作出的一项错误的判断表示遗憾，”
艾伯利通博士一脸兴奋地盯着在他面前下跪的001号，"我担心它们因为情感波动无法完成实验。但我忽视了另一点，它们可以为情感所操控。"
"哈哈哈！还是老行想得到！"
"哈哈哈！真有干头！"
众人为博士新得出的结论而欢呼、大笑，在众人的头顶是无数对在虚幻之中凝视的双眼。它们的主人已在亘古久远的宇宙里沉睡了不可估量的年年，而地球上人类们悲哀喊叫在祂们听来根本就是一场极致的交响乐。若不再混乱和恐惧，这甚至不能维持这么远之物的暂时安定。可惜人类看不见祂们，也用耳朵听不见祂们的俯仰大笑。
博士笑完后，他对眼前的001号说道：
"你想要什么回报？"
少女含着泪抬起了头。她的双眼犹如亿万光年之外红紫交织变幻的星云，时而如同潮水般涌动，时而划过一条"流星"。
"我想要......被爱着。"她说。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