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那日孙岩莽莽撞撞的冲去了汶陵寨,也并未讨得好。
正同外出归来的李三会撞上了,技不如人,被打了个半死,然后五花大绑了起来。
李三会原本就想去找赵二刀的,他想要干一笔大的,汶陵镇的县令,他都杀了,他想顺便去乌冬镇走一朝。
他的消息灵通着,南方战乱,那些人趁火打劫占地为王,他也想。
这些日子他看了不少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别人坐得,他又为何做不得这山大王。
他想先跟赵二刀合伙,来个借刀杀人,等干掉了乌冬县县令,自己的人马抢完了乌冬县周边,他再来清剿内部。
招兵买马,发扬光大,指日可待。
可是赵二刀这人性子犟,是个不怕死的,他正愁怎么突破好呢,孙岩就撞上来了。
赵二刀讲义气,他不会将孙岩就这样放任不管的。
这可真应了军师的话,上天都在帮他,注定要让他坐一坐这枭雄的位置。
赵二刀他们赶到的时候,山脚早已有人候着了,一行人将人请上了山。
消息传到木斯镇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三天了。
老葛心慌不已,卜了一卦,为凶。
寨子里严阵以待,准备去救人。
哪知当晚,赵二刀就带着十来个弟兄同孙岩灰溜溜的逃了回来。
众人身上都没有一块好皮肉。
老葛问:“怎么回事?其他人呢?还有十几个弟兄呢?”
孙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一脸丧气,赵二刀叹了口气:“死了几个,还有几个叛变了,中了那姓李的奸计。”
孙岩扑通一声跪下了:“对不起,当家的,对不起,这事儿赖我。”
赵二刀没理他,同老葛说:“李三会想要抢乌冬县,想杀了乌冬县县令,占地为王,招兵买马开始造反。”
“他嘴上说着要同我合作,一起分这一杯羹。”
“他这狗东西,满肚子坏水,能让你分上这一杯羹?”老葛质疑。
“我也是这么想的,说什么分一杯羹,话里话外就是让咱们做冲锋,我哪能真答应,本身想拖着他们,结果他身边有一狗头军师,见我们不松口,当晚备了鸿门宴,准备黑吃黑,先把我们几个兄弟做掉了,然后占了行军山,再去乌冬镇。”
“我警觉没中招,带着些弟兄逃了出来,有些中了招,没逃出来,死了几个,降了几个。”
这件事就是一个开端,一个宣战的开端。
李三会那边的人担心消息走漏,也不去烧杀抢掠了,直接攻到行军山。
这几日,寨子里的人都是全程戒备。
等赵二刀安排满了人,再三思量,最后还是决定去找沈知安。
他带着沈知安与十四进了他的主卧,东拐西绕的带着他们进入了一个地下室:“地下机关密布,你两在这里待着,别乱跑,等上面事情完了,我自然会来接你们上去。”
这个地下通道是老葛设计的,他会些机关术,寨子里没有几个人知道。
沈知安不算自己人,他原本是不想告诉沈知安的,可又想起燕南之的交代,最后纠结一番,还是将他塞进了地下通道,老葛没有对此事做任何评价。
沈知安跟十四就这样在密室里躲躲藏藏了三四天,然后由老葛将人接了出去。
看这群人脸上的神情,他们是胜利了。
唯独老葛跟赵二刀眉头紧蹙。
老葛说:“在山中利用地势机关勉强一胜,再这样子,等他们多来几次,摸熟了地形,我们就悬了。”
“那怎么办,要不做个大的陷阱,把人全引进去,一块儿埋了。”
“他们又不是猪脑子,你当挖陷阱狩猎呢?”老葛说。
众人商议半响,也得不出个结论。
当晚,老葛又摇了一卦,变卦,这使得他心安了几分。
解了卦想了半天,提出:“不如主动轮流袭击他们,先拖一阵子,拖到最后事情有了变相就好了。”
一场土匪之间的较量就这样相互拉扯着,一拉扯就拉扯到了二月初,燕南之从不夜城回来了。
二月初,雪已经停了,风还很大,卷起地上的雪粒子刮在脸上生疼。
燕南之回了木斯镇。
一路颠簸,他原本勉强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腿也还有些跛。
所以他并未急着上寨子里去找沈之安。
赵二刀的人在寨子里守着,见燕南之回来,立马报了上去。
晚上,赵二刀出现在燕南之的院子里。
彼时,燕南之正坐在门槛上用饭,听见敲门声后大概猜到了来人,跛着脚去给人开门。
赵二刀一眼就看见了他剃光的胡须以及脸颊处还未淡去的疤痕。
没有了胡须他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很多,文雅了很多。
赵二刀见他跛脚灰头土脸的模样讽刺:“再不回来,我就要准备派人给你去收尸了。”
燕南之笑着说:“收不了,阎王不收我。”
“哼。”
燕南之腿受不了力,站不了太久,给赵二刀开了门后又挪回了门槛上坐着,同时给赵二刀空了一个位置。
赵二刀也不介意,跟着他坐在了门槛的另一端,他问:“你的腿怎么回事。”
燕南之说:“防不胜防,被人砸断了骨头。”
赵二刀没说话,燕南之又讲:“没多大的事,徐知恩操纵了角斗场的人,想用我捧他的人,我应了,那人下手没轻没重,就伤了骨头。”
“徐知恩什么鸟样,我还不清楚?那就是个黑心眼的,我以为他这次是要把你往死里整,你能从他手里活下来,当真是命大。”
燕南之沉默了半响,然后说:“老瞎子死了。”他是看老瞎子的面上,手下留情了。
“死了?”赵二刀磕烟斗的手顿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年初九,是寿终正寝,走得很安详。”他道:“徐知恩给他准备了一副好棺木,正儿八经的埋了,没被丢进万人坑里,是好事。”
赵二刀又将烟斗放进了嘴里。
燕南之继续问:“听说李三会四处烧杀抢掠,抢到了木斯镇来了?”
“嗯,他想造反,找老子给他打先锋,我没答应,现在就想骑在老子头上,他身边那个军师,真他妈的邪门,像只饿急了的狗一样,叼着块肉就不松口。”赵二刀同他瞎谈了半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他听。
“打到寨子里了?”
“前些日子打进来了,我们的人带着他们绕了半边山,中了计,还是沈知安提醒说他们在摸门道呢,探清了路子估摸着就要打过来了,后面我门的人就将他们堵在了山脚路口,不过这也不是个事儿,总这么畏畏缩缩的,真他娘的憋屈。”
“要我说,干脆就豁出去正儿八经的同他们打一架,打服了算完,老葛不让,说等等,等事情转机,兵不刃血,借刀杀人就更好了。”
燕南之点了点头:“等到了三月,河流解冻了,活儿就来了,现在折腾弟兄犯不着。”
赵二刀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你还真别说,那李三会当真是有野心,当时说得老子都动摇了,反正这世道就乱了,占了这山头,当了这山大王,也不至于卖点东西也要偷偷摸摸的防着那群官兵,把脑袋别在裤腰上。”
“你也想造反?”燕南之问他。
“造谁的反?谁是正谁又是反,数得清吗?”
燕南之不跟他争论这个问他,乱世之中,勇者为王,不过他对这些权势之间的斗争没兴趣,他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想一日三碗酒,三天二两肉,快快活活的过上几日。
他问赵二刀:“他还好吗?”
“谁?”赵二刀问:“沈知安?”
“好着呢!”他自问自答:“十四那狗崽子跟你一个德性,把他当祖宗供着,天天像个哈巴狗一样摇头乞尾的忙上忙下。”
“要说他也算是个倔脾气,你走后他就拼了命的学走路,摔得腿又青又紫的,还不让人扶。”
听到这儿,燕南之掏出一张方子交给他,还有几张银票,方子是老瞎子留给他的,他说:“我现在暂时没法子去接他,还得麻烦你让他再住一段时间,再帮忙给他请个大夫,按照这个方子给他抓药。”
赵二刀接过方子看了一眼,然后折起来放进了怀里:“歇着吧你,差不了你这几日,到时候实在不行让寨子里的弟兄把他送下来就成了。”
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他不知道燕南之身上也受了伤,以为他只是脸上跟腿受了伤,见人除了脸色难看了点,没有性命之忧也就没多大询问。
一张方子沈知安连喝了几个月,久病成良医,赵二刀没有同他说燕南之的事,当十四端着新给他熬好的药送来时,他还是猜到了。
他问十四:“是你燕大哥拿来的方子?。”
沈知安问得直接,十四点头说:“恩,对啊,他让赵二叔拿上来的。”
沈知安本想问他自己怎么不上来,但是忍住了,转口问:“他人呢?”
“在镇上,说是过几天上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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