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心岛空气带着水腥气,吸入肺里像咽下细小的刀片。刘屿白站在空荡的游艇码头上,昂贵的定制皮鞋碾过一块碎裂的声呐装置残片——昨夜周景澈就是用这东西,伴着月光和杀手飞溅的血,证明他那该死的“保护”并非虚言。可笑。保护?更像精心编织的囚笼。
远处,周景澈那座森严堡垒般的别墅灯火通明,安保巡逻的光束如同探照灯,在寂静的湖面反复切割。刘屿白唇边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S级Alpha的尊严被反复踩踏,从植入监控到此刻的“软禁”,周景澈每一步都在挑战他的底线。他,刘屿白,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猎物。昨夜杀手突袭的混乱,就是周景澈防御系统唯一的、稍纵即逝的缝隙。代价是两名周家保镖的性命,以及他自己肋下被飞溅金属划开的一道深口,此刻在昂贵西装下隐隐作痛,被强效抑制剂和Alpha惊人的自愈力强行压制。
“周景澈…你关不住我。”他低语,声音散在夜风里,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引擎的轰鸣撕碎了湖面的死寂,一架漆黑的直升机如同夜枭般从岛后预定的隐蔽点骤然拔起,巨大的旋翼搅动气流,吹得刘屿白衣袂翻飞。他最后瞥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堡垒,眼神复杂,愤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交织——那是昨夜周景澈挡在他身前,肩头染血却依旧挺拔的身影带来的余震,更是体内因剧烈情绪波动和伤口刺激而开始翻涌的Alpha信息素。他强行压下那股汹涌的冰川矿物气息,头也不回地登机。舱门关闭,隔绝了岛屿,也隔绝了那个强大到令人窒息的Enigma的气息。
直升机低空掠过墨绿色的湖面,向着内陆灯火璀璨的城市飞去。机舱内,刘屿白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肋下绷带的边缘。逃脱的快意并未如期而至,反而有一种更深的、被猛兽锁定的不安在骨髓里蔓延。周景澈…此刻该是何等震怒?
机场高速的傍晚,车流如织,夕阳的金辉涂抹在钢铁洪流上,带着一种虚假的平静。刘屿白乘坐的防弹轿车汇入车河,前后各有一辆保镖车拱卫。他靠在后座,侧脸线条冷硬,窗外飞逝的城市光影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明灭不定的暗影。离开湖心岛,并未带来预想中的轻松。身体深处,昨夜被强行压制的信息素风暴和伤口的隐痛,在脱离周景澈那强大Enigma信息素的无形压制后,正以一种更猛烈的方式反噬。易感期的边缘疯狂撕扯着他的神经,冰川矿物的气息在密闭车厢里不受控制地逸散,浓烈到让前座同为Alpha的保镖都绷紧了肌肉,额角渗出冷汗。
“刘总?”副驾的保镖头子声音紧绷,透过后视镜担忧地看向他。
“开快点。”刘屿白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需要尽快抵达安全屋,注射更强效的抑制剂,处理伤口,然后…清算周景澈!、监控植入、昨夜的血腥、今日的囚禁…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他心头燃起冰冷的怒焰。
就在这念头最炽烈、体内信息素风暴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瞬间——
轰!!!
爆炸般的巨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黄昏虚假的宁静!声音的源头并非来自后方,而是侧面!
一辆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重型泥头车,庞大、肮脏、满载着砂石,以完全违背物理定律的狂暴姿态,竟从高速路中间狭窄的绿化隔离带另一端,蛮横地撞破护栏,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兽,横空碾压而来!它巨大的阴影瞬间吞噬了夕阳的光线,带着碾碎一切的死亡气息。
刘屿白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他甚至没看清这钢铁巨兽是从哪个维度闯入视野的,只看到一片急速放大的、扭曲变形的车头格栅和沾满泥泞的巨轮!
“右面——!!!”保镖头子的嘶吼被瞬间淹没。
刺耳的刹车声是钢铁巨兽垂死的尖啸,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金属被纯粹蛮力生生撕裂扭曲的呻吟!然后——
刘屿白乘坐的防弹轿车,这辆足以抵御普通枪弹袭击的堡垒,在数十吨钢铁的野蛮冲撞下,脆弱得如同一个被顽童狠狠踢飞的铁皮罐头!巨大的冲击力让车身瞬间离地,翻滚!世界在刘屿白的感官里彻底崩坏、失序!
天旋地转!视野高速飞旋,所有的颜色被抽离,只剩下灰白扭曲的线条和尖锐到刺穿脑髓的耳鸣!安全带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勒进他的肩膀和腰腹,巨大的离心力将他像标本一样狠狠钉在座椅上。每一次翻滚都带来全身骨骼与内脏的剧烈震荡、移位,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揉搓!碎裂的防弹玻璃渣如同暴风雪般在狭窄的空间内疯狂激射,撞击在车体内壁发出密集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噼啪声。
其中一块足有巴掌大小、边缘参差如同狼牙的厚重玻璃碎片,在疯狂的翻滚中,如同被死神精准投掷的标枪,闪烁着冰冷致命的幽光,穿透了他因剧烈撞击而骤然松脱的安全带间隙——
噗嗤!
一种奇异的、闷钝的穿透声,在他自己擂鼓般急促的心跳和震耳欲聋的金属扭曲哀鸣中,竟诡异地清晰起来。
右胸猛地一凉!像被一块千年玄冰瞬间刺入!紧接着,迟来的、足以将灵魂都撕成碎片的剧痛才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温热的液体以惊人的速度浸透了他昂贵的衬衫和西装内衬,浓重的、属于他自己的S级Alpha血液的铁锈腥气,瞬间充斥了整个扭曲变形的车厢。
他低下头,视线被剧痛和眩晕模糊,却清晰地看到一截狰狞的、沾着暗红血渍的玻璃尖刺,深深没入自己胸膛的右侧。每一次艰难的心跳,都牵扯着那冰冷的异物,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锐痛和更汹涌的温热液体涌出。
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冰冷中开始模糊、漂移。车体翻滚终于停止,以一种侧翻的姿态卡在扭曲的高速护栏上。世界一片死寂,只有血液滴落在变形的车顶钢板上的声音——滴答,滴答……
视野被温热的液体和疼痛模糊,他费力地转动眼珠,透过碎裂扭曲的车窗,看到外面一片狼藉。前后保镖车也未能幸免,一辆被直接撞飞,浓烟滚滚;另一辆被挤在护栏上,车门变形。泥头车那庞大的车头也严重损毁,冒着黑烟,驾驶室一片死寂。
结束了?对方的目标…是他这条命?为了港口项目?
混乱的念头如同沉船时破碎的泡沫,在逐渐被黑暗吞噬的意识里翻滚。视野边缘,似乎有晃动的人影和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很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冰冷深渊的前一秒——
一道身影,快得超越了人类极限,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燃烧的陨石般从侧翻的车体后方狂飙而至!
是周景澈!
他墨色的风衣下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英俊到近乎凌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夕阳残血的映照下,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要将整个世界都焚毁的暴戾与焦灼!他的视线穿透破碎的车窗,瞬间锁定了刘屿白胸前那刺目的鲜红和狰狞的玻璃断刺!
蕴含着Enigma信息素恐怖的穿透力,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刘屿白濒临涣散的意识上,竟让他模糊的视线短暂地清晰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
刘屿白那被剧痛和失血麻痹的危机本能,属于S级Alpha的、对毁灭性力量的极致感知,如同被冰水浇透般骤然苏醒!一股源自头顶上方、带着浓烈死亡气息的冰冷恶风,毫无征兆地降临!
他艰难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了被血糊住的眼睛。
头顶上方,那辆侧翻的防弹轿车在最初的撞击和翻滚中,车顶结构早已严重变形、撕裂。一根用于加固车体的粗壮高强度合金钢梁,在连续的重创下,一端深深嵌入了扭曲的车顶框架,另一端则在重力的拉扯下,如同断头台的铡刀般,摇摇欲坠!
而此刻,这致命的铡刀,正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挣脱了最后的束缚,朝着下方——朝着刘屿白毫无防护的头颅和上半身——轰然坠落!
冰冷的死亡阴影,瞬间笼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刘屿白清晰地看到那根在夕阳下闪烁着无情冷光的钢筋,尖端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他的面门直插而下!他甚至能看清钢筋表面粗糙的纹路和沾染的机油污迹。身体因重伤和失血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
结束了…也好…这混乱的棋局…
就在那钢筋冰冷的尖端即将刺入他额头的千分之一秒——
一道身影,裹挟着撕裂空气的音爆和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腥铁锈与冷冽雪松气息,如同最坚固的壁垒,义无反顾地、决绝地撞开了他眼前那片致命的死亡阴影!
是周景澈!
他用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和角度,将自己整个身体,横亘在了刘屿白与那下坠的钢筋之间!
噗嗤——!!!
这一次的穿透声,沉闷、粘稠、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肉撕裂感!远比玻璃刺入胸膛更加恐怖!
鲜血,滚烫的、带着Enigma强大生命能量的鲜血,如同喷泉般,在夕阳残红的光线下,泼洒开来!溅满了刘屿白苍白的脸,染红了他被玻璃刺穿的胸口,温热、粘稠,带着浓烈的、属于周景澈的、几乎要将人灵魂都点燃的信息素气味!
那根足有婴儿手臂粗细、沾满油污和锈迹的冰冷钢筋,从周景澈的左肩胛下方狠狠贯入!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的身体向前猛冲,钢筋穿透血肉骨骼,带着淋漓的血肉碎末,从锁骨上方狰狞地透出半截染血的尖端!尖端距离刘屿白的鼻尖,不足半寸!
周景澈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间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脸色在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但他强横到非人的意志和Enigma恐怖的身体素质,硬生生让他没有倒下!他用那只未受伤的、沾满自己鲜血的右手,死死撑在刘屿白身侧扭曲的车体上,稳住了身形,也挡住了那根致命的钢筋继续下落的趋势!
刘屿白彻底僵住了。剧痛、失血、濒死的冰冷,在这一刻被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和泼洒在脸上的滚烫鲜血彻底冲散。他茫然地睁大着眼睛,瞳孔里倒映着周景澈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英俊的脸上沾着血污和灰尘,额角青筋因剧痛而暴起,嘴唇抿成一条惨白的直线,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依旧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着他。
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刘屿白从未见过的、近乎毁天灭地的风暴——有剧痛,有滔天的怒火,有失而复得的狂乱,更有一种…深不见底、几乎要将他自己也一同焚尽的恐惧与后怕!
时间,凝固在钢筋贯穿的躯体与四目相对的瞬间。
“咳…咳咳…”刘屿白被喉间翻涌的血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口的玻璃碎片,带来钻心的剧痛。他下意识地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用尽力气,死死抓住了周景澈早已被鲜血浸透的、冰冷的衣领,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为什么……”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腥气,那双总是盛满冷傲与算计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全然的、巨大的、无法理解的震撼与茫然。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身体去挡?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他不是棋子吗?他不是被监控的对象吗?
周景澈的身体因为贯穿的剧痛和失血而微微摇晃,额上冷汗混着血水滑落。听到刘屿白的质问,他那双燃烧着风暴的眼睛里,痛苦和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剧烈翻涌。染血的、滚烫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和Enigma天生的压制性信息素,突然狠狠地扣住了刘屿白脆弱的后颈腺体!
这个动作充满了绝对的掌控和一种濒临崩溃的占有欲!
一股强大、狂暴、带着浓郁血腥气和冷冽雪松气息的信息素,如同决堤的洪流,又如同烧红的烙铁,蛮横地、不容分说地灌入刘屿白因疼痛和窒息而痉挛的气管!这信息素不再是平时的内敛与压迫,而是充满了Enigma最原始、最本能的宣告与烙印,带着毁灭与守护的矛盾力量,瞬间冲刷过刘屿白每一寸神经!
“因为你的命——”
周景澈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钢筋穿透的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血沫的颤音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重重砸在刘屿白的心上:
“从五年前开始就是我的!”
五年前!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刘屿白混乱的意识中!五年前…LY投行晚宴上…
剧烈的耳鸣再次响起,眼前周景澈染血的面容开始模糊、旋转,与记忆深处那个模糊的、带着咸腥海风和血腥味的轮廓,一点点、一点点地重叠……
黑暗,如同温柔的潮水,终于彻底吞噬了他最后一点意识。紧抓着周景澈衣领的手指,无力地滑落。
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唯一能感觉到的,是那只扣在他后颈腺体上的、染血的手,传来的滚烫温度,和那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烙印上的、属于Enigma的、冰冷而炽烈的雪松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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