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的休整短暂得如同错觉。
陈末将那块温凉的“隐匿骨片”小心收好,老人则蜷缩在角落,闭目眼神,仿佛已将一切置之度外。林瑶检查了每个人的状况,赵倩手臂的伤口做了简单清理,好在腐蚀性不强。阿呆默默地将之前那截锋利的木片紧紧绑在了一根结实的断棍上,做成了一柄简陋的长矛,双手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王经理和李铭则显得焦躁不安,时不时瞥向那扇破门和通往未知的阶梯,显然对陈末的计划充满怀疑,却又不敢独自离开。
“准备好了吗?”林瑶看向陈末,声音低沉。
陈末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精神透支后的虚弱感,率先走向那扇歪斜的金属门。门外的黑暗如同实质,浓稠得化不开,只有墙壁上零星的磷光苔藓提供着微不足道的照明。
就在她即将迈出门口的刹那,一种极其细微、仿佛无数细沙摩擦的簌簌声,毫无征兆地钻入了每个人的耳膜。
不,不是耳朵听到的。
那声音直接源自脑海,初时微弱,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渗透力,轻易撬开了心理的防线。
“……放弃吧……没用的……”
一个声音在陈末脑中响起,带着她导师那熟悉的、充满遗憾的语调。
“……你谁也救不了,就像你当初没能……”
陈末猛地咬住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强行打断了那试图勾起她最深遗憾和自责的低语。她骇然回头,看向其他人。
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
“爸……妈……对不起,对不起……”赵倩突然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不!别过来!我把钱都给你!别杀我!”王经理面色惊恐地对着空气挥舞双手,肥胖的身体不断后退,撞在墙壁上。
李铭的反应最为激烈,他猛地抽出别在腰后的一把原本用于防身的瑞士军刀,眼神涣散而狂乱,对着身边的阿呆嘶吼:“是你!是你想害我对不对!你想抢我的食物!我杀了你!”
阿呆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手中的简陋长矛都差点掉落。
就连意志最为坚定的林瑶,此刻也眉头紧锁,额头青筋隐现,她紧握短棍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似乎在抵抗着脑海中某种强烈的冲击。她低吼一声:“是精神攻击!守住心神!”
石室内瞬间乱成一团!信任脆弱的纽带在无形攻击下濒临断裂!
“是那个怪物!它没走!它在影响我们!”陈末瞬间明白了。这就是老人警告的“钻进脑子里的声音”!这就是那只怪物真正的可怕之处——它不直接攻击□□,而是放大每个人内心的恐惧、愧疚和恶意!
“李铭!醒醒!看看我是谁!”陈末试图喝醒他。
但李铭已经完全陷入了被迫害妄想,他挥舞着军刀,不分目标地乱划,眼神疯狂:“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想我死!”
王经理则趁乱扑向祭坛方向,似乎认为那里有什么宝贝可以保护他,嘴里胡乱喊着:“我的!都是我的!”
“必须阻止他们!他们会害死所有人!”林瑶咬牙,强忍着脑中的杂音,就要上前制服李铭。
“别硬来!”陈末急忙拉住她,“这低语在利用我们的对抗情绪!”
她目光急速扫过墙壁上那些依旧散发微光的符文,又想起老人给的骨片和日记中关于“纯净精神力”的提示。物理对抗或许会适得其反!
陈末闭上眼,不再去看眼前的混乱,竭力屏蔽脑海中残余的杂音。她回忆着在博物馆讲台上解读古老文献时的心境,那种沉浸在知识海洋中的纯粹与宁静。她将这股意念,结合着对生存的强烈渴望,不再是冲击,而是如同涓涓细流般,引导向紧握在手中的那块“隐匿骨片”。
骨片上的符号微微发热。
紧接着,一股清凉、平和的气息以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悄然扩散开来。
这股气息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静默”效果。它所过之处,那无所不在的疯狂低语仿佛被隔开了一层,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那种直刺灵魂的尖锐感被大幅削弱了。
效果立竿见影。
赵倩的哭声小了下去,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王经理停止了对祭坛的摸索,茫然地站在原地。
最明显的李铭,他挥舞军刀的动作猛地一滞,疯狂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短暂的清明,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又看了看被他逼到角落、吓得脸色惨白的阿呆,脸上露出惊愕和一丝后怕。
“有……有用!”阿呆惊喜地低呼。
林瑶也感觉压力一轻,向陈末投来惊讶和赞许的目光。
然而,陈末的脸色却更加苍白,维持这种“静默力场”对她的精神负担极大,她感到摇摇欲坠。
“快!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这支撑不了多久!”她急促地说道,声音带着虚弱。
这一次,再无人反对。
林瑶立刻上前,利落地卸下了李铭手中的军刀,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李铭羞愧地低下头,不敢言语。
王经理和赵倩也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麻木地跟随着。
陈末在阿呆和林瑶的搀扶下,率先踏出石室,走入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阶梯黑暗之中。手中的骨片散发着微光,如同风中之烛,在无形的精神低语海洋中,撑起一片小小的、脆弱的安全区。
他们知道,怪物并未远离,它就在附近的黑暗里,等待着他们精神松懈的那一刻。
而前路,通往“王座之间”的道路,注定布满更多未知的疯狂与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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