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姜南鱼正在吃早饭,看到纤凝走过来要给她梳头,她甩了甩脑袋,拒绝道:“我觉得就扎一个辫子挺好的,编来编去太麻烦了。”
纤凝见状,也没有勉强,由着姜南鱼去了。
姜南鱼吃完早饭,几人便一同前往水家。
————水家
姜南鱼看着面前站着的丹穴民,心中十分平静,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大家都知道,我来这里,是想带你们重建丹穴原的,对吧?”
站在前面的一个少年恭敬地回答道:“神女大人想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姜南鱼听后,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我不是来要求你们做什么的。我来找你们,不仅是要告诉你们,神女回来了,丹穴原即将重建,更重要的是,我想告诉你们,你们若是不想回去,也是可以的。”
众人听后,都愣住了,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站在前面的少年回过神来,说道:“怎么会不愿意回丹穴原呢?丹穴原是我们的家啊。”
姜南鱼微笑着说:“我只是在想,有些人可能在这些时空已经住习惯了,突然有一天被强制离开,这不是一件让人很讨厌的事情吗?”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后面有人开口问道:“是真的吗?神女。”
姜南鱼看了眼后面,后退站到台阶上,终于看清了说话人的脸,那是一个大叔。
姜南鱼点了点头,说道:“对呀。”
大叔突然跪下,行了丹穴原的大礼,说道:“我在这里已经成了家,妻子和儿子都是凡人。我知道神人有别,还望神女只惩罚我一人。”
姜南鱼赶忙走下去,扶起了大叔,说道:“我惩罚你做什么呢?等你以后想回丹穴原了,可以带着你的家人一起回来。”
大叔站起身来,来到人间这些年,他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很多。想到以前对神女的嫌恶,心中满是后悔,如今神女到来,不仅宽恕了他,还对他的家人如此仁厚,大叔看着姜南鱼微笑的脸庞,郑重地点了点头。
姜南鱼见状,往回走了几步,说道:“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希望你们能把我的意思传达给那些没来的丹穴民。”
姜南鱼走上台阶,继续说道:“礼木和嶂山我已经联系到了,他们教会了我如何用钥匙联系你们。所以,请你们再等等我,好吗?”
众人齐齐点头。
姜南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沈书钥,说道:“说完这些,我们要聊一聊当年丹穴原发生了什么。”
沈书钥会意,走到姜南鱼旁边,问道:“有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少年回答道:“我们是第一批进入要门的。当时离开的时候,丹穴原比往常安静了许多,神女神色很严肃,我们都感到一头雾水。”
又一人接着说道:“对,当时我们心里都很困惑。神女带着我们来到要门前,告诉我们丹穴原即将遭遇重灾,让我们在要门中躲避,等安全了,她会来接我们。”
水海清补充道:“其实我们进门后没过几年,有人回去过。但他回来后,却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我们见状,便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只是等着神女来接我们。”
薛牧也惊讶地问道:“有人回去过?”
少年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是曲寞。不过他已经死了。”
沈书钥皱起了眉头,问道:“死了?怎么死的?”
少年摇了摇头,说道:“曲寞是一个人住的。某天有人去找他,才发现他已经死了好久了。”
沈书钥又问:“曲寞年纪很大吗?”
少年再次摇头,说道:“曲寞还没我大呢。”
寒璧疑惑地说:“那丹穴民怎么会轻易死掉呢?”
少年看了眼水海清,水海清解释道:“曲寞一个人住在塞北,都是丹穴民之间互相传着,我们才知道这件事的。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我们才安安心心地呆在这个时空等神女。因为大家都在猜测,曲寞的死,跟他回要门有关。”
姜南鱼几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安。
沈书钥看向水海清:“你们这一批带头的除了你还有谁?”
水海清道:“还有一个医官,叫叶素,人在南海,暂时赶不过来,不过我们已经互通书信,知道的东西都差不多。”
沈书钥又问了几句,见大家也说不出更多的信息,便让大家都散了。
离开前,姜南鱼特意寻到了之前与之交谈过的那位大叔,开口问道:“大叔,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大叔闻言,立刻恭敬地行了个礼,回道:“回神女的话,在下名叫言七。”
姜南鱼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情,接着问道:“你之前说你的妻子是凡人,是这样吧?”
言七点了点头。
姜南鱼又追问道:“那你和她……相识有多长时间了呢?”
言七眼中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说道:“已经十年了,我们的孩子今年也八岁了。”
姜南鱼再次点头,心中有一些话在嘴边徘徊,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否该说出口。
言七似乎察觉到了姜南鱼的犹豫,轻轻笑了笑,说道:“我明白神女想要说什么,我的妻子知道我并非凡人。”
姜南鱼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问道:“她知道?”
言七回忆着往昔,缓缓说道:“在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便如实告诉了她我的身份,可她依然愿意和我在一起。”
姜南鱼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这样很好啊。”
言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神女您带我们回到丹穴原的那一天,她一直很想去看看,我之前还同她说,她是凡人,不允许上去呢。”
姜南鱼神情认真而坚定,说道:“既是你的家人,当然可以去,还有我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言七却摇了摇头,语气平和地说:“神女也不必过于着急,倘若她真的等不到那一天,那也只能如此了。”
姜南鱼听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
沈书钥他们跟水海清要了一个房间,开始讨论这件事。
薛牧也抱着双臂,说道:“当初没有问礼木和嶂山这些事。”
寒璧思考了一下,说道:“他俩既然没主动说,那应该是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
沈书钥靠在桌子上,有些无奈地说:“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几人正在思考着,突然沈桑晚开口说道:“曲寞早就死了。”
几人猛地看向沈桑晚,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沈书钥问道:“你什么意思?”
沈桑晚解释道:“当时丹穴原后山出现了一些从未见过、攻击力很强的怪兽。巡山大叔嶂山立刻报告给了灼华神女,神女向上天庭请示,希望派仙神来降伏这些怪兽。几位仙君解决掉怪兽后,在后山发现了一具尸体,浑身都是咬痕。后来经人辨认,是丹穴民曲寞。”
沈书钥听后,十分惊讶,说道:“新鲜了,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降的?”
沈桑晚摇了摇头,说道:“是听鹤龄仙子说的。”
寒璧看了眼姜南鱼,调笑道:“哟,听仙界第一美人,鹤龄仙子说的。”
薛牧也不怀好意地揽着沈桑晚,问道:“鹤龄仙子干嘛跟你说这个?”
沈桑晚神色平静,说道:“以前鹤龄仙子还是鹤龄将军的时候,就和我关系很好。”
寒璧和薛牧也都一脸震惊,说道:“什么意思?!”
纤凝恍然大悟,说道:“哦,那就对了,我就说我怎么记得鹤龄是个将军呢。”
沈书钥疑惑地问道:“那个战神?怎么变成仙子了?”
沈桑晚:“鹤龄说黄帝老是让他打仗,还让他带徒弟,他烦了,就干脆变成了仙子。这样他就可以每天喝酒赏花,谈天说地,我本来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真的这么做了。”
薛牧也抱着头,说道:“我以前还喜欢过她呢!”
寒璧摇着头,感叹道:“太奇妙了。”
沈书钥问道:“所以不是重名,是同一个人吗?”
沈桑晚摇了摇头,说道:“丹穴民的名字是由天地赋予的,不会有重名的情况。算算时间,只能是他。”
沈书钥看了眼薛牧也,薛牧也心领神会,便去喊水海清。
姜南鱼在旁边听着,总感觉事情十分诡异。
突然,她的手被人牵起,她抬头一看,是沈桑晚。
“怎么了?”姜南鱼踮起脚,凑到沈桑晚耳边轻声问道。
“就想牵牵你。”沈桑晚温柔地说道。
姜南鱼听到这话,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沈桑晚刚才看到姜南鱼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便想哄哄她,看到她笑了,自己也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神女有何吩咐?” 姜南鱼看到水海清和水黎漾一起走了进来。
沈书钥问道:“你们认识曲寞吗?”
水海清一愣,说道:“认得啊。”
沈书钥又问道:“我是说以前在丹穴原上的曲寞。”
水海清还是一脸疑惑,说道:“认得啊。”
纤凝解释道:“灼华神女那个时候的曲寞。”
水海清还没说话,水黎漾便开口了:“你们是说死在后山的那个曲寞吗?”
沈书钥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他。”
水海清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那个,是曲寞的父亲。”
沈书钥听闻,下意识看向沈桑晚,满脸疑惑地问道:“可他俩怎么会用同一个名字呢?”
水海清耐心解释道:“丹穴民的名字由天地赋予,这曲寞原本叫曲柳明。他自幼丧母,身边只有父亲。听他父亲说,他母亲是自家亲戚,年龄比曲寞大了好几轮,生下曲柳明后便撒手人寰了。”
姜南鱼听着,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忍不住说道:“大好几轮?还离世了?那曲寞的父亲与曲柳明的母亲见面时,一个年轻,一个年老,这……”
水黎漾在一旁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那曲家的人都有些古怪,老是热衷于族内通婚,仿佛自家有什么无比金贵的血脉非得传承下去不可。说到底,大家不都是丹穴民嘛。”
水海清长叹一口气,目光温和地看向面露难色的姜南鱼,轻声说道:“神女忘却了往昔之事,又生活在全新的时代,对这些丹穴原的隐秘之事一时难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丹穴原虽说不大,却如同一个小型人间,形形色色的事儿都有可能发生。”
水黎漾接着说道:“曲寞死后,曲柳明就被曲家接走了。曲家那些人不知道抽什么风,认定曲寞的魂魄附在了儿子身上,便擅自把曲柳明的名字改成了曲寞。这事儿当时在丹穴民中引发了好一阵议论,我一直觉得曲家背地里在捣鼓一些见不得人的邪门事儿,肯定……”
“黎漾!”水海清急忙出声打断,神色略显尴尬,“神女如今记忆尚未恢复,咱们这些小民议论他人之事,这曲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也只是道听途说,可不敢胡乱下论断。”
姜南鱼沉默不语,沈书钥见状,开口说道:“多谢二位告知。如今事情基本告一段落,我们也打算启程前往别的时空了。”
水海清连忙问道:“打算何时动身?我定要来送送神女。”
沈书钥回答道:“明天中午。”
水海清连连点头,感慨道:“好,好啊。神女此番前来,也算了却了老夫万年的一桩心事。”
姜南鱼:“水海清,你们这一批还有别的领头的人吗?”
水海清:“还有棕荷和筏钓等人。”
姜南鱼:“他们是做什么的?”
水海清:“棕荷是丹穴原的匠师,筏钓是管丹穴原收成的,还有几位也在丹穴原有职位,他们都离得远,我便让他们别赶过来了。”
姜南鱼点头。
几人向水海清和水黎漾告辞后,便朝着竹湘所在的方向走去。
————去往陈记香铺的路上
姜南鱼紧紧牵着沈桑晚的手,默默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沈桑晚察觉到姜南鱼一直低着头,神色有些低落,不禁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姜南鱼抬起头,目光望向天空,轻声说道:“事情好复杂,我实在弄不明白。”
走在前面的纤凝回过头,温柔地说道:“我们陪着你一起,慢慢琢磨。”
薛牧也也转过身,满不在乎地说:“管它呢,想不通就别想了,就当咱们出来是穿越时空游玩的。”
姜南鱼听了薛牧也的话,原本愁苦的脸庞瞬间绽放出笑容,说道:“你说得有道理。”
几人一边说笑,一边前行,不知不觉便来到了陈记香铺所在之处。
然而,当他们走到门口时,却惊讶地发现,这里已不再是陈记香铺,而是一家裁缝铺。
姜南鱼见状,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开心地说道:“我想去见楼朝夕。”
众人无奈,只得改变行程,打道回府。
姜南鱼估算着楼朝夕下课的时间,早早地跑到学堂门口等候。
“南鱼娘子!” 姜南鱼刚与楼朝夕目光交汇,楼朝夕便兴奋地挥手,快步跑了过来。
“南鱼娘子,身体可好?”楼朝夕关切地问道。
姜南鱼笑着回答:“好着呢。听说你的糕点卖出去了?”
楼朝夕用力地点点头,满脸自豪地说:“聚福楼的老板愿意帮我卖,没想到居然卖得特别好,好多人都喜欢吃。”
姜南鱼一把拍在楼朝夕背上:“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行!”
楼朝夕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这还得感谢南鱼娘子。”
姜南鱼搓了搓手,眼巴巴地说:“我好久没吃你做的糕点了。”
楼朝夕立马说:“走,咱们去聚福楼。”
两人并肩而行。楼朝夕兴致勃勃地分享着:“我现在每天上午去学堂学习,下午就去聚福楼做点心。”
姜南鱼好奇地问:“你爹怎么说?”
楼朝夕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说道:“我爹一开始并不知情。钱员外有次上门,跟他夸赞我做的糕点好吃,我爹这才知晓此事。我跟他解释清楚后,他竟然同意我去做了。”
姜南鱼由衷地说:“太好了,你爹肯定是认可你了。你要加油,做出一番大成绩让他瞧瞧。”
楼朝夕坚定地说:“我明白,娘子!娘子今日怎么独自一人?”
姜南鱼摆摆手,说道:“我让他们别跟着我。”
楼朝夕接着说道:“聚福楼的摇姐姐人特别好。之前好多人听说糕点是我做的,都直接转身走了,可摇姐姐依旧鼓励我,让我继续在她那儿做糕点。”
姜南鱼微笑着说:“但还是有人认可你的。成功的道路上难免会有阻碍,要是这个镇上的人不接受你的糕点,咱们就去别的镇。那里的人不认识你,肯定乐意品尝你的手艺。”
楼朝夕赞同道:“南鱼娘子说得在理。我今天要去聚福楼,娘子可愿意同我一起去?”
姜南鱼欣然答应:“好啊,我还没见过你做糕点时的模样呢。”
————聚福楼
摇姐姐:“来啦,潘家老爷上午派人来说要订你的桂花糕,晚上就要,快去准备吧。”
楼朝夕闻言,愣了一下。要知道,潘老爷的女儿以前对他可是连正眼都不瞧一下。
姜南鱼轻轻推了推楼朝夕,催促道:“快去吧,去做桂花糕。”
————
姜南鱼搬来一个凳子,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楼朝夕揉面。
过了好一会儿,姜南鱼轻声开口:“朝夕,我要走了。”
楼朝夕抬起头,疑惑地说:“娘子是觉得无聊了吧。”
姜南鱼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要离开这里了。”
楼朝夕手中的动作猛地停下,惊讶地问道:“为什么?”
姜南鱼解释道:“一开始就跟你说过,我们是来找人的。如今人找到了,我们就得离开了。”
楼朝夕沉默片刻,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面团,问道:“什么时候走啊?”
姜南鱼回答:“明天中午。”
楼朝夕抿紧嘴唇,不再说话。
姜南鱼见状,微笑着说:“我原本还挺担心你的,不过现在看你这样,我也能放心地走了。”
楼朝夕问道:“娘子一定要走吗?”
姜南鱼神色郑重地点点头,说道:“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楼朝夕点了点头,说:“你明天能等我吗?我想去送你。”
姜南鱼笑着说:“当然会等你。”
楼朝夕重新露出笑容,整个下午,他跟姜南鱼说了好多话,将学校里的趣事、家里的日常琐事都一一分享给姜南鱼。
姜南鱼听得十分认真,每当听到有趣的地方,两人便会不约而同地欢笑起来。
到了晚上,姜南鱼与楼朝夕告别。
她刚走几步,便看到远处的沈桑晚,姜南鱼瞬间愣住,呆立在原地。
看着沈桑晚一步步走近,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沈桑晚走到姜南鱼跟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什么也没说。
姜南鱼紧紧抓着沈桑晚的衣服,抽噎着说:“以后看到你这张脸,我就会想起楼朝夕,就会忍不住想他。”
沈桑晚轻声笑了笑,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姜南鱼的头,说道:“我们这一路,会遇到许多过客,你得学会释怀。”
姜南鱼推开沈桑晚:“我永远都不会放下。”
沈桑晚再次伸手摸了摸姜南鱼的头,轻声说道:“神女心怀万民,如月之恒,如日之升。而我们,自然也难以忘怀神女。”
姜南鱼凝视着沈桑晚的眼睛,问道:“神女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
沈桑晚温柔道:“你就是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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