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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驱虎吞狼

孤独律的坦白让黎剑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明悟。

他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血腥,还有他身上那股经过蜃珠梦境强行灌注、尚未完全驯服的独特功力气息,以及蜃珠本身残留的、若有若无的诡谲波动。

“诛神帮的人死尽于此,现场留下的,只有我的痕迹。”黎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出奇,“孤独前辈,您此刻离去,正是最佳时机。所有‘携珠之罪’,由我一力承担。”

孤独律身体微震,看着眼前这个相识不过半日的年轻人。

他本有此意,但被对方如此直白地道出,反而心生惭愧与感激。“小友,老夫……”

“前辈不必多言。”黎剑打断他,眼神坚定,“蜃珠在我手,已是事实。您安然返回戒灵门,或另寻隐秘之处蛰伏,至少能为贵门保留一丝火种。若你我同行,目标更大,一旦被围,才是真正的绝路。”

孤独律深知此言在理,他深深看了黎剑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脑海:“小友……保重!他日若有机会,戒灵门上下,必报此恩!”说罢,他不再犹豫,身形一展,如同鬼魅般融入后方茂密的山林,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黎剑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

经过方才一炷香时间的调息,那来自孤独律的三倍功力已不似最初那般狂暴,渐渐与自身原本的内力开始交融,虽然峰值有所下降,但运用起来更为得心应手。

经脉的损伤依旧存在,只是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暂时压制了下去。

然而,这份短暂获得的“强大”,并没能带来丝毫安全感。

就在孤独律离去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便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同时传来!

东面,树林中惊鸟飞起,一股带着血腥煞气的威压迅速逼近,显然是“诛神帮”的后续人马,而且实力比先前那批更强!

西面,官道方向,尘烟微起,数道矫健的身影正飞速掠来,气息阴冷锐利,正是此前一路追杀黎剑至此的那伙杀手,此刻他们也得到了增援,人数更多,杀气更盛!

两股势力,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钳,即将在这片刚刚经历血战的崖壁下合拢。

黎剑身处其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让他呼吸困难。

硬拼?

绝无胜算。

即便他此刻功力大增,但经脉有损,面对两股精锐力量的合击,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逃?气息已被锁定,在这开阔地带,又能逃往何处?

绝望之际,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掌心那枚氤氲光华内敛的蜃珠之上。

第三次……前两次,一次恐怖反噬,一次险死还生,皆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但这第三次,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若能成功,便能初步驯服此珠;若失败,恐怕万劫不复。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形。

他要借蜃珠之力,驱虎吞狼!

他不再犹豫,寻了一处巨石后的阴影盘膝坐下,全力收敛自身气息,将全部心神沉入蜃珠之中。

引梦咒印再次被触动,那熟悉的、仿佛通往另一个维度的通道缓缓开启。

这一次,他极力摒弃了个人的**与恐惧,心神空明,只在意识中清晰地勾勒、念动:

“梦引:诛神帮援兵与黑衣杀手,他们于此地遭遇。诛神帮认定对方夺走了蜃珠,黑衣杀手则认为对方是黎剑的同伙或竞争者。双方互不相识,皆怀敌意,一言不合,即刻火拼!不死不休!”

他没有奢求直接获得力量,也没有试图幻化帮手,而是巧妙地利用信息差,编织一个“误会”的陷阱。

这个梦境相对“简单”,不涉及直接的力量赋予或场景转换,只引导双方的情绪与判断。

念头落定,蜃珠微热,黎剑的意识并未完全沉入梦境,而是保持了一种奇特的半清醒状态,他能模糊地感知到外界,同时一股无形的、扭曲现实的力量以他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扩散开来,悄无声息地笼罩了即将抵达的两股人马。

……

东面,诛神帮副帮主“血手”屠刚带着十余名精锐率先冲出树林,一眼便看到崖壁下同门的惨状,以及空气中残留的强烈蜃珠气息和黎剑的功力波动。

他目眦欲裂,正欲搜寻凶手,却恰好看到西面那七八名黑衣杀手也同时赶到。

几乎在照面的瞬间,屠刚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毫无来由的认定:

蜃珠就在这些黑衣人身上!是他们杀了自己的手下!

而那群黑衣杀手,领头之人也几乎是同时,心头无名火起,觉得眼前这帮气势汹汹的家伙,定是那黎剑请来的救兵,或是想来分一杯羹、抢夺目标的竞争者!

梦境之力,已然无声无息地扭曲了他们的潜意识判断。

“交出蜃珠!饶你们全尸!”屠刚怒吼一声,血煞之气冲天而起。

“哼,藏头露尾,也想染指我们的猎物?找死!”黑衣杀手头领冷笑回应,手中淬毒短刃已然出鞘。

没有多余的废话,甚至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在蜃珠编织的“误会”催化下,积攒的杀意与贪婪瞬间被点燃!

“杀!”

“一个不留!”

两股人马,如同两股汹涌的潮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刀光剑影瞬间取代了言语,怒吼与惨嚎刹那间响彻四野。

巨石之后,黎剑缓缓睁开双眼,脸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

第三次使用蜃珠,虽未直接反噬,但对心神的消耗极大。

他小心翼翼地收敛所有气息,透过石缝观察着外面的血腥厮杀。

梦境生效了!

他成功地让这两股索命的力量,自相残杀起来。

战场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不断有人倒下。

诛神帮人数占优,功法狠辣;黑衣杀手则更擅刺杀合击,招式刁钻毒辣。

双方都杀红了眼,都坚信对方是阻碍自己完成任务、夺取宝物的死敌。

黎剑屏息凝神,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两败俱伤的时刻。

蜃珠的第三次使用,是一场精妙的算计,一次险中求存的豪赌。

他借力打力,以梦为刃,暂时将自己从绝境中剥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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