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笙晃了晃手中的花灯,侧头问陆白卿:“大人喜欢狐狸吗?”
陆白卿下意识地看了兰笙一眼。兰笙正垂着眼看灯上的狐狸,指尖划过小狐狸的耳朵,兰笙微微眯着眼,唇边几分笑意盛放开来。
“嗯。”
兰笙手指一顿,再抬眼看向陆白卿时,对方已经向前走去。兰笙愣了一瞬,连忙追了上去。
陆白卿也从来没有在七夕这天出门过,这会看起来似乎有一些无措,皱着眉侧着身,一动不动,让汹涌的人潮从身旁擦过去。他不太喜欢与人触碰,这会手指已经掐进掌心,正极力克制自己心中的不适。
握紧的手突然被一阵暖意包围,他尚未反应过来,已经被拉到了桥边。
陆白卿这才回过神来,侧过头,便撞入兰笙带笑的眼睛。
桥边挂了灯,明亮得好似乍破天光,兰笙笑着,眼睛都微微弯了起来。他眸色一如既往的淡,在灯火的映衬下,陆白卿一眼,就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就好像真正地,撞入了那双清澈眼眸。
像青山撞入溪流,轻轻一落,就开出一片峡谷来。
兰笙上前一步,在人声鼎沸中,有些费力地冲他喊了一句:“谢谢廷尉大人!”
陆白卿沉默地看着他,半晌问道:“谢什么?”
兰笙晃了晃手里的花灯,冲他笑。
陆白卿淡淡道:“你刚刚已经谢过了。”
兰笙又笑了,说了句什么。不知是谁放起一束烟花,在黑暗的夜空骤然划破开来,刺耳的声音掩盖了兰笙的话,陆白卿皱着眉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兰笙踮起脚,靠在他耳边,声音轻软,柔柔地擦过耳畔。
“还有,谢谢你今天带我出来。”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边,恍惚间只能感觉到胸膛里,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他抬眼,看向兰笙。
不自知眼中藏也藏不住的烟花。
兰笙看着他的眼睛有一瞬间失神,接着又笑了起来。
桥边人全都仰头看向天边炸开的烟花,可兰笙不抬头,也不转身,他只看他的陆大人。
温度有些高,暧昧得过了分。烟火的一束残光降落到不知名的地方时,陆白卿终于反应过来。
眼前人骤然转过身,像是逃离般地转身看向天空。天空已经一片漆黑,原先还有的几颗星星也被烟火过后的烟雾遮去,只剩一片漆黑。
兰笙眼中带了笑意,手指轻轻划过他手背,笑着说:“陆大人,烟花没了。”
陆白卿这才反应过来,自刚刚起就忘了兰笙还拉着他。
他这才迅速将手挣了出来,自感觉到陆白卿手一动,兰笙就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立即松了手。
兰笙反手撑着栏杆,侧着头看他,眼底都是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陆白卿脑中没来由地冒出这句话来,他闭了闭眼,转过身,尽力让自己忽视兰笙的目光。
没了烟花,桥上人流渐渐散去。陆白卿站了一会,侧过身正想叫兰笙,却突然发现身边空了下来。
陆白卿没来由地心神一慌,一转身,一张放大的鬼脸骤然出现在面前。
他眼眸微微放大,愣了两秒,一转眼看见那只狐狸灯笼。
陆白卿轻轻呼了口气,伸手扯下面前人的面具。
面具下,兰笙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陆白卿淡淡地瞥他一眼,转身就走。
“陆大人,泛舟吗?”兰笙一边说着,一边笑着赶上了他。
陆白卿沉默片刻,垂眼便看见他手中的面具。他当即道:“不去。”
烟雾散去,漆黑夜空中几颗星辰又重亮起来,浅浅的光亮散了一船。四周喧闹,岸上灯火太盛,落到小舟,他们无需再点灯,自有光引他们前去。舟上寂静,只有自耳畔划过的吵闹声。
小舟似夜空残星,不紧不慢地划过天际,不显眼地孤独着。
任由外界喧哗,他们只在热闹之外。似退出,也似只是被遗落。
兰笙靠着舟沿,晃了晃杯中的酒。
兰笙的眼尾已经被酒气染得有些泛了红,淡色的眸子也被氤氲出一层水光,在浅浅的月色下闪着微弱的光。他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微眯着眼看着对面的人。
陆白卿只浅浅抿了几口酒便不再喝下去,正侧头看着岸上,表情淡漠。
兰笙弯了眼角,不知又想出什么鬼主意。
感觉到手背上温热触感,陆白卿身体微微一僵,继而转头看向身侧。
兰笙趴在桌上,半眯着眼,好像醉了,手指却不安分地划过陆白卿的手背。
陆白卿沉默了片刻,想要将手收回去。
手是收回去了,兰笙却趁着这个机会勾上了他的脖子。
陆白卿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兰笙泛红的眼睛,心里想着不和醉鬼计较。
他沉声道:“兰笙。”
兰笙应了一声,温软的手指划过脖间敏感的皮肤。
陆白卿稳了稳气息,看了看专心撑船的船夫,继而压低了声音:“别闹。”
对方并不放手,晃了晃杯子里的酒,举到他面前,笑着说:“喝。”
陆白卿叹了口气,知道这下才是真的麻烦了,惹上什么不好,惹了个醉鬼。
兰笙微微仰起头,眼里都是挑衅。
陆白卿不打算被哄骗,已经倒了一个,要是他再被灌醉,一会怎么处理?
兰笙眯着眼看了他一会,眼眶更红了。陆白卿以为他要哭,当即就愣住了,他长这么大还没惹哭过谁,更何况还是个男孩子。
不就是一杯吗,他还不信能把他灌倒了。他一咬牙,正欲接过兰笙手中的杯子,兰笙却赌气似的转过了身。
陆白卿哭笑不得,正想拿了这醉鬼的酒,不让他再喝下去,醉鬼却突然转过身,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陆白卿一愣。
冰凉的酒在兰笙舌尖走了一遭,变得温热起来,混合着滚烫的呼吸尽数落入他口中。微凉的唇贴着他,唇齿相绕间,对面的人得逞般弯了眼角。
陆白卿握着杯子的手指一紧,只觉得脑中的一根弦轻轻晃了晃,在酒气的缠绕中,“啪”地一声断了。
他眸子暗了暗,将兰笙狠狠往怀里带了带,夺过主权,攻势渐猛,像只凶戾的狼。
直到怀里的狐狸被欺负得眼泪都呛了出来,抓着他的手紧得发了疼,他才肯放开来。
兰笙才刚刚缓过来,就又拿过陆白卿桌前的酒,往杯子里倒满了酒,举到陆白卿身前。
兰笙声音温软,被酒气熏染,多了几分哑,他笑:“陆白卿,你好凶。”
陆白卿垂眸看着那杯酒,接了过去。
意识模糊之际,他费力地抬起眼,看见兰笙明媚笑颜。
奇怪,好像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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