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也消失了一周。
这次是真消失,连小李都注意到了。“闻哥的存在感突然归零了,”他一边擦杯子一边对言川说,“这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老陈推推老花镜,从报纸上方露出眼睛:“小两口吵架了?”
苏小姐来得比平时勤,每次只点一杯水,坐在角落里观察言川。有次她终于忍不住,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敲了敲吧台:“那位空乘同志,是不是遭遇了航空危机?”
言川只是摇头。他照常开店、关店、磨豆子、拉花,偶尔在那面白墙前练习。但小李发现,言哥练习时动作变得很急,像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抢时间。
第八天晚上,言川正要关店,门铃响了。闻也站在门口,没穿制服,套着件松垮的黑色夹克,下巴上冒着青色的胡茬。他瘦了些,眼下的阴影更重了,但眼睛亮得吓人。
“有酒吗?”他问,声音沙哑。
言川看了看他,转身从柜子底层拿出一瓶威士忌——那是店长留着招待特殊客人的。他倒了半杯推过去。
闻也一口灌下大半,被呛得咳嗽起来。“我请假了,”他抹抹嘴,“一周。领导说再请就滚蛋。”
言川给自己也倒了小半杯。
“这一周,”闻也盯着杯子里晃动的琥珀色液体,“我把家里东西全扔了。床、桌子、椅子,还有那该死的意大利沙发。”他笑了笑,“垃圾站的老头以为我疯了。”
言川安静地听着。店里的灯只开了一半,阴影在他们之间流淌。
“扔到最后,就剩一个箱子。”闻也比划了一下,“三十年的家当,一个箱子就装完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突然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小册子,扔在吧台上。是那张“城市先锋艺术节”的传单,更皱了,但那个手画的笑脸还在。
“我帮你报名了。”闻也说,眼睛直直地看着言川,“下个月15号初选。”
言川愣住了。
“别谢我,”闻也摆摆手,“我就是想看看,你这棵不说话的铁树,到底能开出什么花来。”
他仰头把剩下的酒喝完,站起身:“我租了个新地方,离这儿不远。明天开始,正常上班。”走到门口,他回头补充,“酒钱记账上。”
门关上后,言川拿起那张传单。报名表背面用铅笔草草写着一行字:
“评委是我大学同学,走个后门不丢人。”
字迹潦草,像被风吹乱的脚印。
言川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他走到那面白墙前,抬起手,开始做一个新的练习——模仿“重生”。动作很笨拙,像刚破壳的鸟,翅膀还是湿的。
窗外,城市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又一盏盏亮起。像一场无声的告别与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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