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也没有再约她散步,微信聊天也多是关于宠物店或者她学业规划的简短交流,语气平静如常,仿佛那晚河边微妙的情愫只是盛晴一个人的错觉。
阳光正好,盛晴正拿着小玩具逗弄那只日渐活泼的小柯基,店门的风铃响了。她抬起头,看到陈也推门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冲锋衣,拉链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又挺拔。
“陈也哥!”正在写作业的李星聿第一个看到他,兴奋地喊了一声。
王姨也从里间探出头,笑着打招呼:“小也来了。”
陈也朝他们点点头,他走到柜台前,语气平静地开口:“有空吗?跟你说点事。”
“啊?有。”盛晴放下玩具跟他出去。
两人走到店门口相对安静的角落,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陈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文档,递到她面前:“看看这个。”
盛晴接过来,低头看去。
是一份制作精良的旅行计划文档,标题是“清溪镇五日行程草案”。
清溪镇?
盛晴听说过这个地方,是距离榕城两百多公里外的一个山区小镇,以保存完好的古村落、清澈的溪流和璀璨的星空闻名,是不少摄影爱好者和寻求安静的游客喜欢去的地方。
她继续往下看,文档里事无巨细地列明了行程安排:
交通,住宿,行程,栈道,白天探访高山茶园,晚上民宿露台观星。
这份计划详尽得让人咋舌,考虑到了各种细节,既安排了活动,又留足了自由放松的时间,体贴周到得不像临时起意。
盛晴抬起头,有些不确定地看向陈也:“这是……?”
“你的毕业旅行。算是庆祝你考上大学。时间定在下周三到周日,一共五天。你看看行程,有没有哪里不感兴趣,或者想调整的,都可以说。”
“住宿我已经初步看好了这家,如果你有更喜欢的风格,我们可以再选。主要是环境安静,视野好。”
盛晴捧着手机,感觉那小小的屏幕变得滚烫。
毕业旅行……他居然为她计划了一场毕业旅行!
不是随口一提,而是做了如此周密的安排!
那股被她强行压下去的甜蜜猜想,又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脸颊染上一层绯红。
“我……我都行,”她声音有点发紧,带着掩饰不住的欢喜,“看着都挺好的,那个观星……我很感兴趣。”
“嗯,那边光污染少,星空很清晰。”陈也点头,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那你这几天准备一下,行李按清单上的来,缺什么告诉我。”
“好!”
王姨大概是看他们聊得久了,好奇地凑了过来:“小晴,你们聊什么呢这么认真?”
盛晴像是找到了分享喜悦的出口,激动地把手机屏幕转向王姨:“王姨你看!陈也说要带我去清溪镇毕业旅行!他都计划好了!”
王姨凑过去一看,连连拍手:“哎哟!好事啊!清溪镇好地方!空气好,景色也美!是该出去走走,好好放松一下!庆祝我们小晴金榜题名!”她说着,朝陈也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小也,还是你想得周到!”
李叔也被吸引过来,看了看计划,沉稳地点点头:“安排得不错。出去注意安全就行。”
王姨笑得合不拢嘴,偷偷把盛晴拉到一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几张红票子,飞快地塞进她手里,压低声音:“拿着,出去玩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吃点好的,别舍不得花钱!玩得开心点!”
盛晴连忙推拒:“王姨,不用的,我自己有钱……”
“听话!拿着!”王姨故意板起脸,“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给你讨个彩头!必须拿着!”
盛晴看着王姨不容拒绝的眼神,心里暖得一塌糊涂,只好收下,鼻子酸酸的:“谢谢王姨。”
“傻孩子,谢什么。”王姨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陈也看着这一幕,眼神柔和。他对盛晴说:“那就这么定了。下周三早上我来接你。”
“嗯!”盛晴点头,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充满了氢气的气球,快要飞起来了。
陈也离开后,盛晴一整个下午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她抱着那只小金渐层,絮絮叨叨地跟它说着清溪镇有多美,星空有多好看,虽然猫咪只是慵懒地舔着爪子,完全听不懂。
晚上回到小屋,她迫不及待地给闺蜜云洲发了视频通话,分享这个巨大的好消息。云洲在屏幕那头激动得尖叫,直呼“陈也太会了!”,“这绝对是预谋已久!”,两人对着屏幕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天的行程和要带什么衣服。
挂了视频,盛晴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心里被巨大的期待和幸福感填满。她拿出那个小兔子挂件,轻轻按亮,柔和的光晕照亮了她带着笑意的脸庞。
五天的时间,陌生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
光是想想,就足以让她的心跳失去正常的节奏。
她将发光的小兔子贴在胸口,感受着那份温暖。对即将到来的旅行,充满了无限的憧憬。这不仅仅是一场毕业旅行,更像是一个通往未知惊喜的美好开端。
第一个被她“骚扰”的,自然是闺蜜云洲。盛晴盘腿坐在自己小屋的地板上,面前摊开着几件衣服,手机架在对面,打去了视频通话。
“这件白色的连衣裙怎么样?拍照应该很好看吧?”盛晴拎起一条棉质的及膝连衣裙,在身上比划着。
屏幕那头的云洲正敷着面膜,只露出一双眼睛,闻言立刻摇头,声音隔着面膜有点闷:“不行不行!姐们儿,你是去山里!徒步!看星星!穿裙子不方便行动,而且晚上山里凉,冻死你!”
“啊?对哦……”盛晴讪讪地放下裙子,又拿起一件印着小猫图案的卫衣,“那这个呢?够休闲了吧?”
“卫衣可以,带一件,早晚穿。但是!”云洲竖起一根手指,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认真,“重点是拍照上镜又实用的!我给你说,你得带几条颜色鲜亮点的裤子,比如那条水洗蓝的牛仔裤,或者我上次跟你一起买的那条卡其色工装裤,配简单的T恤或者条纹衫,再带件亮色的冲锋衣或者薄羽绒,早晚保暖,拍照也提气色!”
盛晴被她专业的穿搭指导弄得晕头转向,赶紧拿小本子记下来。
“还有呢还有呢?”
“鞋子!必须是最舒服的那双运动鞋!你不是要走古栈道吗?别想着穿新鞋磨脚!”云洲像个经验丰富的老导游,“内衣裤、袜子多带两套,山里洗了不容易干。护肤品带小样,减轻负重。还有还有,防晒!帽子!墨镜!山里的紫外线可不是开玩笑的!”
两个女孩隔着屏幕,叽叽喳喳讨论了将近一个小时,从衣服搭配到要不要带卷发棒,从哪款防晒霜效果好到需不需要带防狼喷雾,云洲兴奋得像自己要出门旅行一样。
刚结束和云洲的视频,盛晴的手机就“叮”了一声。是陈也发来的消息。
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是一个文档附件,标题是“清溪镇旅行行李核对清单”。
盛晴点开,再次被他的细致惊到。清单比他之前行程计划里附带的还要详细。每一项后面甚至还有简单的备注说明。
看着这份充满实用主义关怀的清单,盛晴心想,他好像总是这样,默默地把一切都考虑周全,用他自己的方式为她扫清所有可能的不便和障碍。
她对照着清单,认真地整理行李。把云洲建议的漂亮衣服和陈也要求的实用物品一件件叠好,放进那个不算太大的旅行包里。
王姨看着盛晴时不时走神傻笑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小晴啊,这心早就飞到清溪镇去喽!”
盛晴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王姨笑着拉过她:“来来来,让阿姨看看你都收拾了些什么?别落下东西。”
盛晴把打包好的行李大致跟王姨说了一遍。
王姨一边听一边点头:“小也想的清单没错,是该带件厚点的外套,山里头晚上凉,可不能贪漂亮冻着了。”她像是想起什么,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崭新的保温杯,塞进盛晴的行李里,“这个带上,喝点热水对身体好。还有这些独立包装的小零食,路上饿了垫垫肚子。”
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像每一个送孩子远行的母亲:“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凡事听小也的安排,他靠谱。玩的时候就放开玩,别惦记店里,我们都好好的。钱放好,手机保持有电,每天给阿姨发个消息报个平安……”
听着王姨事无巨细的叮嘱,她用力点头:“嗯!我都记住了,您放心吧!”
旅行包放在房间中央,鼓鼓囊囊的,装着她五天的行囊,也装满了所有人的关心和期待。
她坐在地板上,看着这个包,心里激动、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和陈也单独相处这么多天。
他们会看到怎样的风景?会有什么样的对话?那传说中的璀璨星空,会如想象中那般震撼吗?
窗外,月色如水。
盛晴将小兔子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背包最里面的隔层,拉好拉链。然后,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梦境里,有漫山遍野的翠绿,有潺潺的溪流声,有缀满夜空的星辰,还有一个令人安心的身影,走在她的前方,偶尔回头,对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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