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若选择独自应战,为撤离的闵莞和弟子们拖延时间。
有些弟子感激在心,在府中多年,早已将自己的性命与南闵府联系在一起。
他们不肯离去,说着若是一个弟子都不随府主出战,难免外头的人怀疑,况且他们受南闵府与府主多年之恩,只想在这最后一刻,为南闵府效忠。
他们誓死不肯离去,纪兰若十分感动,便与众人饮了最后的酒。
要离去时,闵莞在身后抱住她。
就算府中众人都知道二人的感情,可她们却是头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亲密。
这一刻已经无暇顾虑其他,闵莞紧紧拥着她:“阿若,你一定要,要赶过来……”
纪兰若不敢转身去看她,低头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指尖眷恋的摩挲:“放心,我会追上你的。”
闵莞知道,纪兰若大抵是,不会来了。
她的手圈在纪兰若的腰上,紧紧的抱着。
可是她抵不过纪兰若的力量,从原本的温柔,变得无情。
用力将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挣脱开来。
江寒刀处在人群之前,府门打开,从里头出来一身红黑色劲装的女子。
那女子冷冽的目光巡视众人一圈,左右护法的尸身,被他们用剑刺穿跪在地上。
纪兰若双目泛红,拔出手中的长剑。
“纪府主,怎么就只有你自己,南闵府的莞小姐呢?”
“什么莞小姐,那是府主夫人。”
“两个女子,又是姑嫂,南闵府的名声,就是毁在你们两个女子手上,你们还心安理得的在这里呆着,不知日夜对着先府主们的灵位,是何感想?”
纪兰若冷哼一声:“要打就打,废什么话?”
她话一落,就有已有一些人冲着她而来。
她几招就将那些人击败,这两年一直在苦练武功,她的功力已经可与江寒刀匹敌。
可是她之前就深受重伤,内力也只恢复了七成,这些人不断上前挑战,虽能击退却也慢慢的有些力不从心。
江寒刀不出手,反而是他的弟子和这些江湖人出手,他是想要消耗她,最后在动手。
再如此耗下去,她就接不住江寒刀的攻势了。
看出纪兰若的杀招渐弱,知晓她受伤未愈,内力也没有恢复好,被这些人消耗的支撑不住。
江寒刀撇了一眼身边的余霄,余霄拿着长刀猛然向纪兰若攻去。
纪兰若下意识拿剑挡开,却被他的长刀震退了几步,她认识这个人,是当年在江州比擂的时候,用银针暗算洛浔,已致她毒发后严重,被他狠狠打退到擂台边上的余霄。
没想到,长公主将他的阴招公之于众,他让神刀堂蒙羞,竟没被逐出?
余霄的招式狠厉,戾气杀意甚重,他这两年不出堂内,就是被江寒刀关在里头苦练,好日后一雪前耻。
他的刀法已经和两年前的不一样了,纪兰若显然有些吃力的与他过招。
很快,两人的身上都被对方划出好几道的伤痕。
纪兰若运气内力,奋力朝他劈下一剑,感觉内力翻涌,险些控制不住。
余霄看出她的不对劲,找到她的破绽后,也用尽十足的内力,将她一招击飞,猛地跌落在地面之上。
纪兰若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吐血。
血流不止,令她身上顿感无力,已经使不出内力,来招架余霄又落下的一击。
她咬牙举着长剑,刀身抵在长剑之上,两人的内力震慑诸位的人,掀起地上的沙土。
众人抬手遮沙,待风沙静下来,就看到纪兰若单膝跪在地上,手中的剑颤抖挡着长刀,而那长刀已将剑压在她的肩上,深深陷入她的肩处。
再下去,她这条手臂就要被斩断。
纪兰若咬牙死死坚持着,身后的弟子朝着她而来,将余霄击退。
对面的神刀堂弟子,见南闵府弟子加入,也开始上前与之搏杀。
纪兰若撕下衣袍的一角,缠绕在肩膀的伤处,用牙咬着一边将其绑上死结。
她那手是用来握剑的,伸手扯下发带,眼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剑柄用发带绑与手掌之中。
只要没有倒下,就不会让一个人进入南闵府,就能为闵莞她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那些江湖人们,已经朝着她而来,她击退一人,却又中一剑。
一人难敌众人的围攻,更何况她现在已经是垂死挣扎。
很快腰腹与腿处就有许多的剑伤,伤口处不断冒出鲜血,将她的衣物浸染。
只是这一身红黑色的衣袍,让人看不仔细,她的伤势到底有多重。
余霄冲过众人,长刀一挥,划破她的腰处。
她将剑尖刺入地面,捂着腰腹处的伤,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纪兰若知道,这一倒下,就很难起来了。
眼前南闵府的弟子,一个个倒在那些人的刀下,跟随她战到最后一刻的人们,已经都被杀尽。
余霄的刀尖抵在她的喉间,另外的人将她包围住。
江寒刀这时才走到她跟前,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蹲在她的面前。
纪兰若眯起眼睛看那信上的内容,原来是她写给慕颜,有关齐然现下如何的信,竟然被他们截获了。
难怪那么久,都没有收到慕颜她们的回信。
难怪这些江湖人,突然开始上门挑战。
就是要让她,无暇去管这件事。
“纪兰若,你身为江湖中人,竟然与朝中三公主等人有勾结,还意图劫囚?你知道劫走齐然,会让你的南闵府陷入什么样的境地吗?你简直枉为府主!”
纪兰若低声冷笑:“你从哪里看出,我要劫囚?”
“若不是要劫囚,何故写这封信?”江寒刀冷哼了声:“齐家犯得是欺君大罪,死局已定,又何须再问情况?”
纪兰若咬着下唇,江寒刀鄙夷的看着她:“这封信要是落在朝廷的手上,你南闵府罪责难逃,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便能将这信毁了。”
纪兰若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不羁笑道:“朝廷可以放过,你们能放过?”
“只要你回答我,神刀堂可以保你余生无恙,与闵小姐过逍遥安心的日子。”
纪兰若撇了一眼周围的人,看他们脸上的神色并无多大的起伏,也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可想而知,这些江湖人也是受江寒刀之意而来。
“你竟认识当今的三公主与三驸马,我有些好奇,当日北寂山庄被你屠尽之前,在你府门前力战群雄的那人是谁?”
江寒刀竟是要从她口中,问出有关洛浔的事情?
“我没有记错的话,她一战名传江湖,说是洛清的徒弟,你与她们灭北寂山庄可实为拿到山庄里的账簿,而这账簿与阳城之事有关,不久后三驸马就用这本账簿查抄了多少世族门阀?这么说,洛清的徒弟是三驸马?”
纪兰若哼了声:“洛前辈武功高超,想收谁做徒弟就收谁,这又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这是不值得惊讶,旦接下来不免让人多思啊?”
江寒刀嘴角勾起冷笑:“在江州比武之时,与余霄比武的那个女子,也说是洛清的徒弟,洛清到底几个徒弟?”
纪兰若失笑:“洛前辈想收几个徒弟就收几个,我怎知她到底有几个徒弟?”
她这般笑,在江寒刀眼里是在嘲讽他,余霄的刀尖往她喉处近了一些。
纪兰若能感觉到冰凉刺骨的刀尖,抵在自己的喉咙上。
“可三公主护着那个女子的事情,众人都看在眼里,你们又与她的关系那么好,显然不是第一次见面。”
江寒刀眯起眼睛,凑近她:“我说得再明白一些,那个与余霄比武的女子,和三公主什么关系?”
纪兰若吐了他一脸的血:“真是好笑,没有依据的事情就在这里信口雌黄,胡乱猜测,你就不怕朝廷与三公主,灭了你神刀堂吗?”
江寒刀气急,用袖子擦着自己脸上的血:“把柄在我手上还如此嚣张,你与三公主勾结之事,倒是不怕我泄露出去,三公主救自己还来不及,她能灭了我神刀堂?”
江寒刀知道的那么清楚,明显是有人告知他的,要么就是他与朝中的人也有勾结。
这信不会平白无故的被拦下,那么凑巧的在齐然出事后,寻上门来。
“我若没有猜错,你与朝中人有勾结吧?”
看到江寒刀脸上神色微愣,纪兰若嗤笑道:“那人给你什么好处,让你做武林之首?”
刀尖划破喉间的皮肉,血顺着滑落。
纪兰若不再言语。
“你是个嘴硬的人,旦不知道你的心硬不硬?”
江寒刀的话让纪兰若有些不明白,他昂了下头示意纪兰若往后看去,就见闵莞被人威胁着从府门后拽出。
长剑架在她的颈处,被人推搡着往前走。
“你以为,让她们从后山撤退,就能逃得了吗?”江寒刀冷声道:“你的管家和弟子们倒是忠心,你们的感情也真是深厚,不知这感情在有些事面前,会是怎么样的?”
纪兰若的理智瞬间瓦解,喊道:“有什么冲我来!与她无关,放了她!”
“放了她容易,那就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那人的身份。”
江寒刀见纪兰若咬着下唇,内心挣扎。
他抬眸看了那挟持闵莞的人,剑身就划了道细小的伤痕,在闵莞白皙的颈处十分显眼。
“别…别伤她!”
“那就快说,否则你就看她,死在你面前吧!”江寒刀显然没了耐性,已经怒声威胁着纪兰若。
“阿若,这世间与我已无兴致,没有你,我也没有希望能够活下去。”
闵莞的声音缥缈,苍白的脸上挂着浅笑:“我的阿若,是一等一的高手,不会轻易被人要挟,这辈子你为我所受的,够多了,我不想再是你的软肋。”
“莞儿你在说什么?”纪兰若慌了:“什么不再是我的软肋,什么……”
纪兰若身受重伤,就算她说出洛浔就是那比武的女子,江寒刀他们也不会放过她。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应战的。
“既然我们都无法逃脱,不若最后再随心一次?”
闵莞笑的凄然:“此生与你相识相知,相守相伴,已经足矣。”
“莞儿!不要!”
剑身上的血不断滴落在地,闵莞白皙的颈处有一道又长又深的疤痕。
血将她的白色衣裙染红,她眼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直直的倒在地上。
纪兰若嘶喊着哭声凄凄,摇摇晃晃的朝着闵莞奔去。
双腿受伤严重,无法支撑她能跑到闵莞的身边,摔在满是沙石的地上。
她匍匐在地,努力的朝着闵莞爬去,尖锐的石头磨着她身上的伤口,将那些地方伤的更重。
终在手能触到她的手时,没了力气。
纪兰若紧紧握着她的手,曾经温暖的手,此刻渐渐冰凉下去。
江寒刀见她不会再说了,拍了拍余霄的肩后,甩袖离开。
看着奄奄一息的纪兰若,无情的用刀割开她的背。
撕裂的剧痛,让纪兰若青筋暴起,再最后这刻,她努力瞪大眼睛看着闵莞。
“莞儿,等我,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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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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