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后，闻禧的工作逐渐多了起来，原本的休息时间，也变得没有太多的定数，周末都变得不太像周末。
原本和赵云笙约好第二天的约会，因组里临时开会，约会就此泡汤，闻禧觉得很抱歉，但赵云笙却好脾气得很，和她说‘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就轻松安抚了她的情绪不说，还贴心地将她送到公司。
在说公司这边，她休假的这段时间里，组里一直在策划着接下来半年内的拍摄内容，就等她和李城回来拍板。
他们俩早前就看过方案，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开始井然有序地安排起后续的工作。
勘景，去图书馆找资料等等，变成了闻禧回京这段时间以来，最常干的工作内容。
李城则因为有其他的工作安排，出差了。
自那天和他电话里不欢而散后，两人没有再碰过面。
义仔也早就从现在的悠视离开。
回想起这些，闻禧的心情还有些复杂。
她坐在位置上，暗自吐了一口气，正打算收起心思，继续工作，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下。
赵云笙：【记得点餐。】
看到消息，闻禧怔了下，旋即漏出浅浅的笑意来，点开他前几天给她发的一个小程序。
谁能想到，就为了方便闻禧点餐，这么一件小事，赵云笙会特地做一个点餐小程序。
每每想到这个，闻禧心里像被灌了蜜。
赵云笙总能把和她有关的这些小事儿，麻烦事儿记在心上，这种感觉可真是让人上头啊。
原来和赵云笙谈恋爱是这样的感觉。
闻禧坐在位置上，一遍遍往下划拉着小程里的菜单，自顾自的这么想着。
她和赵云笙似乎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平淡无常的热恋，像是毫无征兆地，又像是细雨润无声地缓慢地进入了一种极为平和的状态。
没有太多轰轰烈烈的经过，多数时候就是这些琐碎与平常，可是，闻禧却觉得极为安心，她喜欢这样的生活，稳定而规律。
她点好想吃的餐发送后，打开聊天窗口，给他发消息，【今天，我应该能早点下班，我们一起去买菜。”
赵云笙回了个“好。”
闻禧盯着“好”字半晌，忽然想起伙食费的事情。
但想来，如果真是转账，赵云笙肯定是不会收的。
那….送礼物好了，闻禧这么想着，打开购物网站。
算起来，这是她欠赵云笙的第二个礼物了，她得好好挑才行。
可….
送什么合适呢？
商品界面一页一页地切，琳琅满目的商品，闻禧却丝毫没有一点兴趣，总觉得这些商品太俗，和赵云笙的气质根本不搭。
正看得出声，身旁一声“喂——”，把闻禧吓了一大跳。
纪思琪的脑袋，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凑了过来。
闻禧下意识地想点击叉按钮，转念一想，不对啊，她给自己男朋友挑礼物，有什么好心虚的，随即便暂停了余下的动作。
而后淡淡瞥她一眼，“怎么？”
纪思琪的目光从她的电脑屏幕缓缓移到她的脸上，意味深长道，“你不对劲。”
“……”，闻禧一噎，“什么不对劲？”
纪思琪下巴一抬，狐疑地打量着她，“你最近怎么老看男人的东西？”
闻禧顿了下，认真道，“我想送一个男生礼物。”
纪思琪嘴唇动了动，本想打探着问她，吃吃瓜什么的。
但想到，她平时从来就是一副对男人一点也不感冒的样子，这属实多虑了。
况且她不是有一个弟弟吗？应该是送她弟弟的，没错。
“送男人礼物，这个得看关系，关系好，就送贵一点，表啦，相机啦之类的，关系一般那就网上一搜，点到哪个就送哪个……”
纪思琪还在吧啦吧啦说着，闻禧却听得云里雾里的。
她敷衍道，“哦，这样……”
“那…送男朋友呢？”
“送男朋友啊，送男朋友那选择就——”
“——！”
“什么？！！”
纪思琪的声音陡然拔高，一时间，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们的脸上。
闻禧也没料到她反应会这么大，她咬了咬下唇，拽着她的衣角，着急但压低声音道，“你你你，快坐下。”
纪思琪嘴形依旧是惊讶状，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刚刚说什么？送谁？”
闻禧咬了咬下唇，“送……男朋友……”
“谁?谁的男朋友？”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的。”，闻禧被她的反应逗笑，“至于这么震惊吗？”
纪思琪算是彻底反应过来了，下一秒，闻禧察觉到天地在摇晃，“闻禧，谈恋爱居然不告诉我！！！”
闻禧被她晃得受不了，“好了，好了，我现在不是正在告诉你吗？”
“什么？什么？”
因为纪思琪刚刚的动静，成功吸引了她们身边的几个小姑娘，几人围了上来，满脸八卦。
闻禧哭笑不得。
“导演谈恋爱了？”
“谁啊？”
“李总吗？”
几人七嘴八舌地纷纷打探，都是没什么心眼的小姑娘。
闻禧听到李城的名字，哭笑不得。
她立即打断，“停停停，你们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跟李总没关系啊。”
怎么还能猜上李城呢？简直是离大谱！
“说了你们也不认识，赶紧回去工作吧。”
纪思琪也是满腹疑问，但这几个小姑娘在这，影响她发挥，她帮着一块赶人。
等这人一走光，纪思琪打量了下，这才再次发问，“谁啊？到底。”
“什么时候在一块的？从实招来。”
“长得帅吗？”
“干什么的啊？”
“在北京吗？”
“我认不认识？”
一连串的问题轰炸，闻禧脑门有点疼，“你冷静冷静……”
“快说快说。”
如果提起是赵云笙，纪思琪的反应只会比刚刚更大……
就在闻禧休假前的某一天，纪思琪曾罕见地从楼下买来一本财经杂志，嘴里还不停地念，“财经我是看不懂的，但男人的脸蛋我还是看得懂的，闻禧，你看看，这男人也长得太帅了吧，怪不得能作为杂志封面呢。”
而她嘴里提到的这个杂志封面的人物，正是赵云笙。
思及此，闻禧犹豫了一会儿，有所保留地回答，“我们刚在一起不久，是跟我从小一块长大的哥哥。”
“哦豁，青梅竹马。有意思，有意思。”，纪思琪嘿嘿笑得极为八卦，“有没有照片，我看看，长得帅不？”
照片当然不能给，闻禧找了个理由，“没。这段时间忙完，我介绍你俩认识。”
纪思琪睁大眼，“这么说他也在北京？”
“嗯。”
纪思琪一个劲说着好，半晌后她直直地盯着闻禧，直把闻禧盯得发毛，“闻禧…”
闻禧打了个恶寒，“你干嘛？”
谁成想，她来了句，“真没想到你居然会找男人….”
“……”，这话说的，不找男人，难道找女人吗？她取向正常好不好？
-
“闻禧。”
忽然的唤名打断两个女孩的窃窃私语。
闻禧蓦地抬头。
便瞧见了几天不见的李城。
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凝固。
“来我办公室。”，李城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办公室。
想到他可能要说什么，闻禧一时间没动。
纪思琪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捅了捅她的手肘，“咋了这是？还以为你俩和好了呢。”
毕竟闻禧已经回来继续上班，那想来已经不再纠结义仔那事儿。
可现在怎么觉得这俩还是怪怪的。
闻禧抿了下唇角，“我进去看看。”
扣响门板，她疏离地喊他一声，“李总。”
李城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他曾说过她不必像其他人一样这么称呼自己，但她似乎没听进去。
不晓得是非要秉持自己心里那套原则，还是真的打定主意要跟他这么疏远。
他有些无奈地轻轻叹息一声，而后示意她坐。
“是什么事？”，闻禧刚坐下，便直截了当地问。
毕竟距离快下班也没多少时间了，她刚答应的赵云笙要一块下班一块买菜来着。
这万一，再突如其来地通知她加班什么的，她真的会被无语到。
李城看她一眼，随后掏出手机，“给你听个东西。”
片刻后，一段录音从手机流出。
李城本以为她听到这段录音，会震惊，会怒不可遏。
但此刻在他面前的她，却格外地冷静，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的起伏。
似是早有预料，又似是可以接受被人这么欺瞒。
李城咽了咽口水，语气有些急，“闻禧，你一向心思单纯，不懂人和人之间，有很多弯弯绕绕，这样很吃亏，很容易被人当枪耍。”
“这事儿，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我也希望义仔永远是你心里的模样，但我不希望你被人怂恿跟着辞职——”
“——李城。”，闻禧皱着眉，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她语气很冷漠，舌尖像淬满冰块，“你好像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觉得自己足够了解所有人？为什么你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义仔他会劝我辞职？你蹲我们桌子底下听了？”
她本来想着，即便他们原本就是很好的朋友，但毕竟在公司，现如今，李城已经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是她的上级，那么进了公司，她就跟其他人一样恭恭敬敬地对他这个上司。
可他真的是——
“你总是这样以小人之心揣度所有人。”
义仔不跟她说这件事，是因为什么，因为觉得丢脸，觉得不公，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闻禧不得而知。
但是在录音里，当李城提出要用50万买他第三季的署名权时，蒋炳义那沉默的一分多钟里，闻禧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该有多难过，多无助。
李城看似是给了他选择，实际上呢？他有得选吗？
那是他母亲，生着重病，正躺在医院里需要花钱的母亲，他能怎么办？
用最珍贵的东西去换最亲的人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机会。
他只能这么做了啊。
想到这儿，闻禧的声音有些哽咽，或许是因为太激动，所眼眶有些红。
她平复了下心情，直勾勾地盯着李城，语气里满是质问，“你是不是觉得，在这种时候，让他拿自己的署名权换这50万，跟他做这样的交易是莫大的恩赐？觉得自己在雪中送炭？”
她语气顿了下，摇了摇头，“朋友不是这样的。”
“你看似是在做好事，但它本质依旧是胁迫，你没有在做好事，你是在利用他的处境逼他做选择。”
“闻禧——”
李城喊了她一声，而手机的震动声却划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李城瞥了她手机，“赵云笙”三个字跃入眼底。
她没接，只是抬起眼，又恢复了那个格外疏离的模样，“还有别的事吗？”
李城摇摇头，“没有。”
闻禧径直起身，“那我先出去了。”
*
闻禧收拾了下心情，她没有回位置上，而是去了一趟茶水间。
回拨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抱歉，刚刚的电话没有要催你的意思。”，赵云笙平和的语调从电话那头传来。
闻禧心里的阴霾似乎一下被吹散，她弯了弯唇，“没事儿，我刚刚没有在忙。怎么啦？你已经到我们公司楼下了吗？”
说着，闻禧的脑袋凑到窗边打量了两眼。
“没。”，他语气顿了下，“在我公司楼下，据说有一家很好吃的蛋糕店，其实是想问你，想不想吃？”
闻禧想也没想，“想！”
这时候吃点甜的刚好。
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一声，心情似乎格外的愉悦，闻禧也被他感染，心情好了不少。
“好，图片发给你了，看看想吃什么口味。”
闻禧看了眼微信，“板栗的好了。”
“好，那一会儿见。”
挂掉电话后，闻禧给自己打了一杯温水。
她浅浅喝了一口，坐在沙发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
回想听到的录音，她内心说不出的滋味。
人本来就是多样性的，能多得谁又想少拿。
不过是恪守着那些条条框框，控制了欲念后，避免更多的失落罢了。
社会和学校始终是不一样的。
人之所以会变，有时候也是被逼的，社会很浮躁，金钱，利益，权利哪个不吸引人呢？
即便是闻禧，也很难保证自己可以永远保持初心。
纪思琪和李城，尚且还有显赫的家世托底。
而蒋炳义和她则是同一类人，他们是在这座城市漂泊不定的旅人，来自普通家庭，家庭的托举几乎是0，他们的理想必须建立在温饱之上，才有资格提理想。
或许是因为同类，所以闻禧理解他的处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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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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