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陆珺去汪玥所在的城市出差,两人约了一趟海岛之行。
彼时陆珺已经拿到了二硕学位,原本便是5 3医学生毕业的她,毕业后便在本市一医的心外科工作,如今已有三年。
晚间,临近海岸线的灯塔,顺着旋转楼梯拾阶而上,来到灯塔顶端时,两人都看到了海面上若隐若现的灯光,那是对岸绵延的万家灯盏。
汪玥随身带了瓶红酒,用开瓶器打开,给陆珺倒了一杯。两人趴在灯塔扶手上,迎着风,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两人惯例重温了一下大学时光,聊了聊之前的共友们。汪玥的小孩已经三岁,她叹了口气,不无羡慕地说:“有时候也挺羡慕你的,自由自在,我家那小孩真太让人头疼了。”
陆珺听完,看向自己无名指上的金色戒指,默默无言。
良久,她笑了笑:“也没那么自在,我们临床挺忙的。”
汪玥看她一眼,突然问:“你当初转心外科,是因为她吗?”
两人多年好友,汪玥对她和盛听雨的过往心知肚明,此刻问出来的话,在夜风中略显直白。
陆珺沉默片刻:“算是吧。”
如今的她已经活到了盛听雨当年的年纪,也已经到了会被小朋友缠着叫“姐姐”的时候。这时她才明白,盛听雨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喊她“小朋友”。
刚毕业的小孩,心思澄澈,情绪都写在脸上,就如同当初的她一般。不夸张地说,她现在一眼就能读懂这些人的心思,只因为这一切,她都同等地经历过。
时光在她身上留下了抹不掉的印迹,将她眼中的光芒磨炼得愈发沉稳,如今的陆珺事业有成、家境美满,俨然已经是旁人眼中,普通人最好的模样。
除了汪玥。
陆母之外,只有汪玥完整地知道,当初的她经历了什么。
陆珺看向一望无际的黑色海面,声音混在夜风里,有些听不真切:“我想做最好的心外科医生。”
——这样,世界上千千万万的小雨,也就不用再受苦了。
汪玥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联想到她的经历,心下一软,眼眶有些泛红。
两人相顾无言了一会,陆珺再次开口,问了她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你说,忘记是一件好事吗?”
汪玥顿了顿,长大后的陆珺似乎越来越喜欢思考一些宏大命题,和她这样家长里短的人不太一样。饶是如此,她仍然在脑海里思考片刻,认真答复道:“看情况吧,你记得寻梦环游记里的那句台词吗?一个人被遗忘的那天,才是她真正死亡的那天。”
黑夜里,陆珺的侧脸在灯塔微弱的光芒下忽明忽暗,她笑了笑,轻声说:“但是,如果不能忘记的话,那些经历了过不去的事情的人,应该要怎么办呢?”
汪玥被这个问题问住,一时哑然。
所谓的遗忘机制,有时也不过是大脑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为了筛除对生存不利的信息,让个体能继续生存。
陆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只是这七年下来,盛听雨的面容似乎在逐渐模糊,有时蓦然看到床头柜上的照片,她甚至会觉得有些陌生。
只是,时隔多年,她仍然没有办法在7月,去过一场属于自己的生日。
只因对方曾经消失在那个夏天。
如今想来,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盛听雨病发突然,可以说并没有受什么苦。
她是在幸福的日子里走的。
曾经的陆珺会内耗,认为是不是自己最后的纠缠给对方带来了压力,但后来她想开了。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盛听雨的生活并不会变得更好。
而她也无法真正地感受活着。
陆珺喝完手中的酒,将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回头对汪玥笑笑:“还不走吗?”
说完,不等汪玥回复,她转过身去,穿着长风衣的背影融入黑夜里。
盛夏的阳光在脑海里氤氲开来,记忆中有些模糊的千年古寺里,盛听雨眉眼含笑,轻声问她:“你的愿望是什么?”
傻瓜。
我许下的愿望,是你啊。
——全文完——
原本有很多话想说,写到这里突然不想说了……
这篇文写到后面的时候有点emo,主要在于笔力不够 时间比较赶,没有写出我心里想要的那种感觉[捂脸笑哭]
写完结局突然感觉《小哑巴》真是个温暖的故事,想到会心情愉悦的那种……俺还是安心写小甜饼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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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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