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刘儿”
栗夏睡眼惺忪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端起矮几上的水晶杯喝水。
那端小心翼翼询问：“栗医生，刚刚突然来了个病人。但是医院约满了，你下午有时间吗？”
栗夏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眼睛定格在手中的水晶杯上，蹩了蹩眉：“我刚喝了点酒，去不了。”
“来的是个高三的学生。”
栗夏握着水杯的手一顿，身体仰靠在沙发上：“她为什么没有提前预约？”
察觉到电话对面口风松动，小刘向她解释：“这小孩一直不愿意来看心理医生，她妈妈这次好说歹说才把人劝来。”
“要不然我也不会在您下班的时候给您打电话。”
栗夏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电流，看了眼手表，还不到一点半。
“我两点到。”她虚眯了下眼：“还有，文文，不准对我用'您'，她求人，又不是你。”
栗夏从家到医院就两个红绿灯的路程，她从一个地下车库到另一个地下车库，车程不足十分钟。
红灯转绿，她缓慢启动车辆，侧头看了眼屏幕时间。不过一瞬，前方的车辆突然停了下来。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擦上了前面这辆和自己连颜色都一模一样的奔驰。
前车车主透过倒车镜看到两个负距离接触的车身，顿时皱起眉头。
他新提的车。
栗夏啧了声，自言自语：“红绿灯搞什么急刹车？这车技还敢开车上路？”
两个人同时下车，脸色都好不到哪儿去。她关上车门，边走边问：“红绿灯你怎么急刹车？”
祁聿一怔，抬眼瞧这位恶人先告状的女人：“我前面有电动车闯红灯，你十字路口起步还这么快？”
栗夏的速度到底不够，两车车身没什么大损坏，只有两个指甲盖面积大小的摩擦。
八月中旬的正午太阳正毒辣。祁聿微眯着眼睛，面上看不出情绪，言辞还算礼貌：“先报警处理吧。”
栗夏两只手臂放在额前遮挡阳光。她看了眼时间，语气因为焦急和烦躁格外生硬：“看起来没那么严重，要不我赔你点钱？”
祁聿本来新车被撞就不爽，以为这女人要耍无赖：“我们还是走保险吧。”
栗夏深看他一眼，心里暗骂这男人是个事儿精。她抬手擦额边的汗，顶头刺眼的阳光让人抑制不住的烦躁。
“真没那么严重。”她指着祁聿的车身：“不信你看，你车上都是我车身上的漆。”
祁聿瞥了一眼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黑色奔驰表示嫌弃：“我这是新车。”
“大哥，我又不瞎。”
祁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叫谁大哥呢？！
左右就是想多要点赔偿呗，还拿走保险欲盖弥彰，栗夏漫不经心地开口：“我知道你是新车，你想要多少？我现在转你。”
祁聿被这女人惹得不住地烦躁，明明她全责，什么态度？一副自认倒霉等着被趁机敲诈一笔的模样。
他不咸不淡斥她：“用不着，我拉去4s店修。让保险公司去处理吧。”
明显不想和这女人掰扯。
栗夏又看了眼腕表，时针指到一点三刻。语气不得不软下来：“我现在赶时间，报警、联系保险公司太慢了。”
祁聿冷冷地睨着她，心想我看你准备怎么跑路。
“我的病人现在在医院等我，我两点之前要赶过去。”
听到这句话，祁聿才正眼仔细瞧了瞧眼前这个女人，神色缓和了不少。
从小的生活环境早教会了栗夏察言观色的能力。捕捉到他缓和的神情：“我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先转你3000，多退少补。”
祁聿若不是因为她赶着去医院，才不管她赶不赶时间。
玩呢？3000块钱还想多退？
阳光铺在整个公路上似要将人烤焦，对这个磨磨唧唧的事精儿，她莫名不想大方。
’叮’两个人加上了wx。
【祁聿】
他不是要介绍自己，是留个心眼，想知道这个女人的名字而已。
栗夏盯着页面信息，单挑了下眉，鬼斧神差地打下【言夏】点击发送，3000块钱紧接着转了过去。
看到那边秒收，她很轻地笑了笑。不就是想多要点赔偿吗？！
彼此的心理戏都很丰富：
【开个破车比人走的还慢，态度差的要死，事儿精。】
【出门遇到这个女人，算是我倒了霉。蛮不讲理！】
两个人几乎默契到同时转身，拉开车门，再关闭车门。
自此，第一印象扎根。
.
栗夏上车之后拨电话给刘文：“喂，小刘儿，让他们先去咨询室等我。”
紧接着语气甜了些：“再麻烦你帮我把衣服先拿出来，谢谢。”
栗夏向来淡漠，指派工作从来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谈不上多体恤。但是介于公事和私事之间的工作，她还是懂得要软下来，这是她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教会她的。
小刘儿机灵，再多的不需要她嘱咐什么。
栗夏下了车一路狂奔上了电梯，又一路小跑换了工作服。
她坐下看了眼手表，1.58。幸好，没迟到。
和家长短暂了解了情况，栗夏便进了咨询室，她打开沙发边的暖灯，在女孩面前的椅子坐下。
“你好啊，”栗夏笑得人畜无害地和她搭话：“今年多大了？”
女孩怯怯地回答：“17。”
“刚听你妈妈说高二啊。”
女孩情绪瞬间有些消沉，惜语如金：“嗯。”
“暑假有没有去好玩的地方旅游呀？”
“没有。马上高三了，我妈妈不让。”
栗夏看着她越发失落的神情，突然提问：“你初中在哪儿读的？”
“梅县初中”
“高中呢？”
“一中。”
这就解释通了，从梅县初中考到一中，那绝对是学校里断层第一的存在。到了一中却变成了平平无奇的芸芸众生。
栗夏笑着夸奖：“那你很棒嘛。”
“初中很好，但现在我在学校是倒数。”
“所以你因为成绩上不去一直闷闷不乐吗？”
女孩轻轻“嗯”了声，抬眼看到栗夏嘴角弯弯盯着她看，眼睛像是在说"可以向我倾诉，不要害怕。"
栗夏见她犹豫，立马终止了话题，让她做了测试题和沙盘，问了些看似不着边际的问题，一步一步耐心地引导她。
“我什么办法都用了，能想到的学习方法全都尝试一遍。上课认真听课，放学后还要去补习班，但成绩就是上不去。”
说到最后她情绪有些激动，脸上没任何表情，只无声地流泪：“我爸妈对我很失望。”
“都是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我还没你成绩好呢，也不能给你提供学习方法，我要做的是让你怎么去面对这件事。”
女孩终于抬起头看着栗夏，后者立马扬起一个温柔的微笑：“能考上一中的都是各个初中的佼佼者，他们在高中之前和你一样都是凤毛麟角。”
“你从梅县考进来，你比当中的很多人更优秀。当你发现自己不再是佼佼者时，那说明你已经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在优秀的人群中，普通不丢人。你仍然是很多人佩服的对象。”
栗夏轻轻笑了声：“我当年都没考上一中，路上看到一中校服，都咋舌这个人肯定是个超级学霸。”
女孩第一次笑了：“姐姐，你高中在哪儿上的？”
心理咨询时间长达三个小时，结束前，栗夏玩笑似的对女孩说调整状态就像学习一样，有不舒服就按时来，心理治疗不是一蹴而就的。
出了咨询室，栗夏和女孩妈妈聊了两句：“您既然能这么早带她来这里，我知道您一定是个好妈妈，”
“但是，学习也不能太逼孩子，她初中在梅县上的，不可避免会比其他学生差一点。我看她不是偷懒的孩子，一中本来就是凤毛麟角，已经够棒了。”
聪明如栗夏，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
道别之后，栗夏回到电脑桌前开始写女孩的病历。存档之后又写入自己专门建立的文件夹。
从大学开始，栗夏每接触一个接受心理咨询的人都会把具体情况写下来。最近她刚有写一本心理读物的想法。只不过只写了提纲和一个开头。
刚敲没两个字，电脑上登录的微信响起提示音。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处理一下结果？】
是祁聿。
她懒懒散散敲起键盘，【明天你有时间吗？】
【明天我有工作，周日？】
【好的】
栗夏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休息，微信提示音再次响起，她略显烦躁地划开手机，看到是唐娩，脸色才缓和了些。
【才想起我，唐大美女？】
【对不起，栗子呜呜呜，但我今天找你有个事。】
【说说。】
【这周五有个峰会，你能帮我搞张入场券吗？】
栗夏回了个OK，转头向她哥借了辆车。
.
周五傍晚，酒店前的霓虹灯纸醉金迷。
栗夏开着超跑在酒店前停下，提包下车关门一气呵成。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侍者看到她这辆超跑早就打着伞静候在一旁了。
她把钥匙丢给侍者，提着爱马仕包直接走了进去，没人敢问她有没有入场券……
栗夏进去之后便进洗手间把黑色短裙换成了T恤牛仔裤。
穿过人群，众人频频回头看她，这身穿搭显得和整个宴会的格调格格不入。
祁聿正和人交谈，顺着身边人的视线望去。他瞬间眯起了眼睛。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栗夏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开始翻看手机。
祁聿饶有兴趣地扫过栗夏，一直没见她抬起过头，这女人莫不是混进来的？
就像猫哭耗子假慈悲，如果她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她目的达到了。
说什么来什么，栗夏突然抬头扫视，祁聿微微侧过身，她这是开始寻找目标了？
栗夏举起胳膊对着大厅入口示意：“这儿。”
唐娩看到她，立马扬起笑容冲她小跑，屁股刚挨到板凳就要去搂她：“栗栗！”
前者微微偏过头，轻笑：“你这不是能进来吗？还要我帮什么忙？”
“谁知道这个峰会管理那么松弛，我假模假样报了你的名字就进来了。”唐娩顺了下头发，矫揉造作地吐槽她：“我刚都怕人把我轰出去。”
栗夏轻笑：“你还怕这？”
她不答反问：“话说，外面人没拦你？”
栗夏抿了口酒：“开我哥超跑来的。”
“牛|逼。”
栗夏从小养尊处优，没淌这趟水，混迹名利场也易如反掌。
她正色了些问道：“来这个金融峰会干什么？含金量不高啊。”
“峰会没什么用，我是来找人的，今天会来好几个大佬。”
两人坐着闲聊，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倒很像参谋钓哪个合适……
栗夏没想到她哥也会来这么个峰会，早知道她还向他借超跑干什么？
栗卓霖和赵泽友攀谈时瞧见她，冲她抬手打了个招呼。
赵泽友朝栗夏望去，笑地狡黠：“认识啊？”
“我妹妹。”
赵泽友的笑容立马变得温和，附和着栗卓霖说只知道栗总有个雷厉风行的姐姐，没想到还有个妹妹。
有人注意到她，就有人想巴结她。
八点钟，峰会正式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上台。
唐娩眼睛盯着台上，拍栗夏的胳膊，“哎哎哎，来了个帅哥，这男的好帅！”
后者抬眼，本来懒散的目光突然聚焦。
不敢确定也不敢相信前两天和她撞车的男人有这么帅？可这人张口介绍自己就是他叫祁聿。
栗夏摇摇头表示嫌弃：“就那样啊。人不怎么样，车技也不怎么样。”
唐娩很少听她评价一个人这么不客观，她欠揍地打探：“你说的车技差是指哪方面？”
“我说的上床，床上差！”
唐娩被逗乐了，她一度以为她无欲无求：“你怎么突然满嘴跑火车，瞎讲。”
栗夏怼她：“还不是你瞎问？”
唐娩笑问：“这又是哪个公子哥啊？”
估计只能是言梅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才能是这个反应了。
“那倒不是，”栗夏指了指台上。
“他，就是和我追尾那个。”
我觉得现在有必要把文章梳理一下了。所以会陆陆续续从头开始修。放心，我这人就一个优点，不会弃坑[紫心]
（2025.04.07）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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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奇葩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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