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别过头去试图回避这个问题。
云舒急于知道答案，无奈之下做出了一个颇为暧昧的举动。
她上前一步，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强迫他跟她对视。
“明序，不要做个胆小鬼好不好？我就想听一句实话。”
“我……”他神情犹豫，闭了闭眼睛，而后坚定地睁开。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害怕他会说出让自己失望的话。
就在这时，浪漫的氛围被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两人同时愣住。
心跳恢复了正常频率，云舒撤下双手，闷闷不乐地后退两步。
“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我爸会突然给我打电话……”
他手足无措地跟她道歉，手机被他紧紧握住手中，却没有接听电话。
“哎呀，你接吧，应该是催你回家了。”
明序面露纠结，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着的“父亲”两个字，不知情的人看到他这副反应，估计会以为电话那头的人是他的债主。
“我自己回去吧，反正不远了，没事的。”
她微微一笑，轻轻挥了挥手，却不想他突然接起电话。
好在他没有开免提，不至于让她听到**。
不知道他爸爸跟他说了什么事情，他握着电话的那只手颤抖起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就连说话都带着颤音，仿佛得知了什么惊天噩耗。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他说的不是“回来”而是“过来”，看来情况不妙。
云舒焦急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面色惨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一言未发地凝视着她。
“你能不能，安慰我一下？”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让人不忍心拒绝。
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她的心跟着揪了起来，没有追问原因，毫不犹豫地轻轻抱住他。
明序微微怔了怔，俯下身来回抱她，这个姿势维持了不过几秒，他轻轻松开手，离开了她的怀抱。
“好了，谢谢你，云舒，现在我不怕了。”
他失魂落魄地转身，不料手被她拉住，只能再次面对她。
一阵大风刮过，树叶纷纷飘落。
路边不断有车辆疾驰而过，却丝毫惊扰不到他们。
“明序，希望你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我会一直在。”
她心里清楚，明序不是故意瞒着她，只是不想把所有的脆弱和不堪都展现出来，只有这样，他在面对她时才能没有心理负担。
她什么都知道，却不会让他知道这个秘密。
“你注意安全，回到家后记得锁好门，然后给我发个消息。”
她讷讷地点点头，理了理额前被吹乱的碎发，余光注意到了一辆出租车正朝这边驶来，她连忙替他拦下。
“再见。”
“嗯，再见。”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回到家之后，她再三确认了没有人进来过，这才安心地关上房门。
她倒在榻榻米上，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聊天框里的字被她删了好几遍，最终只留下一句简单的话：
【我到家了。】
保险起见，她决定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老妈，她清楚自己并不会挨骂，所以毫无畏惧。
尽管有关明序的那一段被她刻意模糊，却依旧被老妈逮住了关键词。
“你以后千万不要走夜路了，一定要记得早点回家，”老妈顿了顿，声音含笑，“不过那个男生能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倒是挺关心你的，是你们班同学吗？”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委婉地解释自己跟明序的关系，努力组织语言，最后选择了如实相告。
“学长？这不是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该不会跟他约定了考同一所学校吧？”
她不禁感叹老妈的想象力真是丰富，无语凝噎：“妈，人家学体育的，你别多想好吗？”
“我相信你，总之高考之前不能越界，记清楚了哦，以后都随你，想跟谁谈就跟谁谈。”
她脸一红，刚准备挂断电话，却被老妈叫住，提出要跟她商量一件事。
“听妈妈的，一个人住还是有点危险，容易被盯上，住你爷爷奶奶那里好歹还有人作伴，平时要出去呢也可以叫小烨陪同。”。
不同于以往，她这次分外平静，不再像以前那般抗拒。
“好，我考虑一下。”
为了检验自己能不能习惯跟奶奶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决定第二天买点水果去看望一下他们，顺带跟他们拉近一下距离。
以免影响到心情，她没有提前告知奶奶，而爷爷一般情况下不用手机，压根联系不上。
走到奶奶家门口，她发现大门虚掩着，轻轻推开门后，眼前的景象吓了她一跳。
院子里的小木桌“四脚朝天”，旁边还有打翻的面条，以及许多碎瓷片。
偌大的空间里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寂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她开始惴惴不安，拿起手机拨打了云烨的电话。
一阵聒噪的忙音响起，她不得已打给奶奶，却依然没人接听。
该不会是云念又被送去医院了吧……
她将桌子扶起来摆好，提着水果往外走去，打算去最近的医院瞧一瞧。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嘀”了一声，看样子有人给她发了短信，她飞快地拿出来查看。
【姐姐，念姐姐她又发病了，我们现在都在医院，有什么事吗？】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问他们在哪个医院。
【市第一医院，你过来的话我来门口接你。】
第一医院的心内科闻名遐迩，因此云念被送到这家医院是在她意料之内的。
她在路边随手拦下一辆车，路上堵了许久，到达医院时已经过了十点。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云念应该是在吃早餐的时候发病的，在这之前奶奶一直对云念的病情遮遮掩掩，现下看来，所谓的“心脏不太好”很可能是严重的心脏病。
她着实没有料想到，云念竟然患有心脏病，在她的印象里，云念的确从小体弱多病，可她从没想过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看来这件事情隐瞒得极好，他们一家三口浑然不知。
“姐姐！这边！”
身穿黑白棒球服的云烨站在医院门口，对她招了招手，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你姐姐怎么样了？没事吧？”
云烨的眼神瞬间失去了光彩，嘴角挂着苦笑。
“还好来得及时，再加上奶奶眼疾手快地给她吃了药，目前比较稳定。”
她又问倒地的桌子是怎么回事，却被告知是因为奶奶太过于着急，不仅绊倒了桌子，连自己都摔了一跤。
“那奶奶现在怎么样？”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心里有了答案，抬脚往住院大楼的方向走去。
“奶奶现在守着念姐姐，待会你不要跟她说话，她现在心情很差。”
她脚步一顿，自嘲地笑了笑，点头答应。
经过一间病房时，她无意间透过小窗口瞥了一眼，霎时愣住，探头微眯起眼睛仔细确认，这时坐在床边的人突然站起身来，吓得她立马小跑着离开。
“诶！姐姐！”
云烨在身后小声呼唤她，不明所以地扫了一眼这间病房，紧接着就看见一个穿着高中部校服的高大男生从里面出来。
他尴尬地别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
而云舒躲在转角处窥见了这一幕，盯着明序远去的背影愣神。
他怎么会在这儿呢……难不成他家里也也有人心脏出了问题？
结合昨晚的种种迹象，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病房里的那个人，十有**是他母亲。
“姐姐，你干嘛呀？”
云烨疑惑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她僵硬地笑了笑，搪塞了过去。
来到云念的病房，她在门口踌躇着，示意弟弟先进去。
此时云念刚好醒着，奶奶正在耐心地喂她白粥，听到动静两人同时看向这边。
“云念，你还好吗？”
她问候完之后，走到病床边上，小声跟奶奶打了招呼，后者冷冷地应了一声。
云念见状面色变了变，指着她手中的袋子发问：“这水果是给我的吗？”
“当然。”她扬起唇角，将袋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一个苹果来细心地削了皮，洗干净之后递给云念。
“今天怎么这么贴心？我要受宠若惊了。”
她脱口而出一句“我是你姐”，将云念噎得无话可说。
察觉到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云舒纳闷地偏过头，只见奶奶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奶奶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
云舒愣了愣，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迟疑地点了点头。
“还对暗号呢？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
云念微微眯起眼睛来，注意到云舒那复杂的眼神，她脸上的笑意凝固了片刻，随即又恢复如常：“你这样看我干嘛？不会以为我要死了吧？”
她的口气同以前一样欠揍，云舒却怎么都生不起气来，第一次对这个堂妹产生了一种怜爱之情。
“大惊小怪，再说了，我死了就没人给你斗嘴啦，不好吗？”
她话音刚落地，一旁的奶奶再也听不下去，竖起眉头低声骂道：“念念！有些话不能乱说！”
“舒姐姐，我们一起去开水房接点水好不好？”
见形势不对，云烨赶紧找借口把云舒支开。
她嘴唇紧抿着，没有拒绝，起身去拿放在桌角的水壶。
归根结底，这两人才是亲姐弟，而奶奶只是他们姐弟俩的“亲”奶奶，整个病房里只有她一个外人。
经过前不久看到明序的那间病房，云舒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害怕他会突然从里面冒出来。
然而，就在他们走远之后，那扇门从里面打开，身穿白色短袖的少年静静凝视着两人的背影，神情令人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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