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蕴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娓娓道来。
“明序从小就展露出极强的游泳天赋，可是他爸爸一点也不支持，想让他以后子承父业，曾不止一次阻止他、打击他。明序一直都想不明白，他其他爱好他爸爸都不反对，可为什么单单不让他碰体育呢？但好在他执意要练，再加上他妈妈也站在他这边，他就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不过他真的挺惨的，因为心理素质不过关，错过了进入更大平台的机会，本来他早就不会在这里了。”
心理素质不过关……按照卢蕴所说，那必然跟他父亲长久以来的打击和否定脱不了关系。
云舒没忍住嗤笑一声，引起了卢蕴的注意。
“怎么了？”卢蕴不解地偏头看她。
她连忙摆手，“没什么。”
“他这个学期以来的确很反常，我们都很担心他，可是很多事情他也不愿意跟我们说。还好有你在，你估计已经成了他的港湾了。”
她惊讶于卢蕴一眼就能看出他俩的深层关系，同时不免好奇，明序是不是把俩人之间的事情都分享给了好朋友。
“他没怎么跟我们说过你们的事，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喜欢你，一开始我也以为只是跟其他人一样，对女神的崇拜，后来看他那么在意你，我才意识到，就是那种喜欢。”
云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声称自己对他也有好感。
卢蕴让她不要过于担心，表示他们一有消息就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眼看夜幕即将降临，俩人结束了话题，一起去小卖部买了点零食之后，各自回了教室。
她想要的答案都从卢蕴这里得到了，心中的忧虑减少了许多。
云舒回教室的路上，刚好碰上郝主任巡查，后者忽然将她拦住，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她一开始不明所以，可看到主任那探询意味明显的眼神，一下子明白过来。
“你最近，往高三那边走动的频率还挺高啊，老实交代，是不是去找明序的？”
郝主任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害得她一时紧张起来。
她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假笑着回答：“主任，您想多了，我是去找关系好的学长学姐。”
郝主任当然不相信她的话，没有继续绕弯子，直接挑明了目的。
“他这周请假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云舒果断摇了摇头，心却提了起来。
“要不是你们俩走得近，我也不会来问你，他那几个朋友都不清楚，不过有些话还是得跟你说。”
郝主任检查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压低了声音：“你对他的事不要太好奇了，他家的情况比较复杂，最好不要干预，他父亲已经注意到你了。”
云舒愣了一愣，心想郝主任肯定知道了一些什么。
“我是他表叔，他们家的事情我都从来不插手，只是觉得这孩子吧，也挺可怜的，所以还是要谢谢你一直关心他……不过千万不能越了界啊。”
郝主任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她一番，劝她从此以后跟明序保持距离，专注自己的事情。
“谢谢您，主任，有您在我就放心了，我会注意的。”
她微笑着走出了办公室，心情格外沉重。
郝主任特意找她，必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她不能当做耳旁风。
看来明序的事情，她终究没法干涉。
只要他顺利渡过这一关，今后就没什么难题了吧。
可令她怎么都意想不到的是，明母已经被逼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竟然疯狂到想要伤及无辜。
周五那天放学之后，她一个人走路回家，经过一家儿童餐厅的时候，她注意到最里头坐着一个披散着头发、戴着口罩的女子。
隔着点距离她认不出来那是谁，可第六感告诉她，那人应该是明序的妈妈。
女人正注视着游乐区里那群孩子，云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在盯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
云舒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赶紧躲到一边，害怕女人发现她。
她没猜错的话，小女孩就是明父的私生女。
明序妈妈已经将主意打到了小孩子身上吗……那女孩的母亲又去了哪里呢？
餐厅安装着大面积的玻璃，没什么遮挡物，她站在明母的视线盲区才不至于被发现。
害怕被来往的顾客注意到，她正打算离开，余光瞥见明母站起了身。
她没忍住继续盯着看，只见明母对小女孩招了招手，把她叫了出来，甚至耐心地替她穿上了鞋子。
小女孩没有任何防备地对着眼前的阿姨傻笑，不知情的可能会误认为她们是亲母女。
清楚来龙去脉的云舒后背发凉，不知道明母会对这个女孩做什么。
再怎么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女孩下手吧……毕竟冤有头债有主，犯错的人，是女孩的爸爸妈妈。
此地不能久留，云舒抢在俩人出来之前，找了个便利店待着。
没过多久，明母就带着小女孩从便利店门口经过。
云舒踌躇了好一会儿，出于担心还是跟了出去。
她是第一次跟踪人，为了不露出马脚，她连走路都是悄无声息的。
一大一小走得比较急，期间小女孩走不动，明母愣是拉着她的手拖着走，差点把小女孩吓哭。
云舒心中越发慌乱，总感觉明母今晚会对小女孩做些什么。
这一路跟得过于顺利，走了大概十分钟，她看见俩人在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
她躲进两堵墙之间的缝隙，一时不敢呼吸。
墙角黑黢黢的，只有不远处有一盏泛黄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过了好一会儿，她没听到任何动静，按耐不住探出了头。
刚刚还在眼前的人，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巷子深处传来女孩哭泣的声音，她心下一惊，本能地想要跑出去，却猛然想到了什么。
她能斗得过明母吗……万一这是个圈套怎么办。
正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小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小，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那抹小小的身影直接从她面前走过。
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明母到底在玩什么把戏，纠结了一会儿，选择了现身。
小女孩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吓得尖叫起来，瑟瑟发抖地转过身，看到是她之后，立即哇哇大哭。
“姐姐，救救阿姨……”
云舒手足无措地蹲下身，察看她有没有哪里受了伤，结果发现小女孩安然无恙。
那明母对她做了什么呢……现下人又去了哪里？
“刚刚那个阿姨，把你怎么了？她人在哪？”
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地说：“阿姨……不见了，被坏人抓走了。”
云舒茫然地“啊”了一声，没有相信她的话，头疼地叹了口气。
这时，小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颤抖着手指向她身后。
“姐姐，你后面……”
云舒在心里大喊“不妙”，缓缓转过头去，眼前出现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她的目光慢慢上移，没过几秒就跟居高临下的明母对上了视线。
女人狞笑着蹲下身子，伸手替她把刘海拢到耳后，声音明明温柔似水，却异常渗人。
“还真是个善良的姑娘，难怪他会喜欢你。”
云舒浑身哆嗦起来，不小心一屁股跌坐在地，手触碰到了小女孩的鞋，后者费力地想要拉她起来。
“橙橙，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
小女孩一愣，很快撒了手，乖乖站到一边。
云舒听不明白她们在说什么，脑子飞速运转，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借口。
“对不起阿姨，我不是有意跟着你们的，我只是见过这孩子几次，所以没忍住就……”
明母露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掐着嗓子对她说：“没关系，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只是带橙橙玩个游戏而已。”
她的眼神落在了一旁的橙橙身上，“你告诉姐姐，阿姨有伤害你吗？”
橙橙胆怯地摇了摇头，声音哽咽：“是我，没有保护好阿姨，要是我赢了，阿姨刚刚……就不会被抓走了。”
云舒不由暗自腹诽，小孩子还真是好骗，说什么都相信。
她瞬间意识到自己中了计，或许明母本来并不打算做什么，这一番操作仅仅是为了戏弄她，骗她露面。
“好啦，你看你吓成什么样了，我是他妈妈呀，我怎么会伤害你呢，是不是？”
明母“亲切”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稍一用力就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橙橙，谢谢这位姐姐，她是个好人。”
橙橙听话地照做，随后颤颤巍巍地去牵明母的手。
“阿姨，你送我回家好不好？爸爸答应了我，今晚要陪我看动画片的。”
明母面上闪过一丝狠厉，被云舒敏锐地捕捉到。
“我们走吧，你知道回去怎么跟妈妈说吗？”
橙橙用力地点点头，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
见云舒杵在原地，明母“好心”提醒她：“小姑娘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哦，要不要阿姨送你一程？”
分明只是字面意思，云舒却从中听出了要送她上路的意味，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不用了，谢谢阿姨。”
她整理好背上的书包，抢先一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由于惊魂未定，她没走几步就跑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人潮拥挤的一条街上。
今晚发生的一切过于离奇，她以前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
虽然明母不可能再跟着她了，她却仍不由自主地一步一回头。没走几步，她撞到了一个人，对方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才帮她稳定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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