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云舒早已没有力气推开他，好不容易等到那股莫名其妙的窒息感消失，她缓了几秒后费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云烨见她无视了自己的话，越发着急。可又发现她脸色比刚刚好了许多，表情明显松了口气，迟疑了几秒后再次开口：“你别吓我，姐姐，你刚刚就像是中邪了一样。”
等呼吸变得平缓一点之后，云舒抬起头错愕地望着他，眼里满是痛心。
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不久前看到的一幕是真的，这个平常想尽办法讨她喜欢的少年，怎么会舍得那么粗暴地掐着她的脖子，直到她快要窒息了都不愿意松手呢。
画面里的云烨比现在高一些，穿着一身黑色，掐她的时候带着满脸的怨恨，那副模样像极了对待跟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加快脚步往奶奶家赶去。
留下云烨呆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压根想不明白以前最喜欢自己的姐姐怎么突然间就变了样，竟然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云舒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他解释，迄今为止她预料到的一切从未跟任何人提及。她不敢确定要是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当事人的话，是否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果然不出她所料，饭桌上的人神色各异，看上去像是各怀心事，可气氛却不如以前那般压抑。
云舒心里明白大人们这时候这么平静，必然是准备将重要的事情留着饭后说，以免好好的一顿饭闹得不欢而散。
“小舒啊，妈妈之前跟你提到过的事还记得吗？就是我和你爸下个月就要离开宁江了，去到一千公里外的地方工作，你以后就跟小念和小烨一样，放假就回爷爷奶奶这儿？可以吗？”
老妈说这话时面带笑容，握住她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摩挲，目光中藏着几分恳求的意味。
云舒猛地抽回手，这些日子来累积的委屈一齐上涌，眼泪夺眶而出。
妈妈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选择了让她忍受。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似乎永远都比不过老爸，这次工作调动原本只是老爸一个人的事，可她却因为舍不得跟伴侣分居而抛下自己。
“我知道了，你们走吧，多久回来一次都行，我这么大的人了反正也不会饿死。”
她气得肩膀都在颤抖，不想让在场的人继续欣赏她的狼狈，转身冲进里屋去拿自己的书包。
走出爷爷奶奶家的院子后，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发生的一切跟元宵节那天的情形简直不谋而合，只不过这一次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拦或者安慰她。
晚饭没怎么吃饱，她心情更加低落，一路狂奔直到冲出巷子，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这时候她想起了明序，如果他是自己现在的对象的话，就有理由去找他倾诉了吧。
去找夏思羽同样不太现实，她家离学校很远，这个时候估计才到家。
一番纠结之下，她放弃了找别人排忧解难的打算，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路过一家街边的小馆子，她听见一阵欢声笑语，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恰巧跟其中一个人对上视线，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前一秒还期盼着能见到的明序。
“云舒？”
也许是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明序从座位上起身，略微迟疑了两秒，随即脚步坚定地朝她走来。
篮球队的其他人纷纷回过头，每个人的眼神都难掩诧异。
云舒窘迫不已，害怕让他们看到自己落魄的模样，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去。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知道是他追了上来，却依然没有停下，直到听见他急切的呼唤。
“这里他们都看不见了，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为什么哭了？”
她探头仔细确认周围环境是否安全，内心挣扎了片刻，轻声对他说：“我今天心情特别差，没事，出来散散心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回去吧。”
明序叹了口气，轻声解释：“吃得差不多了，都要回去了，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走一段，反正也顺路。”
她惊讶地抬头看了看他，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这时两人一起打篮球的画面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她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好。”
明序面露惊喜，上前几步来到她身旁，同时跟她保持了半米的距离。
他本就生得高大，偏偏又长着一张过分好看的脸，一身球衣衬托得他青春气息十足，像极了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你吃饭了吗？”
云舒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见他疑惑不解，她索性直接摊牌：“没吃饱，还想再吃点什么。”
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问她想不想吃火锅，说是吃辣的东西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
云舒眼前一亮，他们这里的人大多数不能吃辣，她却不一样，向来偏爱口味较辣的食物。
“好啊，那我们去吃串串火锅吧，这个不太饱腹，免得你吃不下其他的了。”
明序愉快地答应，带着她往马路对面走去，时不时地偏头观察她的脸色。
两个人走得不紧不慢，街道上熙熙攘攘，她的心却异常平静。
说来真是奇怪，她大概真的短暂地将他当成自己最亲密的人了吧。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学长。”
明序吓了一跳，顿住脚步，等待着她开口。
“就是，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却好像很关心我，我想知道为什么。”
她这句话并无恶意，却不知道他会怎么理解，不过她是真的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只见他变得慌张起来，笑容淡了几分，而后认真地低头问她：“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
云舒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绝对猜不到。”他恢复了灿烂的笑容，语气神秘兮兮的。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
“还是不说了吧。”
明序盯着她看了几秒，目睹着她的笑容从脸上消失，而后眉心微蹙，他无奈地笑了笑，不打算再逗她。
“也没什么，可能对这种事你习以为常了。”
云舒焦急不已，要是换做她的死党这么吊她胃口，她早就忍不住骂他几句了。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明序忽然走近一步，低下头来凑近她：“你当广播站播音员这么久了，就没有收获粉丝吗？”
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不太确定地回答：“应该有吧，我那个栏目还挺受欢迎的，怎么了吗？”
明序轻笑一声，眼神清澈且明亮，声音不自觉地带了点勾人的意味：“我也是其中一员，而且很早之前就是了。”
她霎时目瞪口呆，随后立即眉开眼笑，微微上扬的眼尾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明媚。
“真的吗？可是我之前并不是负责这种很有意思的栏目呀？”
他没有说话，只是面带笑意地瞥了她一眼，就在她以为他想回避这个问题时，他倏地侧过身来，一字一句地回她：“跟栏目有什么关系。”
她露出讶异的神情，心脏砰砰直跳，怀疑他下一秒就要跟自己告白。
“你的实力摆在这儿，无论负责什么栏目都能做到最好，不是吗？”
她嘴角重新扬起笑容，头一次面对别人的夸赞这般动容，丝毫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或许也有他每次说话都会用毫无杂念的眼神望着她，而且总是一副笑意晏晏的模样，看上去就脾气极好的原因。
“原来你这么欣赏我啊，感谢认可，真的。”
她继续向前迈步，发觉今天的阴郁早就在不知不觉间一扫而空，此刻只剩下了满心愉悦。
“你不意外吗？”
她莞尔一笑，用开玩笑的口吻回他：“习惯了，我其实一直都很自信的，没想到吧？”
明序愣了愣，察觉到她心情的变化，满意地勾起嘴角，没再说话。
这家火锅店生意很是火爆，来这儿吃饭的大多数是大学生，穿着校服的云舒尤为惹眼。
“你还想吃点什么吗？我请客，就当是感谢。”
明序点点头，让她随便点菜，他没有什么忌口。
以往每次跟好朋友来吃火锅，她都可以放飞自我，不用过于顾及形象，可这次对面换成了一个跟她关系奇妙的人，她就不得不稍微注意一下了。
眼见他专门挑着一些极具营养的食物吃，她暗自感叹他还真是自律，这下她可算知道了他皮肤这么好的原因，一点都不像青春期男生的体质。
“你是不是不吃辣呀？”
明序直言不讳：“是不怎么吃，火锅一年最多也就吃一两次吧。”
“那你怎么知道这家店好吃，又不常来。”
他神情尴尬，笑着解释说是因为朋友推荐，再者以前也吃过一次。
云舒却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两个口味相差极大的人，真的不会因为吃饭的问题而吵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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