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触碰一触即分,快得像是错觉,却在凌宇瀚的感知里留下了清晰的、灼热的印记。这明目张胆的“挑逗”,比刚才耳边的低语更让他心跳失序。黑暗中,他感觉自己的脸颊不可抑制地开始发烫,幸好,周遭的昏暗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希倒是安分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无心之举。银幕上放映着一部轻松诙谐的喜剧,她的笑点极低,被剧情逗得前仰后合,清脆的笑声在空旷的影厅里格外动人,肩膀不时因为欢笑而轻轻撞到他的手臂。
凌宇瀚的目光,却越来越多地从银幕游离到她洋溢着快乐的脸庞上。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容,听着她畅快的笑声,他感觉自己正一点点沉溺进去,比任何电影剧情都更让他着迷。
电影散场,灯光骤亮。苏希意犹未尽地站起身,转头看向他,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指着他的脸,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凌宇瀚,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看电影看害羞了?”
凌宇瀚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脸颊,果然触手一片温热。他有些窘迫,却又无法辩解,只得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留下一句“我去下洗手间”,便近乎落荒而逃地走向影厅出口。
用冷水扑在脸上,那冰凉的触感才稍稍压下了脸上的燥热和内心的悸动。他看着镜中自己依旧泛着红晕的脸,摇头失笑。他这位看似温顺的“追求对象”,一旦主动起来,杀伤力着实惊人。而这场由她主导的“考核”,似乎正朝着一个他无比期待,却又有些招架不住的方向,飞速发展。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苏希兴致勃勃地拉着凌宇瀚来到商场一楼外围,挤进一家烟火气十足的麻辣烫小店。**鲜香的汤底氤氲着白气,她专门为他挑选了他最爱吃的香菜,隔着蒸腾的热气对他微笑,鼻尖沁出细小的汗珠。
出乎意料的是,凌宇瀚竟然为她挑选了她最爱吃的牛肺片和牛肠,他竟然知道。
饭后,她伸手拦下出租车,目的地是馨佑湖公园。夜晚的公园比白日更显热闹,广场上人群随着震耳的音乐舞动,而他们穿过喧嚣,寻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交谊舞团体。柔和的灯光下,叔叔阿姨们正随着华尔兹乐曲翩翩起舞,姿态优雅。
“来,”苏希转身,眼中闪着光,向他伸出手,“我教你。”
她耐心地引导他基本步法,手搭在他的肩头,另一手与他相握。“前进,横移,并脚……对,就是这样。”她的声音在晚风中格外轻柔。凌宇瀚原本略显僵硬的身体,在她的引导下渐渐放松。
音乐转换,是一支舒缓的布鲁斯。无需多言,他们自然地融入舞池。凌宇瀚揽着她的腰,她将手轻放在他肩上,另一只手与他交握。起初他还需要默念节拍,但很快,他们便找到了共同的韵律。她的引领巧妙而不着痕迹,他的跟随沉稳而坚定。
舞步流转间,凌宇瀚忽然清晰地忆起——大学时的苏希,曾是校交谊舞协会的主席。那时的她就已经展现出出色的组织能力,舞姿更是优美动人。只是当时他的目光从未为她停留,那些关于她的闪光点,都被他理所当然地忽略了。
此刻,在朦胧的灯光下,看着她微仰的脸庞、专注的神情,以及随着舞步轻轻飘动的发丝,他蓦然惊觉:原来她一直都很美,美得沉静而耀眼。只是他,有眼无珠了整整十三年。
这个认知让他心口发紧,揽着她腰肢的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仿佛要将这迟来的领悟透过掌心传递给她。他完全沉浸在舞蹈与她的气息里,甜美的眩晕感阵阵袭来,周遭的一切都模糊成背景。
一曲终了,他们相视而立,微微喘息。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几位头发花白的舞伴笑着围过来:
“小伙子跳得真不错,一点不像初学者!”
“你们这一对跳得真好,跳出交谊舞的魂来了!”
“看看这默契,天生就该是一对舞伴!”
在叔叔阿姨们真诚的赞美声中,凌宇瀚注视着苏希被灯光照亮的笑颜,突然希望这支舞永远不要结束。这个平凡的夜晚,因为一场舞,变得比任何商业谈判的胜利都更让他心潮澎湃。
月色如水,静静流淌在公园的小径上。两人沿着湖畔漫步,耳边是远处广场舞隐约的乐曲声和近处的虫鸣。走到一处树木蓊郁、灌木丛生的僻静角落时,苏希忽然停下脚步。
她眸光一转,带着几分狡黠,猛地拉起凌宇瀚的手,将他往更深处的阴影里带。那里藏着一个被藤蔓半掩的小小凉亭,空无一人,只有月光从枝叶缝隙间漏下点点银辉。
还不等凌宇瀚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苏希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短暂的吻。那触感如同蝴蝶点水,带着她唇瓣的温软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
凌宇瀚瞬间被定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被她亲吻的那一小块皮肤在黑暗中灼灼发烫。
而罪魁祸首却趁他怔神的功夫,像一尾滑溜的鱼,轻盈地转身,迅速逃离了这片暧昧的黑暗,朝着不远处灯火通明、人影攒动的主干道跑去。
脸上那转瞬即逝的温软触感还未消散,偷袭者却已逃之夭夭。凌宇瀚蓦地回神,看着那个即将融入光亮的背影,一股混合着悸动、不甘和强烈渴望的情绪猛地冲上心头。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迈开长腿,再次追了上去。
这一次,他的步伐更快,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就在苏希的脚尖即将踏入那片安全的、人群聚集的光亮地带时,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从身后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还想跑?”他的声音因急促的呼吸和翻涌的情绪而显得有些低哑,握住她手腕的力道收紧,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将她轻轻带转回自己身前。
苏希抬起眼,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跳动着未平息的火焰,还有一丝被她反复撩拨后无奈的控诉。她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抿着嘴笑,眼底闪着光,却也不再挣扎。
凌宇瀚紧紧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微凉的腕间皮肤,感受着那下面急促的脉搏。他看着她带着得意又有些心虚的笑容,心里那股被她若有似无的挑逗勾起的痒意,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发汹涌。
这个时而沉静、时而俏皮、时而化身“小妖精”的苏希,真的快要把他折磨疯了。但这份“折磨”,却让他甘之如饴,深陷其中。
霓虹在车窗外流淌成河,出租车将他们载回小区附近。一家名为“爱忆”的清吧静静伫立在街角,暖黄的灯光从玻璃门内透出,像深夜温暖的港湾。
两人在靠窗的卡座坐下,各点了一杯特调。威士忌酸的金黄与长岛冰茶的琥珀在昏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苏希小啜一口自己的酒,目光忽然落在凌宇瀚那杯上,带着一丝好奇与狡黠:“我尝尝你的。”说着便自然地将他的杯子挪到自己面前,轻轻抿了一口。
凌宇瀚微微一愣,随即眼底漾开笑意,也有样学样地拿起她那杯长岛冰茶,就着她刚才唇瓣触碰过的杯沿,坦然喝了一口。“味道不错。”他评价道,目光却始终未从她脸上移开。这间接的亲吻,比直接的触碰更添一分暧昧的亲昵。
几口酒液下肚,气氛愈发松弛。苏希把玩着酒杯,忽然轻笑出声,眼神飘向遥远的过去。“还记得吗?大一下学期,有一天……”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大概是偶像剧看多了,把自己打扮得……嗯,很超前。”
凌宇瀚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让他至今记忆犹新的形象——超出年龄的浓艳妆容,紧身的皮衣皮裙,还有黑丝,踩着一双在当时看来颇为惊人的高跟鞋。那个形象与眼前这个素净温婉的女子几乎无法重叠。
“你当时看到我,眼底明显地震。”苏希笑着摇头,带着几分自嘲,“但还是强装镇定,如约陪我挤公交去看电影。不过从那以后,你就开始躲着我了。”她的语气轻松,听不出埋怨,只有历经岁月沉淀后的了然。
凌宇瀚摩挲着杯壁,坦诚地点头,目光温和地回望她:“说实话,确实被吓得不轻。那时候太年轻,没见过那种阵仗,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样……热烈的靠近。”他回忆起往事,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我记得回去后,还在□□空间写了篇短短的日志,说‘今日受到万吨惊吓冲击’。”
听到他连日志内容都记得,苏希先是惊讶,随即释怀地笑出声来。“我后来回忆反思,那天确实太夸张了,”她托着腮,眼神明亮,“用力过猛,硬是把一个清纯的女大学生穿成了夜店女郎。换作是我,大概也会被吓跑的。”
她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所以,”她的声音柔和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补偿意味,“今天这些……还有这杯酒,希望能稍微覆盖掉一点那些……嗯,‘恐怖’的回忆。”
凌宇瀚看着她眼中闪烁的真诚与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心口像是被温水浸透,柔软得一塌糊涂。他举起杯,郑重地与她再次相碰,目光深邃而诚恳:
“希希,谢谢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那些回忆早已不再恐怖,其实我后来回忆时反而觉得你很可爱。而今天,是我这些年来,度过的最奇妙、最美好的一天。”
过去的笨拙与惊吓,在此刻的交杯换盏和坦诚相对中,悄然融化。留下的,是历经时光打磨后,更加珍贵和清醒的靠近。
“好,明天周六,你不用上班吧?”苏希放下酒杯,眼底闪着计划得逞的光。
凌宇瀚颔首,“周末双休。”他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唇角微扬,“明天一起去骑单车。”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苏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提前说好,可能会很累喔。行程规划好了,来回足足八十公里。”
听到这话,凌宇瀚眉峰微挑。他常年保持健身,体力自是不愁,反倒担心地看向苏希:“你天天宅家,这么久没系统锻炼,能骑这么远吗?”
“小瞧我?”苏希暗想,心底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被点燃。十三年前能为他一句话骑行八十公里,十三年后,这份毅力依然刻在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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