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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

周日的清晨,阳光依旧慷慨地洒满窗台。凌宇瀚的生物钟精准地让他在六点半醒来,利落地起身,换上运动服下楼晨跑。带着一身薄汗和清晨的朝气归来,他冲了个澡,便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前一晚睡得格外安稳,苏希难得地在七点半就自然醒来。她洗漱完毕,换上一身舒适的家居服走出房间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温热的牛奶、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和烤吐司。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目光相接,忽然都觉得有些新奇和好笑。

“早啊,男朋友。”苏希抿着嘴笑,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确认关系后的甜蜜试探。

凌宇瀚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从善如流地回应:“早啊,女朋友。”

这略显幼稚的称呼游戏,却让晨光中的早餐弥漫开一种平淡而真实的温馨。

早餐后,苏希主动收拾了碗筷,便又坐回工作台前,继续与她的小说搏斗。“今天可能没法出去玩了喔,”她头也不抬地说,指尖在键盘上飞舞,“ deadline 快到了。”

“没事,”凌宇瀚端着咖啡在她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正好我也有几份报告要审,陪你居家办公。”他享受这种各自忙碌、却又抬眼就能看到对方的静谧陪伴。

下午三点左右,苏希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温晴晴发来的消息:

【希希!惊喜!我和我老公出差到云锦市了!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还约了凌宇瀚那家伙喔!】

几乎是同时,凌宇瀚的手机也震动起来,他点开一看,是温晴晴那熟悉的、带着命令式的口吻:

【哥们儿!我来云锦市视察了!今晚给我和我老公接风洗尘!必须高级!必须奢华!要最高规格的!别给我省钱!】

两人交换了一下手机信息,不由得相视一笑。这位老朋友/红颜知己,还是这般风风火火,不容拒绝。

“看来,今晚的二人世界计划要取消了。”凌宇瀚合上电脑,笑着看向苏希。

“那就好好招待他们吧。”苏希也合上笔记本,眼中闪着光,“把洛萧和他夫人也叫上,人多热闹。”

原本静谧的居家周日,因老友的突然到访,即将转变为一场久别重逢的热闹宴席。这对刚刚确认关系的新晋情侣,也将迎来他们关系公开后的第一次“集体检验”。

傍晚时分,凌宇瀚提前电话预订了云锦市顶级的“云月轩”餐厅,以其精致的菜式和俯瞰城市夜景的绝佳位置而闻名。

出门前,两人都稍作打扮。当苏希从房间走出来时,凌宇瀚只觉得眼前一亮。她化着淡雅的妆容,一身剪裁得体的浅杏色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温婉出尘,平日里居家写作的那份随意被精心收拾过,竟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凌宇瀚看得有些怔住,直到苏希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声提醒,他才回过神来,眼中满是惊艳与自豪。

他驱车带着苏希抵达“云月轩”楼下。车子刚停稳,两人正准备下车,恰巧碰见了也刚刚抵达的温晴晴和她的丈夫。

温晴晴一眼就看到了从副驾驶出来的、明显精心打扮过的苏希,以及随后下车、西装革履格外正式的凌宇瀚。这两人同时出现,姿态熟稔,让温晴晴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迅速浮现出如同发现了惊天大瓜般的狂喜和好奇。

她几乎是立刻甩开丈夫的手,几个快步冲上前,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兴奋:“等等!你俩这……这是一起来的?你们这是……在一起了?!” 她指着他们,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面对老友兼“红娘”的质问,凌宇瀚没有丝毫扭捏。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坚定地牵起苏希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然后举到温晴晴面前,下巴微扬,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和正式宣告:

“正好,给你重新介绍一下,”他侧头,深情地看了苏希一眼,再转向目瞪口呆的温晴晴,“这位,是我的女朋友,苏希。”

就在这时,洛萧和他夫人也恰好走到餐厅门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洛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他快步上前,用力拍了拍凌宇瀚的肩膀,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佩服和戏谑:

“行啊你,凌宇瀚!动作够神速的!这才多久,就直接升级盖章了?厉害!真是厉害!” 他对着凌宇瀚竖起大拇指,又对着苏希友好地笑了笑。

餐厅璀璨的灯火下,一行人聚在门口,焦点无疑是这对刚刚公开关系的新晋情侣。惊讶、祝福、调侃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为这个夜晚拉开了热闹而又甜蜜的序幕。

一行六人乘着观光电梯直达顶层餐厅,璀璨的城市夜景在脚下铺展。落座后,凌宇瀚娴熟地接过菜单,与侍者低声交流,很快点好了菜品和佐餐的酒水——为三位男士点了红酒,女士们则体贴地安排了无酒精特饮。

“好了好了,别卖关子了!” 菜刚点完,温晴晴便迫不及待地敲敲桌子,目光灼灼地盯住凌宇瀚和苏希交握的手,“快老实交代,你俩到底是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

凌宇瀚与苏希相视一笑,坦然回答:“昨天。”

他说话时,目光依旧温柔地落在苏希脸上,见她一缕碎发垂落,便极其自然地伸手,轻轻为她拢到耳后。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里蕴含的亲昵,胜过千言万语。

“昨天?!” 温晴晴惊呼,眼中的八卦之火燃烧得更旺,“我要听细节!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交代!”

凌宇瀚笑了笑,握着苏希的手轻轻摩挲着,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概述:“其实很简单。就是我调到云锦市后,在网上找租房,结果……刚巧就找到了苏希的房子。她看我人生地不熟,挺可怜的,就大发善心收留了我。”

“刚巧?” 温晴晴拖长了语调,满脸写着“不信”,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该不会是你凌总早就打听到了地址,特意找上门的吧?”

凌宇瀚举起空闲的那只手,做出发誓的姿态,眼底却漾着笑意:“我发誓,真的是巧合。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看着两人之间流转的浓情蜜意,坐在对面的洛萧笑着抿了口酒,加入了“战局”:“行了,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我就想问,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们发喜帖呀?”他揶揄地看向凌宇瀚,“我这红包可是准备了很久,迫不及待想喝喜酒了!”

这个话题跳转得太快,凌宇瀚明显感觉到掌中苏希的手微微僵了一下。他侧头看她,只见她脸颊绯红,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与无措,显然还没从“女朋友”的身份适应过来,更别提直接跃升到“妻子”了。

凌宇瀚心中了然,他用力握了握苏希的手,既是安抚也是传递力量。他抬头迎向朋友们期待的目光,语气沉稳而真诚,既回应了调侃,也照顾了苏希的感受:

“我会继续努力的。”他郑重地说,目光扫过在场的朋友,最后深深看了苏希一眼,“尽量……不让你们等太久。”

这句看似应对朋友的玩笑话,却像一颗石子投入苏希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心头一阵狂跳,混合着甜蜜、惶恐与对未来的不确定。她才刚刚试着打开心扉,接纳他成为恋人,结婚这个遥远而沉重的词汇,带着太多未知的责任与改变,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紧张和害怕。她低下头,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内心的波澜。

餐桌上渐渐形成了两个无形的谈话圈。男士们推杯换盏间,谈论着市场动向、行业前景;女士们则更关注生活趣事、育儿心得与家长里短。苏希作为桌上唯一未婚未育的年轻女性,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地笑笑,并未真正融入那些关于家庭琐事的话题。

温晴晴注意到她的沉默,以为她是害羞,便热心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过来人的关切与几分不容置疑的急切:

“希希,不是我说你,既然都和宇瀚在一起了,这事儿就得抓紧提上日程。”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凌宇瀚的方向,“早点要孩子,对身体好,恢复也快。你再拖下去,成了高龄产妇,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又难怀又危险。”她拍了拍苏希的手背,语重心长,“要是意外有了,就生下来!你也到这个年纪了,该当妈了。”

这番“推心置腹”的劝诫,像一块巨石投入苏希看似平静的心湖,瞬间激起千层浪。她脸上的浅笑凝固了,握着饮料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结婚?生子?

这些词汇在她脑中炸开,带来的不是甜蜜的憧憬,而是纷乱的思绪和本能的抗拒。她感觉自己内心仿佛还住着一个未曾长大的孩子,渴望自由,渴望探索,渴望在文字的世界里恣意翱翔。她从未,或者说不敢,去设想自己被婚姻和育儿捆绑住的人生。

一想到那样的场景——被柴米油盐、婴儿啼哭和永无止境的家务填满,每天围着灶台和孩子转,再也没有整块的时间、宁静的心境去构思她挚爱的故事,去打磨她视为生命的小说……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便攫住了她。

那她的梦想呢?她为之放弃了稳定工作、忍受着经济拮据也要坚守的写作梦想,难道就要这样轻易搁浅,埋葬在尿布和奶瓶之中吗?

不!我绝不要这样的人生!

心底有一个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在呐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热爱凌宇瀚,这份爱跨越了十三年才得以圆满。但这份爱,不应该以牺牲自我、埋葬梦想为代价。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的迷茫逐渐被清明取代。她依然想选择不婚不育的道路,专注于自己的写作世界,过一种精神富足、灵魂自由的生活。

哪怕……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她爱慕了整整十三年的白月光,是她青春岁月里所有的光芒所在——也不行!

梦想与自我,是她绝不能放弃的底线。她悄悄在桌下握紧了拳头,仿佛在为自己刚刚做出的、无声却重大的决定积蓄力量。

凌宇瀚敏锐地捕捉到苏希神色的细微变化——那抹强撑的笑意下的苍白,以及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与挣扎。他在桌下悄然寻到她的手,温暖干燥的掌心将微凉的指尖轻轻包裹,低声询问,声音里满是温柔的关切:“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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