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键盘上飞舞,直到深夜十二点的钟声在寂静中仿佛敲响,苏希才疲惫地关上电脑。洗漱完毕,她穿着柔软的睡衣走出主卧,到餐厅倒了小半杯温水。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客卧那扇紧闭的门——门缝下是一片黑暗,没有光亮透出,他应该已经睡下了。
不知为何,一个隐秘的念头悄然滋生,带着鬼使神差的诱惑力。她想进去,就悄悄地进去,像月光一样不惊扰他。她想蹲在床边,借着微弱的光线,静静地看一看他沉睡的容颜,偷偷地、用指尖极轻地描摹一下他浓密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然后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再悄然退出来。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变得难以抗拒。
她屏住呼吸,像一只夜行的猫,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按下了客卧的门把手。她知道,他不会反锁。果然,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缝。房间里只有一丝清冷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漏进来,恰好投射在床头的靠背上,勾勒出床上那人模糊的轮廓。
黑暗中,她赤着脚,慢慢挪到床边,然后缓缓蹲下身。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能看清他平静的睡颜。她的心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指尖微颤,朝着他的眉骨缓缓靠近。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皮肤的刹那,一只温热的大手倏地伸出,精准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
“色狼!”
一声带着睡意和明显笑意的控诉在黑暗中响起。下一秒,天旋地转,他手臂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将蹲着的她整个人捞上了床,卷入柔软的被褥之中。他的身体随即覆了上来,用坚实的胸膛和厚重的被子将她严严实实地包裹住,形成了一个温暖而密不透风的禁锢。
苏希惊得低呼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
凌宇瀚将下巴抵在她头顶,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继续控诉,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丝:“偷偷溜进来,还想非礼我……苏希,你到底还要怎样折磨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她反复撩拨、却又无法真正拥有的煎熬,“我感觉自己快要被你这个小妖精给逼疯了。”
怀里的“罪魁祸首”紧闭着双唇,脸颊烫得惊人,干脆将脸埋在他胸口,开始鸵鸟般地装睡。
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和无声的抗拒,凌宇瀚心底叹息,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将她完全圈进自己的领地。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能睡得更舒服些,然后低声承诺,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可靠:
“睡吧。”他说,“就这样,我抱着你。我保证,不会乱动。”
他的确做到了。这一夜,他保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平稳,再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最初,苏希的身体还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着,但在他稳定可靠的心跳声和温暖的怀抱里,那份戒备渐渐松懈,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最终,也被浓重的睡意席卷,沉沉睡去。
黑暗中,凌宇瀚睁开眼,看着她在自己怀中安睡的容颜,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而温柔的笑意。这场漫长的追逐里,他需要的,是更多的耐心和理解。
或许是怀中拥着心爱之人,那份充盈的满足感与安宁让凌宇瀚睡得格外沉酣。平日里如同精准时钟般六点半醒来的他,竟一觉沉沉,直到八点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眼睑上跳跃,才悠悠转醒。
意识回笼的瞬间,首先感受到的是怀中温香软玉的真实触感。苏希依旧在他臂弯里沉睡,呼吸清浅均匀,脸颊透着睡饱后的红润,长睫如蝶翼般静谧地栖息着。这毫无防备的睡颜,让他心头软成一片,忍不住低下头,极轻地、珍视地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带着晨光的早安吻。
那轻柔的触感还是惊扰了她。苏希眼睫微颤,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甫一睁眼,便撞入凌宇瀚那双含笑的眼眸里——那里面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与甜蜜,像化不开的浓蜜,直直地甜进人心里。
她瞬间羞赧起来,脸颊飞上红霞,下意识地就想躲避这过于直白和炽热的注视,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把发烫的脸蛋深深埋进他温暖结实的胸膛,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她这害羞躲藏的模样,取悦了凌宇瀚。他低低地笑起来,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手臂收拢,将她更紧地圈在怀里。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在晨光中享受着无人打扰的温存,谁也没有说话,任由温情在静谧的空气里流淌。
又躺了好一会儿,凌宇瀚才万分不舍地、用带着些许撒娇意味的口吻低声说:“希希,你好香,好软……” 他深吸一口她发间的清香,语气变得郑重而期待,“我们从今往后,都像这样一起睡,好吗?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睡了,哪怕是隔着一堵墙,也觉得太远。”
苏希从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渴望,认真思索了片刻。同床共枕,意味着更进一步的亲密和信任,她并非完全抗拒,只是……
“可以是可以,”她眨了眨眼,提出自己的条件,神情带着一丝狡黠和认真,“但是,你得保证,要像昨晚那样……规规矩矩,不乱动。”她可没忘记昨夜他身体那灼热而危险的“冲动”。
这个要求让凌宇瀚顿时苦了脸,内心哀嚎。温香软玉在怀,却要当个柳下惠,这简直是世上最甜蜜的酷刑。但看着她坚持的眼神,他知道这是她目前能接受的底线。
最终,他只能长长地、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被打败了,却又甘之如饴地妥协,拖长了语调应道:“好~都听你的,我的女王大人!”
语气里满是纵容和宠溺。为了能每夜拥她入眠,这点“折磨”,他认了。
周一早上九点,凌宇瀚准时踏入公司。与往常的沉稳内敛不同,今日的他眉宇舒展,步履生风,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由内而外散发的和煦气场,没能逃过公司里那些敏锐的眼睛。同事们私下交换着眼神,心中纷纷猜测——凌总这副模样,分明是陷入热恋了!众人不禁又是羡慕又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性,能俘获这位向来冷静自持的凌总的心。
与此同时,苏希接到了温晴晴的邀约。她放下手头写到关键处的小说,换上一身得体的外出服装,来到小区地下停车场。走到一个固定车位前,她掀开了那罩了许久的车衣,灰尘在空气中微微浮动。将卷好的车衣放入后备箱,那辆银白色的轿车显露出来——线条流畅大气,车身依旧光洁如新。这是她过去作为总监时的每日伙伴,离职后鲜少动用,停放在此已两月有余。
她驱车前往约定的星级酒店。午后阳光正好,酒店的茶餐厅静谧雅致。温晴晴已经到了,选了一个能俯瞰江景的靠窗位置。
两人先是寒暄,温晴晴聊起了几位大学室友的近况,谁结婚了,谁升职了,谁去了国外。话题在茶香与点心的甜香中缓缓流淌。忽然,温晴晴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有些深远,提起了那个她们都熟悉的名字。
“希希,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她搅拌着杯中的红茶,语气变得认真,“凌宇瀚他……其实从大学时起,对你就有感情了。”
这话如同石子入水。苏希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疑惑:“你说……宇瀚从大学时就对我有感情?”她轻轻摇头,像是要甩开这个过于荒谬的说法,声音里带着苦涩的自嘲,“他那时候明明总是想方设法地躲着我,回避我,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困扰和为难。这……哪里能看出他对我有感情呢?”
那段被反复拒绝和刻意疏远的记忆,是她青春里最深刻的酸楚之一。
温晴晴看着她眼中的不解,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斟酌如何揭开一段被时光尘封的往事。“正是因为他有感情,才会那样慌乱地躲避。”她放下小勺,目光坦诚地看向苏希,“他自己一直不承认,或者说,不敢承认。他那时固执地给自己的人生设定了一条‘正确’的路径——追求那个看似最完美、最符合世俗期待的对象。而你的出现,你那份纯粹又执着的感情,动摇了他内心的秩序,让他感到害怕,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甚至刻意去遗忘那份已然萌动的情感。”
窗外的江水平静地流淌,而苏希的心湖,却因这番话,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温晴晴看着她茫然的神情,不由得轻笑摇头,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当局者迷”的感慨。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如同在解开一个尘封多年的谜题:
“你啊,真是身在局中看不清楚。那我问你,还记不记得大二那个晚上,你和恬恬在校外烧烤摊喝得烂醉如泥,最后是谁黑着脸,一声不吭地把几乎不省人事的你从人堆里背起来,一步步走回女生宿舍的?难道不是他吗?”
苏希怔住,那个模糊的夜晚记忆开始回涌——颠簸的背脊,带着怒气却稳健的步伐……
温晴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列举:“还有,你记不记得有次听说他感冒发烧,偷偷在宿舍用小电锅给他煲了粥,托我送下去。他当时病得连床都难下,最后是不是强撑着起来,亲自到宿舍楼下来拿的?那碗粥,他可是一滴不剩全喝完了。”
“毕业后第一年,”温晴晴的声音放缓,带着更深的意味,“你在清吧买醉,打电话给他。他起初在电话里语气多冷硬,说不来。可最后呢?是不是他顶着夜风,骑着电动车赶来,把你这个醉猫从吧台捞起来,一路护送你回那间小小的出租屋?他后来还跟我吐槽,说你那晚在车上,把他抱得死紧,像是要把他的肋骨都给勒断了……”
每一桩,每一件,都被温晴晴清晰地提起,那些被苏希解读为“巧合”或“无奈”的过往,此刻被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她从未敢深想的可能性。
温晴晴注视着她脸上变幻的神色,抛出了最重磅的一句:“还有……你知道他五年前,为什么明明在麓燕市,却狠下心不敢见你一面吗?”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洞察一切的怜悯,“那是因为他害怕!害怕一旦看到你那双盛满深情的眼睛,害怕在下一秒,他就会控制不住,放弃他那时所坚持的、对所谓‘完美人生’的追逐,不管不顾地……跟你走。”
苏希的心跳骤然失序,呼吸都窒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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