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灵坚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转身回望桌上的鳞片,目光也沉了下来。转身大步流星的向桌前走去,拿起了盛着鳞片的小篮,门随着衣袖挥动而开。
当做下决定之后,一切都没有在做决定之前那般踌躇,就连脚步都要比以往坚实,他缓步而出顺着与妃走过的河流,走向日落与月初,把暮光最后的碎光踩在脚下,随之踏上的是银月的冷锐,手执鲛人麟的男人身后跟上了一位桃妖,热切的盯着男人的背影,就像是月下在朦胧中掩藏的各色眼睛。
“再往前走,就要过界了。”陶棠轻声提醒。
余光瞥了桃妖一眼,就叫这多嘴的人儿后退了半步。
被这桃妖叫回了神,定眼看去前面竟是一片漆黑,脚下河道泾渭分明一般自足前开始流向那浓稠的,月光也无法探测的深渊,只是站在这里的所有的感官都仿佛窒息。黑暗中忽然盈盈有一红色星点,飘渺间由远及近。
如同未卜先知一般女人手持红灯笼,还是一身旧时红罗裙,从黑暗中显身而来,旧颜一如往昔婉转含笑,“久见。”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又觉得的确如此,“闻到那香便知是你。”又迈开脚步。
女人等灵坚靠近,提了提手中的灯笼,那红灯笼的光亮了些,二人并肩前行,“修界一点都不大。”
“小的可怜。”
灵坚与森罗缓缓前行,直到从黑暗中看到阶梯,二人不急不缓的前行。
“你还是当年模样,”灵坚思及记忆深处,那是极幼时的记忆,“随后便是消声觅迹。”
“女人都爱美些。”手中的灯笼照不到比二人脚前更远处,也看不到这阶梯有多长,更看不到有多宽。
耳边清冽的水声似有什么在游动,越来越浓稠的是混合着血腥的复杂味道,终于他们登完了台阶,森罗也站定了,面对着灵坚,“有些路还是白天带人走才行,今夜你我并非外人。”
神色缓和灵坚半垂眼帘,“多谢。”
话音刚落,在黑暗中逐渐亮起星星点点,那是连点成片的红灯笼,照亮了所有的一切。宽约十余丈的长约百丈的黑桥反射不出任何的光亮,灯笼无绳悬浮在空中,宛若点点星光百里不断,向对岸望去,昏暗的灯光下屋瓦连绵不绝直通山下,而绝壁之上一栋悬空巨殿镶嵌其上,黑瓦红墙庄严端肃,殿门大开灯火通明诡谲异常。泛着异色的水缓缓流淌,鬼魅如烟似雾裹挟着夜风,时而成人面人形时而化烟袅袅,然而这却在灯亮起之后缓缓从屋瓦之中不断而出。
“带你走走妾身这幽城。”
红裙开路,手中的灯也不是那么重要,一缕幽魂飘然而至化身少年,接过森罗手中灯盏,转身化为青烟裹挟着灯笼来到空中,将灯笼变成这千万灯笼中的一盏。
二人一前一后向城中而去,在这巨桥犹如两个漂浮的点缓缓飘向那群房青瓦中,一路上碰到的所有鬼魂都化为生时模样行走,好像这里的确是普通的城镇,见到灵坚都照常心走,有携家带口穿行者,更有生人警惕的看着灵坚,也没有表现出更明显的敌意,反倒携着手中鬼童离开。
此时沿街两旁更有商铺开门,鬼烟卷起牌幌挂上,仔细一看竟是饭肆,打眼向里看去与人间一样,只是每桌上都有香炉。再看向别处,纸扎的童子打扫着布庄的台阶,僵硬而又中规中矩。
看了几眼灵坚便低下了头,森罗了然转身取出银制并蒂缠枝莲花香球,里面已然冒起青烟,转头对着灵坚轻轻一吹,一股异香席卷灵坚大脑,一片姹紫嫣红的恍惚之后,再清醒二人已然站在悬壁大殿之中,转身便能将着幽城一切收入眼中。
看着眼下的熙熙攘攘,除了现在是黑夜以外,眼下的一切竟然如此平和,敛住眼中悲悯:“真是好地方。”
“有几分真,几分假呢?”森罗面上显出几分揶揄。
真假?灵坚忍俊不禁,“在下斗胆向您要人。”
笑容不减森罗似乎早就知道,“我的人情你还不起。”纵使这般说着,红袖一挥在虚空一抓,一卷小轴赫然出现在手上。
面上表情如常,张口缓缓道,“来日方长。”短短四字更是说出了如释重负。
伸手将小轴递到灵坚面前,森罗道,“今日便在我这里宿下。”
“多谢美意,”接过小轴,转身再看着幽城,“如此盛景,让人流连忘返。”
灵坚顺着天外一道冷光视线上移,便看到那猩红眸子,好似与漫天红灯并无差别。
撕碎手中符纸,宫易恼怒不已,如若不是,如若不是……想到翊崡,眸中便闪过多一分的忧虑,细思之后颓然坐下,竟是两难之中。惨而一笑,从小到大自己的处境便是两难,周旋于各方之间本该早已习惯可……
眼神瞥向那窗边的一只只纸鸟,圆滚滚胖嘟嘟的在书桌前站成一排,眼中苦闷化为柔光,只是一瞬便又蹙起了眉。
扣扣——
“谁?”宫易挥袖,那些只鸟便化为纸张滑入木盒中。
门外张玉岸的声音传入,“外山小童说有师兄你的家信。”
“哦?”宫易打开门垂眼便看到了张玉岸手里的东西,“有劳张师弟,进来喝口茶?”
“师兄客气,师弟还有课业未完,就不打扰了。”说着就将手中的一掌大小的木盒奉上。
宫易含笑接过,“既然如此就不耽误师弟了,如有不懂的尽可来请教。”
“多谢师兄,师弟先行别过。”张玉岸一拱手便转身,还未行几步足下似有顿缓,还未等宫易看清已恢复如常。
虽有疑惑不过须臾宫易便将此事抛到脑后,转身回房之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木盒,里面赫然是自己赠与璟儿的翠翘和青丝两缕,闭眼深吸一口气,将木盒放在桌上。一时间似头痛欲裂,眼中惶惶而动竟是颓然坐了下来。
竹林里琏稍显无聊,鱼师色的衣摆旁是一坛好酒,疯道士不知道带着他的好徒弟去那里了,只留下了自己,沥蘅也闭门不出。如果沥蘅来找自己或许比她一个人苦苦挣扎要容易的多但……她不敢,嘴角扯出轻蔑一笑。转而一想,手不自觉的抚上酒坛,直觉让他知道宫易一定会来,却又隐隐按下心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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