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囡夫人少有的下了床榻,对着镜子认真的梳妆起来,御吟端药进来时囡夫人正敷胭脂。
“夫人今日貌胜罗敷。”将药放下打开钗盒,认真的挑选起来。
囡夫人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果然敷了胭脂就要有气色许多,“你说吾儿可能看出吾之病态?”
“母子连心,少爷怎能不知。”御吟选了红色的头钗,可映衬这囡夫人更有血色些。
囡夫人深深的叹了口气,“吾儿心细,性子又傲,不知道可有受苦。”
“拓别四年之久,少爷怕是对夫人也甚是想念。”为囡夫人理好发钗,御吟看着镜中人,“等少爷来了,你也该放心了。”
“不若我们带他回囹庄?”囡夫人忽然想起什么笑颜如花。
御吟听后一瞬惊讶,“好,只是少爷那些朋友……”
“除了雷家小子皆可。”对着镜子囡夫人继续梳妆。
沉默良久御吟才行礼转身准备出去,还未走一步囡夫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不会亏待我儿。”
捏紧了拳头御吟退出门来,他当然知道囡夫人不会亏待少爷……
“墨瑛叫古里来。”平下心来,御吟在离开前吩咐墨瑛。
“是。”
张玉岸下职之后匆忙的换了衣物乘车回了府上,早就答应古里要去陪他喝酒,以平他的怒气。
只是回到府上却未见人影,张玉岸有些奇怪,平常古里不常出去怎么的今日就是不见人。
刚要出门寻找,只听门外传来敲门声。
以为是古里回来了,张玉岸打开门已然要带这古里去竹妖哪里,怎知一打开门站着的只有两人他曾见过。
一位是他拓别已久的发小,一位是他的宫师兄。
“玉岸?”
早上便知找的人叫张玉岸,琏心中是又喜又怕,怕张玉岸当场戳穿自己,喜是居然百转千回他们又见了面,想象过张玉岸见到自己是什么样子,琏从未想一身墨衣的张玉岸含笑开门时犹如玉树滴露。
“琏?”
他比画上更加俊秀,眼中的灵光闪烁着犹如月明照清溪。
“真的是你!”
琏上前一步抓住张玉岸,眼中的灵光已然沁上了凌波,紧紧握住张玉岸微凉的手心中不禁紧绷着。
“嗯,当然是我。”
激动的伸出手抱住了琏,多少年了,他在一个人的夜里想过与琏见面的日子,他也曾担心琏会不认识他,他们像两个陌生人一样,以至于他不敢第一时间抓住他,只敢在他拉住自己时拥抱故人。
“哈哈哈哈哈,太好了!”琏开心的拍拍张玉岸背,心中也放松了些。
“哎?”沥蘅这一看,“你们两个认识?”
“当然,我们可是一个村的。”从张玉岸怀里出来,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嗯,是发小。”张玉岸有些腼腆的看着琏,“不知您是……”张玉岸看着沥蘅问道。
宫易这时才想起一一介绍道,“这位是你师姐沥蘅,这位是琏的同门师兄翊崡也是你的师兄,而这位是你的大师兄萧戡。”
几人行礼之后,张玉岸便请几人进到屋内就坐,这时古里不知从哪里出来给几人上茶,张玉岸有一时间愣了愣。
宫易摇扇看着眼前的小厮眯起了,五尾的狐狸精?
见到古里琏心如雷震,迅速扫了一眼众人,再看向张玉岸顿时忐忑不已。
“啊,”张玉岸见人都看古里笑道,“这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琏看着古里深觉有些不对。
“是我受了伤,公子救了我。”古里端着托盘丝毫不惧怕,“无以为报只好供他差遣。”
“哦?”萧戡看着古里道,“那也是缘分不浅。”
“当然,修仙不易,自然想荣登仙路。”古里点头,然后看一眼张玉岸俏皮的跑走了。
张玉岸笑着坐下道,“山野狐狸没什么礼数,莫要见怪。”
“我到觉得可爱的紧。”沥蘅看着少年样的狐狸,一股子天真烂漫模样讨得人欢心。
被古里恶心到的琏僵硬的转头,“你怎么看的,五百年的狐狸还可爱?”
一个白眼翻到天上,“我就觉得他可爱怎样?”
“不怎样,我能怎样啊。”把脸瞥向一旁,端起茶来喝一口。
张玉岸看着两人神色中有些无措,莫非琏与沥蘅不对付?
翊崡严厉的看了眼两人,随后对玉岸笑道,“玉岸师弟莫要见怪,你琏师弟与沥蘅师姐常常斗嘴。”
“哈哈哈哈,”张玉岸大笑,“怎会见怪,小时候琏还不曾这般爱斗嘴。”
“你!”琏回头看着张玉岸,“你仗着是我发小,怎的揭我的短?”
“这我可要好好听听了,难道我们的琏师弟小时候是个腼腆的好孩子?”沥蘅可是来了精神,自从和这小子在一起她就有生不完的气,这会逮到把柄可不得好好笑话他。
“这……”
张玉岸看着使劲给自己眨眼使眼色的琏,那表情简直无奇不有。
在笑出来之前张玉岸向萧戡拱手,“萧师兄此次来不知师父可有吩咐?”
“嗯,”萧戡点点头,“张师弟可知当朝司天监?”
“知道,当今珞妃的哥哥,皇帝的宠臣,救过在下一命。”张玉岸点头,“此人看似不理世事,但是在群臣之间都吃的开有股子妖气。”
“嗯?”琏皱眉,“救过你?”
“是,当今圣上乖张,我曾冬日被罚值守玄武门不得换职十五日,是他请了圣旨救了我。”张玉岸思及当时,若不是自己是修者恐怕早就死了。
闻言之后众人皆皱眉,宫易关心道,“师弟你可有碍?”
“无碍,”张玉岸笑着摇头,“然后我便被请去值守司天台,但是司天台内似乎另有玄机,我人微力薄不曾探得。”
萧戡听后点头,“自然,那御吟听说为囹庄管事,身边有千年狼妖相护你自然探听不得。”说完后萧戡思虑半晌再道,“师父说司天台内有囹庄之主,你能活怕也是着了大运。”
“囡夫人!”
众人大惊如若真有囡夫人,这京都是紫气汇聚之处,那岂不京城要大乱。
“这……着实不知,我守司天台时未见任何异常,就连皇帝来也不过是与御吟下棋,不见提起。”张玉岸低头思索,只见半晌也未思索出任何蛛丝马迹。
“张师弟莫要自责,囡夫人实力不容小觑,你能活下来已然是万幸。”一边劝慰张玉岸,翊崡心中觉得掌门实在不该,让修为与实力都无法与囡夫人抗衡的师弟在囡夫人身边,怎么看都是险象环生。
到是琏看着张玉岸心想娘的意思,在囡夫人身边多年琏自然了解囡夫人,囡夫人往往是个走一步看十步的,且从不做鬼祟之事,古里一定是娘给他的,玉岸一定见过娘。
而且凭玉岸的记忆他定然不会忘记自己也不会忘记囡夫人,娘早就来京都时就知道张玉岸是君青子的徒弟,那么玉岸是早就知道自己是囹庄少主,此时他说的一切都在撒谎。
只是琏却有一事不明,古里刚才看自己时眼神闪烁,一般那狐狸精这样时都是有事瞒着自己。
“而且师父命我探听囹庄少主之事时,我曾暗闯司天台,可以说找到了也可以说没找到。”张玉岸看了眼琏,然后垂下眼帘道。
“此话怎讲?”萧戡忙问。
叹了口气张玉岸道,“囹庄少主可是某人也不可是某人。”
这话一出琏顿时脸色煞白,“你的意思是……”没想到张玉岸知道了。
“对,所有的少主都叫琢,并非单指某人,据我所知名为琢的少爷大多数都死了,并非他人所为而是囡夫人……”张玉岸点头,琏苍白的脸色让张玉岸心中不忍。
倒吸一口冷气翊崡看一眼身后的师弟,然后咳嗽一声道,“那也可以说囹庄从未有过少主。”
“也可以这样讲。”按下心中不忍,张玉岸点头。
虽然翊崡有所阻挡,宫易还是看到琏一瞬间的脸色,心中虽有疑虑只能暂时先按下。
“既然如此,看来是囹庄放出的假消息,耍得我们这些名门正派团团转。”萧戡虽然觉得奇怪,但是还是不疑有他。
“客房都收拾好了,你们要休息吗?”这时门外的古里伸着头向里看,一双狐狸眼可爱至极。
众人从思虑中回神不再多做讨论,萧戡点点头道,“也可。”
“我给你们说,我家中郎将可穷了,你们别介意。”见所有人出来,古里笑嘻嘻道。
张玉岸还未说什么,古里就又抢先说了实话,可真是一点都没给张玉岸留面子,张玉岸尴尬的笑着。
这一主一仆逗笑了所有人,萧戡道,“自然不嫌弃,总比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好。”
“师弟惭愧。”张玉岸谦虚道。
众人起身鱼贯而出,最后的琏深深的看了张玉岸一眼,看的张玉岸心差点露跳一拍。
穷是穷了一点,但好歹房间是有的,被褥什么的都是新的,还好仆人是狐狸精会法术,这么一下子收拾出这么多房间怕累也要累死了。
傍晚,张玉岸站在琏的门口几次抬手欲敲门都放下了手,都说近乡情更怯,近人也是……
就再张玉岸再次抬手时,门打开了,琏看着张玉岸眼中含着怨气,“你是要在我门前站一宿吗?”
笑着放下手张玉岸只觉有一肚子话却不知道怎么说,“自然不是……我只是……”
受不了他的支吾琏转身向屋里走,张玉岸就那么傻站着,见他还站在门口琏薄怒转身,“要吹夜风到别处去。”
“打扰了。”
张玉岸揉揉鼻子心说琏倒是越来越难以琢磨了,进门之后关门转身见琏早已坐在桌前,收托腮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在门口站着。
“还不坐近些。”
知道不该对许久不见之故人如此颐气指使,但是琏就是控制不住,忽然不知道那里生出的满肚子怨气,让他怎么都无法给张玉岸好脸色。
一句话一个动作,张玉岸知他在生气,却不知道生的是什么气,许久不见脾气比小时候跟大了,以前就是不吃亏的,受了欺负就要讨回来,这一次怕是委屈受大了。
“琏可是不舒服?”张玉岸柔声细语的问道,深怕惊了眼前这人。
不问还好一问这脾气可真就上来了,一拍桌子震的桌上的茶具都颤了一颤。
“张大人过得很好嘛,怀化中郎将可是大官,贵人多忘事本就应该。”这含怒带怨的话劈头盖脸砸在张玉岸脸上,差点把张玉岸砸晕,饶想自己何时忘过他。
“琏……”
“祖母刚去世孝期未出你便走了,你可知无人陪我,我先失祖母又失发小,天地仿若瞬间变色,虽然师父收养于我,可我不愿离去,说好你来找我也未见音讯。”
“这……”
“你弃我于不顾,还说未曾忘却,今日如若不是我与你亲近,你是否当我于普通朋友?小时候文文静静地,长大倒是比我高了些许壮了些许,吃马草吗?”
“我……”
“师父不知弃我与否,现在我无法又入丹墟子门下人生地不熟,那老头又脾气古怪常不许我这不许我那,日日心惊胆战,你可知我委屈?”
“……”
张玉岸无奈的看着泫然欲涕的琏,知道这几年怕是委屈受大了,再见自己自然是劈头盖脸的指责,好在琏还愿意指责自己,庆幸着张玉岸只好等琏说完。
大吐苦水之后琏终于心中舒畅许多,却见张玉岸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觉得尴尬不已,只能佯怒道,“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见终于有自己说话的机会,张玉岸一笑伸手揽过琏进怀中道,“我不曾忘记你,我也知道你的委屈,祖母死前我去找过祖母愿带你们一起上京,祖母不愿,我也无法。不过也庆幸没有,上京的路上我遇到了山贼,父母皆死于山贼手下,只有我与夫子重伤被师父救了。”
原本委委屈屈的缩在张玉岸怀里的琏瞪大了眼睛,“张叔和张婶他们……”
“嗯,都过去了,我知道你委屈,我想过找你,也知道你进了玉阳宫,同门总会遇见的。见到你我很开心,过去许久我们都不是当年少年,我不知你还愿于我亲近,并不是不想你,如今亲人便只剩你一人。”
抱怀中温暖的身躯张玉岸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安心至少自己还有一个人,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瑞安死前给自己说的话,如果自己可掌握命运,眼前的人当初就不会走,也不会受此天大的委屈。
“你也过得不怎么好,受了不少委屈吧。”张玉岸一番话来让琏不再乱发脾气,好不容易相聚光顾着自己发脾气,人还好声好气的劝慰自己。
“不算委屈,”张玉岸摇摇头,“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往事以过现如今回头看去也只余你我。”
“往后也有你我。”静静地靠在张玉岸怀里,琏不同以往的乖巧,想小时候自己难过时,玉岸常让自己窝进他怀中,虽说自己年纪稍长却总是比玉岸瘦小些。
话语微烫着心口进京以来从未有今日这般让他全身温热,喉头酸痛的感觉让他觉得以前的一切都不甚重要,只有现在他想这样一直下去。
“你没有什么对我想说的吗?”琏听着张玉岸平稳的心跳,见张玉岸不开口便问道。
“嗯?”张玉岸嘴角含笑,“说什么?”
“鬼知道,你爱说啥说啥呗。”琏也不知道要让他说啥,反正他就要听。
“说我吃了什么马草?”偷偷的捏捏琏的肩,一个男人为何身子如此的软,应该有练兵器的才对。
翻了一个白眼琏蹭了一舒服的姿势勾过一缕张玉岸的青丝把玩道,“你说啊,不光要你说还要你拿来在我面前吃。”
“那不行,我吃不下去。”张玉岸笑道。
“修成了精就不吃凡食了?”琏拽拽手中的长发,眯着眼调侃道。
“便是吃草料也怕不是我这样子。”无奈的叹息,原本只是蔫坏的琏这么多年不见嘴也伶俐不少。
被张玉岸逗的笑个不停,放开了手中的青丝,伸手在张玉岸胸前写道,‘你可见过娘。’
胸前的笔画滑动痒入心中,但问话却让张玉岸清醒,无法开口他只能点头。
“你今晚可愿与我同屋?”琏说着手中却不停写道,‘今日那话可是说给我听?’
“琏若不觉得不便,我便留下。”张玉岸抓住在自己胸前写字的手,伏耳在琏耳边,轻声道,“我自不会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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