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卢道元听我这么一说,立即爽朗大笑道:“既然如此,就不和贤弟你客气了,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一个痛快。等兄弟凯旋归来,做哥哥的再好好为你接风洗尘。”
行,等着,等我回来看你老小子还怎么说?我心里面期待着,期待着看到他那拉不出屎的表情,面上却也爽朗笑道:“一言为定。到时候一定和卢哥您痛饮三百杯。”
“那好,来人,去把马牵到门口。”
卢道元那也是影帝级人物,该咋吩咐咋吩咐,没露出一点异样。
这里是陈国公的行馆,没有特殊原因,车马是一律禁止入内的。于是卢道元领着那一帮子为我送行的人来到了主院门外的广场上。
这帮人当然都是卢道元带来的侍卫和亲兵,而且这些人还是冲着卢道元和楚天遥、马长风的面子才来作陪给我送行。至于人家孟化龙、苏承祖那些人,怎么可能为了两名侍卫中毒的事巴巴地跑过来?所以除了卢道元和楚天遥外,我也压根不用理会其他人。
马儿应该是早已经准备好并拴在了主院后面的侍卫营中,在我入院和卢道元他们寒暄的时候,负责看护马匹的人就把马牵了出来。
这是一匹看上去神俊非凡的大黑马,当我试着用手去摸它脖子的时候,它对我没有半点抵触的意味,显然被驯化得非常彻底。
马身上已经装好马鞍,马鞍的前面,左边挂了一柄刀,右边是食物和水袋。马鞍的后面也挂了两样东西,左边是蓑衣、蓑帽和一把油纸伞,右边则是束口绳子扎紧后,只露出一个木头勺柄的皮袋子。这自然就是我要的那袋子面了,只是卢道元并不知道我压根不需要吃喝,为了我取食方便,把食物和水挂在了前面,而把面袋子挂在了后面。
“贤弟,你看这件斗篷可是你想要的样式?”
这时候卢道元又从一名侍卫手中接过叠得整整齐齐的一件大红斗篷,捧着问了我一句。
“卢哥费心了。”
我忙接过斗篷抖开,没有往我自己身上披,而是“哗”一下罩往了马的身上。
好家伙,我让他帮我做大点,但这也太大了点吧?
斗篷盖在马身上,除头罩耷拉在马脖子一侧外,马身整个便被覆盖了起来,两侧和后边沿都垂到了马小腿处,侧边按我要求以尺远为距缝缀上去的布条更是直接触及到了地面。
拿手扯扯布料,也不知道是麻还是绒做的?反正结实度是挺让我满意的。
“卢哥办事,兄弟一百二十个放心。”
我忙不迭地拍马屁。
做大了总比做小了好,人家又不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能做到这些我已经很满意了。
“但做哥哥的实在有点想不明白。”
卢道元终于还是禁不住好奇,问我道:“这迷雾高原四季皆夏,贤弟你要御寒的斗篷做什么?即便真的要穿,也应该做成绿色,才好惑大北朝暗哨的耳目,这种显眼的大红颜色,不是更增加了暴露的可能性?”
我去,人家绿也只是头上绿,卢道元好,给我来个全身绿。怪不得把斗篷做那么大,敢情是连人带马让我当迷彩服用的。
不过我还真是准备这么用的。
“那个,卢哥。”
我嘿嘿笑道:“兄弟我压根没打算悄悄潜往开原关,而是准备明刀明枪杀过去。所以不做个拉风点的斗篷,到时候怎么显得咱牛掰?”
我满嘴冒泡地胡说着。总得给卢道元一个解释吧?
“兄弟你——”
楚天遥吓了一跳。
马长风脸色立即变得阴沉了下来。估计是想到我若死了,就没人给他送解药了,所以觉得我太不负责任了,想装逼也得等先给他拿来解药再装不是?
卢道元也是神情一怔,随即却是苦笑道:“愚兄忘了,该担心的人是那帮大北朝暗哨。怪不得贤弟你要一个人前往开原关,没有牵绊的情况下,才能放开手脚大杀四方。”
听听、听听,要不咋说格局不一样呢?楚天遥担心的是我的安危,这叫情义;马长风注重的是事情能不能办成?讲好听点叫现实主义、叫原则,说难听点就是薄情寡义。总之这两人都是一种防守性的思维。卢道元就不同了,思想跳脱、进退由心,不受环境拘束,这才叫帅才。
“还是卢哥懂我。”
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特别适合那句话:让我装逼让我飞。
但这又是什么鬼?之前只是见到马鞍前面挂了一柄刀,也没多想,等收斗篷的时候才看清楚,这把刀样式古朴、厚重,比普通刀宽出近乎一倍。
我去,这不卢道元的沉沙刀么?带着这么个玩意儿上路,不是咒自己么?
“那个,卢哥。”
我感觉喉咙有点发干。这时候如果把刀退回去,是不是有点太不识抬举了?一而再地驳卢道元的面子,在人家地盘上我还混不混了?
“沉沙,好名字哪。”
我使劲调动脑细胞道:“卢哥您功成名就,如经历大浪洗涤的沉沙,不再受变幻的世俗波涛影响,但兄弟还没到那么高的境界,还想在江湖中遨游一番,领略一下这个世界的美好,所以想给这把刀改个名字。”
“贤弟这马屁功夫可是直追你的刀法和箭法。”
卢道元笑呵呵道:“这把刀之所以叫沉沙,是因为刀柄上刻有一个沙字,而它的份量又比一般刀重,所以才取名沉沙。如今刀既然送给兄弟你,你要改名字,理所应当。只是不知道兄弟你的新刀名要怎样合上这个沙字?或者干脆找匠人把它磨掉,重新铸字?”
这个坏人,怎么看上去一副瞧你怎么耍宝的贱笑样?
“刀柄上刻有一个沙字么?我还没注意到呢。”
我下意识想要去找找那个沙字,但随即觉得那么做岂不是表示不相信卢道元的话?可能我的心思有点重了,但不看又如何?有个沙字就能难得倒咱么?
“沙:沙家浜。”
我开始组词。
“不行,不像刀名。沙:沙和尚。”
呸呸,带个沙和尚在身边,我不真成唐僧了?
“不行。”
我继续发动我小学八年级的深厚底蕴。
“沙:沙尘暴!”
“沙尘暴?”
我还没对这个词表态,卢道元的眼睛已经一亮道:“听说大北朝北面的北北国会刮一种狂风,风势之大,飞沙走石,所以被人们称为沙尘暴。其势之猛,无物可挡,正符合贤弟如今势不可挡的状态,也预示了贤弟此行过关斩将、一路通行的兆头。好、好名字啊。”
我去,还说我屁功了得,他才是真正的屁道宗师。不过这北北国是怎么回事?之前听柳诚然说过,大南朝南面有个南南国,还给大南朝皇上进贡了一个能演小电影的夜壶还是茶壶的?现在又出现一个北北国,难不成西面还有一个西西国?不对,西面应该是大西朝,大西朝的西面才应该是西西国……
这个乱哪。
诶,要这么说起来,迷雾高原岂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而我一来就出现在万国中央……
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我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
怪不得老子不争不抢还屁事不断,难道老子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天选之人?
这个发现有够臭屁,不过好像也没啥卵用,也没见谁愿意替我这个天选之人去跑一趟开原关。
把红斗篷卷吧卷吧搭在马脖子上,我骑着大黑马,挎着“沙尘暴”,在卢道元以及一众侍卫、亲兵的陪同下,雄纠纠、气昂昂地奔向了南城门外。
一路上孟化龙、苏承祖那帮人都没有露面。人家这叫聪明,本来就两路人,干嘛玩那套虚的?大家各行其是,不累、挺好。
到了城外,接过卢道元递过来的通行路牌以及他写给杜飞寅的信,珍而重之塞进怀中,大家拱手作别。
哇,终于又一个人了。
本来是一个谁也不认识的陌生世界,回想一下,却是连一个人去野外走走的机会都没有。身不由己地陪着那帮二愣子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坑,今天终于可以悠闲自在地独自欣赏一下这个世界的美丽风景了。
“都说那爱情美呀,我却无所谓,我为爱情流过太多的眼泪……”
撑着油纸伞,哼着跑调的小曲,小风再那么一吹,美!
我就这么不着调地一座山头一座山头直接向前跨去。
姚灿飞你不是能耐么?你不是能变成一棵树、一根草,甚至一坨屎么?你不是会挖地洞么?你不是会趁人不备来个突然袭击么?
老子今天还就不躲不闪了,咱一起来玩个游戏,游戏的名字就叫找不同,看老子能不能从这一片茫茫绿色中找出你们这帮倒霉玩意儿?然后变换到打地鼠的项目上。
咱们看谁给谁来个突然袭击?
不知不觉间便走出了相当远的路程,至于几里?没那闲心计算,总之回头一看,报国城已经成为远处山头上的一堆破砖,看不清半点人和旗帜的影子。
难怪陈子昂会感叹: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大自然面前,人连牛身上的臭虫都不如,还整天蹦跶来蹦哒去,攻什么城、掠什么地?哪天老天爷不高兴,来个山崩地裂,一个个都被拍成稀屎给花花草草施了肥去。
不过正因为有这太多的臭虫,我不得不警惕起来。离开报国城人马的活动范围,也就意味着进入了血鹞子的攻击范围。因此每攀上一个山头,我都要驻马观察一番,就像小岳岳相声里说的人形探头,“嗡”,脑袋从左边扫向右边,“嗡”,又从右边扫到左边,试图找出前方地面上有哪些不同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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