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也想到了么?”
我是真不知道肚子里面什么时候跑出去这么大一条蛔虫?只要我稍微露出点表情,他就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老王的名字愚兄甚至都已经忘掉,只记得他就是一个心死而身未死之人。”
以卢道元的淡然,声音中也透露出一丝苦涩道:“当年老王的家人悉数被大北朝骑兵所杀,他携两只幼鹰找到了愚兄,用半年时间让鹰认愚兄为主。之后他带着其中一只潜往了大北朝境内。为了保障他的安全,走之前愚兄与他约定,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主动与他联系。”
“老王?”
我失声叫道:“就那个小王爷他爹,噢不,小王爷的心腹老王?”
这潜伏工作做的。如果大南朝皇帝不那么忌贤妒能,而是在两国战争爆发之初就把卢道元派往前线,这时候估计大北朝人马都已经被消灭在了迷雾高原上。
“就是那个老王。”
卢道元目光仿佛望向了远方一处虚无缥缈的所在,以回忆的口吻道:“为了在小王爷身边立住脚,老王帮他祸祸了大北朝一百位小媳妇,两百个大姑娘,三百头母驴,四百匹母马,才终于获得小王爷的绝对信任。”
我去,小王爷居然还有这爱好?看来幸好老子把他踢废了,不然岂非人畜不宁?原来老子不是全无是处,老子是大北朝妇女和妇畜的救星啊。
卢道元没有再说下去,但从他遗憾的语气和神态中,可以猜出老王这么一位杰出的谍报工作人员必定已经牺牲了。
“只是不知道柳诚然……”
我小心翼翼地问着。
“死了。”
卢道元打断我的话,长叹一声道:“愚兄虽然无法印证这个结果,但一个人如果舍弃性命要做一件事情,又是在大北朝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做不成?”
看来卢道元对老王的死也有点耿耿于怀,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即使卢道元怕引起大北朝人的怀疑而不联系老王,柳诚然依旧会揭穿小王爷身边潜藏有卢道元卧底的秘密,那时候小王爷反过来占据了主动,老王很可能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以想象那具早就心死,只为了报复大北朝人而存在的行尸走肉在接到卢道元的消息后,立即知道他发挥自己最后价值的时候到了,拼死除掉了柳诚然那个隐患,让大北朝人没有办法利用柳诚然掌握的秘密,去要胁卢道元或挑起大南朝皇帝对卢道元的更多怀疑,甚至引动大南朝发生内讧,一如之前放柳诚然回报国城的目的。
柳诚然,一个彻彻底底的利己主义者,凭他的奸诈,原本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像害虫一样挤出,甚至咬出一片属于他自己的空间,贪婪无耻却怡然自得地生存下去。但柳诚然不满足于现状,试图祸祸更多的人、更大的领域,结果却把自己给作没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啊。
不过也就是他倒霉,遇上了我,换一个人,早被他害得连骨头渣子都没了。所有的真相都将在两百名血鹞子飞舞的钢刀中被劈为粉碎,而柳诚然就可以从此放心地在卢道元的侍卫队中混到风生水起。
对于柳诚然的结局,我能说的只有两个字:活该!而且人算不如天算,他这一死,辛澜平的秘密也终于再次得以隐瞒了下去。
至于老王,应该在他家人死亡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僵尸躯壳,否则也干不出以那么多条性命为代价换取小王爷信任的事。死对于老王那种人而言,或许真的是一种解脱,也是上天对更多无辜生命的一种保护。
只有卢道元,从开始的皇帝不信任,到现在的卧底之死,成为了这一系列事件中损失最大的那个人。
“对了,卢哥。”
我想起一件事,连忙提出请求道:“能不能派人帮兄弟在这院子里再盖两间房?”
一直觉得委屈了赵钱孙李四人,但一来脑筋不好,记不住,二来乱七八糟的事情总要让我忽略了这点。今天忽然间想起来了,可千万不能错过。
“贤弟没有发现你的院子已经扩大了一倍?”
卢道元却是笑嘻嘻地反问了我一句。
“扩大了一倍?”
我将信将疑地站起身来。
“什么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顾不了礼貌,被好奇心驱使的我直接跑到了门口。
向左瞅瞅,隔壁是被风子野霸占的屋子,再过去是院墙。往右看看,我去!我之前是不是眼瞎?出门迎接卢道元的时候咋就没看见,从住房这边直到厕所那边,整堵墙都被拆了,把两座布局对称的小院变成了一个大院子。
“我这睡得也太死了。”
边坐回椅中,我边自嘲道:“这得有多大的动静?我愣是没听见。估计那会儿让人抬去卖了也不知道。”
“这是孟统制让人在你离开报国城、前往开原关时凿的。”
卢道元失笑道:“只是贤弟你回来后心不在焉,没有注意到。”
“孟化龙凿的?”
他有那好心?我顿时警惕心大起道:“他把两个院子凿通准备干什么?”
“当然是派人来这里办公。”
卢道元也不等我发问,直接说下去道:“人家孟大人把城中办公用的纸张都给你抬过来了,不让人来你这里办公怎么办?”
我就说么,总觉得孟化龙那么大方,一定有阴谋,原来是要找借口派人来我这儿。
“但他派人来我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贤弟难道忘了那张婚书?”
卢道元笑道:“孟大人莫名其妙把个女儿输给了你,他又怎么能甘心?”
我去,我图谋人家手里面的那张婚书,原来人家早在我之前,就已经策划图谋我手里面这张婚书了。看来我俩还真有做一家人的潜质。
“这也挺好。”
我苦笑点头。
丢了个看不到、摸不着的媳妇儿,却得到座实实在在的院子,将来说不定还能当个拆迁户,也行。
“贤弟好像还忘了一个人。”
卢道元提醒我道:“经过这件事情,赵凯柱已经很难再和其他侍卫融为一体。”
得,我一拍脑门,把这小子给忘了。
“或许把他留在侍卫营中,正是一个锻炼他的好机会?”
卢道元试探着问我。
“别。”
我忙摆手道:“我怕他变成另一个柳诚然。”
压力就是动力,可谁知道是什么动力?一个人如果习惯了处处提防,他的心胸能有多大?看看我,从小没钱,大了就小了八气,到老都放不开手脚。而且我和赵凯柱是兄弟,不是上下级关系,说不出那些:“我看好你哟!”、“我相信你哟!”一类的屁话。
“行。”
卢道元点头道:“回头愚兄让他来你这里报到。”
说完又笑道:“兄弟这里的人越来越多。既然你也是老大了,就得拿出做老大的样子和气度。自闭、伤感、迷茫一类的情绪,可不能再任它自由泛滥了。”
我说他咋不忽悠我了?搞了半天在这儿等着我呢。
“唉。”
我叹息了一声道:“做老大就不必了,赶明儿卢哥帮兄弟做顶轿子,我让他们抬着,咱也尝尝做爷是什么滋味?”
“是愚兄多事了。”
卢道元一脸黑线道:“愚兄还怕兄弟你郁结难解,现在看来,你挺会自我排遣的嘛。”
“苦中作乐呗。”
我用手搓搓脸,彻底赶走心中的忧郁道:“谢卢哥开解。兄弟我以后就以卢哥为榜样,家国情怀,天下为先,舍小我,求大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停。”
卢道元哭笑不得道:“兄弟你这词都从哪儿整的?一套一套的。愚兄都快让你忽悠晕了。”
我去,这个大忽悠居然说我忽悠他?
“卢哥,吃菜、吃菜!”
为了让小伙伴之间还能快乐的聊下天去,我只好转移话题。
卢道元象征性地意思了几口就告辞离开了。这倒不是人家卢道元在收到赵钱孙李四个屁精的报告后依然对我这条大毒虫有所顾忌,而是因为我醒来的时间不正不当,午饭人家已经吃过了,晚饭还不到时候。
送走卢道元,我没有回屋,而是踱往旁边的小院。
这个小院完全就是我那个小院的翻版,连厕所都是连在一块儿的。或许是通向同一个粪坑,便于掏粪工一起处理的缘故吧?其余院门洞、小厨房、杂物间全都对称而建,住人的房间也是两间,正好一间给小赵,一间给赵钱孙李四人。
正盘算着,“吱呀”一声,这边的小院门被人推开。
我扭头一看,一个脸容上方下圆、半胖不胖,唇上留着两撇鼠须的灰衫中年文士贱兮兮走了进来。
这个人虽然一脸笑容,但那笑却显得过于公式化,应该是常年刻意奉承人而养成的习惯。
“请问阁下找谁?”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虽然不是从我那个小院门进来的,但这墙都没了,你进来之前不得先敲敲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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