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样吧。”
没骰子就能难住老子了?我改变了一下方式道:“主簿大人可以在纸上写五个字,把它们分别揉成团丢在碗里,然后你只要说出其中任意一个字,在下都可以准确把它拣岀来。”
之所以让燕涛说字,我来往出拣,而不是让他拣一个纸团,我来猜上面写的是什么字?当然是不想从这货手里面往出抠纸团,一来怕抠烂,二来他肯定会有知觉,那就不好玩了。
燕涛脸上露出诧异神色,显然也知道这其中的难度。而我正是要让他觉得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他才有信心和我打赌。
岂料这货举着茶壶愣了半晌,却苦笑着摇头叹息了一声道:“霍先生还是没有听明白鄙人话中的意思:军中不许赌博!”
“好吧。”
我无奈点头。
不许赌博个屁。另一个世界也不让赌博,那人们就不赌了么?况且我只是和他打个赌,不信孟化龙还会来管这事?但人家都给我划出中心思想了,我还能说什么?只好看看能不能和风子野挤一晚了。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我和小赵一屋,我和小赵一屋。也不知道咋地就嘴欠了一句,把房间让给赵凯柱了。要不咋说装逼遭雷劈呢?我这就是现世报啊。
见我居然这么容易就放弃了,燕涛眼中的诧异神色反而比之前听我说出打赌办法时更浓了。
没办法,咱也知道自己狗肉上不了台面,除了偶尔吹吹牛,啥大事也干不成。所以我也不看燕涛的眼睛,免得让人鄙视,自尊心受不了。
哪知道我才悻悻转身,却听燕涛出声挽留道:“霍先生,军中禁止赌博,却不禁比武。”
不禁比武么?好像前段时间我确实才和马长风他们较量过,那把龙吟刀便是在那时候赢的。不过比武打赌就不叫赌了么?真是一张嘴两张皮,正反都由他们说了算。
“再说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因卢道元造访而压下去的那种忧伤情绪忽然间再次席卷了全身,我整个人顿时又变得对任何事都提不起一点兴趣。
“啪啪啪……”
见我并不停步,燕涛反而放下茶壶鼓起掌来道:“不得不承认,霍先生这招欲擒故纵使得漂亮。”
我去,老子欲擒故纵?这也太高看我了吧?然而事情就是这样,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落在别人眼里,就都充满了心机。
“鄙人的确是因为仰慕霍先生的功法才来到这里。”
燕涛的声音变得恭敬起来道:“还请先生勿怪。”
“没关系。”
我懒懒地冲后摆了摆手道:“风子野练的就是闪电霹雳刀,如果你同样能从中悟出一些门道,也算你我间的一种缘份。”
先有个风大傻子,这又来个燕二愣子,如果两人一块儿嚯嚯哈嘿,那这院子里可就热闹了。
然而燕二愣子显然比风大傻子要聪明,所以他提出异议道:“霍先生家学渊源,尚且要穷十二年之久才能练成闪电霹雳刀,相比起来,这位风兄怕是连入门都算不上。如果鄙人观其刀法,岂非连皮毛中的皮毛也学不到?”
“噢?”
我失笑停步,回头问道:“那主簿大人意欲何为?”
“霍先生言重了。”
燕涛的笑第一次变得真诚,让人看上去觉得那张贱兮兮的脸都正经了起来。
“鄙人也不敢提那些非分之想,只要霍先生肯亲自施展一遍闪电霹雳刀,鄙人立即将自己居住的房间让与先生。”
“一遍?”
我大为惊讶。难道我面前这人竟是个天才?看别人舞一遍刀,他就能记住招式?
“不错,一遍。”
燕涛还在笑,但神色间已经变得大为得意道:“鄙人自幼过目不忘,任何事物,只需要看一遍,就能把它画下来。”
乖乖,怪不得孟化龙会把他派过来,这就是个人形照相机啊。只要有机会往我屋里探个头,回去后就能凭脑袋里的画面分析出这里能放什么?那里能装什么?从而分析出我藏婚书的最佳位置。
但他这个功能放别人身上行得通,从我这里偷师?哼哼,想得美。
“一言为定。”
我抑郁的心情为之一振。
既然燕涛硬要给我赚房子的机会,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抓住呢?
一听说我要演示刀法,风子野立马不劈小人了,收刀站过一旁。
等我回屋拿出龙吟刀的时候,不光赵钱孙李四人站到了门洞前面,瞻仰革命烈士一样齐刷刷排成一排,就连小赵也不哭了,跟出屋来要一睹我这位“绝世高手”的风范。
这阵势,搞得我都有点紧张了。
把龙吟刀放在地上,先做了一节广播体操,活动活动身体,这才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又捡起地上的龙吟刀,抽刀出鞘,左劈一刀、右劈一刀。
“霍先生,你确定练的这是闪电霹雳刀刀法?”
燕涛的笑容有点僵硬。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我这两刀不仅没有章法,而且缺乏基本的力度,别说砍人,砍柴都不行,燕涛当然要怀疑了。
“高手出刀,重意不重力,当你不再拘泥于任何招式的时候,方能无招胜有招,举手投足,皆可成招。”
我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把刀反手从右边撩出,在身前转个弯,又从左边反手撩出,同时嘴里轻轻念道:“来依。”
玉瓣霜天风正疾,
琼花漫舞共穹低。
烦忧暂放推窗立,
一片清新欲来依。
然后在所有人僵立当地的时候,迅速向前,直达燕涛站立着的两腿之间。
把燕涛的长袍前摆向上一撩,布片立即在我离手的刹那呈飞舞状凝固不动,露出了后面的风光。
我一伸手,拽住燕涛两腿间裤根处稍稍下拉,刀尖便扎了过去。
龙吟刀的锋利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直接刺破裤面。随着我一放手,越来越宽的刀身在我向前刺入的同时把裤子下部完全割裂,出现一条通透的长缝。
做完这一切,我施施然返回原位,摆出之前刀身上撩的姿势。
一阵微风拂过,我若无其事地归刀入鞘。
赵凯柱和赵钱孙李几个人看得一头雾水,还不知道事情已经结束。风子野却是小眼睛猛地瞪大,不可置信地转望向燕涛飞舞而起的前襟。
相声和脱口秀演员都说过,什么叫绝活?说着说着,“枯嚓”生个娃出来,那叫绝活。那个我没见过,但燕涛站着站着,“枯嚓”掉出只鸟来,我却看见了。
可惜一来赵凯柱他们的注意力不在燕涛身上,二来襟摆飘飘,立即便遮盖住了这一线春光。
我不知道风子野是震惊我在这么远的距离能凭“刀风”掀动燕涛的长衫?还是他看到了那只探头的小鸟?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当事人燕涛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行。
燕涛早已经一脸震惊,呆立在了当地。好半晌后,这才反应过来,冲我一揖到地道:“谢霍先生指教!”
“好说。”
我指指最边上的那间屋问道:“是这间么?”
燕涛倒也干脆,点头道:“屋子收拾出来后,鄙人其实并没有在里面睡过,因此被褥皆新。此外有鄙人备下的两套新衣,也都没有穿过,一并送与先生。”
燕涛应该是看到了我衣服上肚子处的裂缝,因此才做出的这个决定,这让我对他的好感再度大增。虽然卢道元也给我备了新衣,但赵凯柱那身侍卫服也该换下来了。
“如此多谢主簿大人了。”
看看燕涛和我的个头差不多高,我也就没有谦让。
“岂敢!”
燕涛忙拱手道:“霍先生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让鄙人获益良多。该表达谢意的人是在下。”
完了,又一个人让我忽悠进歧途去了。这就是毒鸡汤的力量啊。
进了最右边的那间屋中,里面果然收拾得干干净净,不光一张大床让人看着就舒服,而且墙上还挂了几幅书画,这在一切唯武的前线戍边城中尤其难得。
环境虽然优雅,但我还是很快就又陷入了忧伤中。把刀扔在床头一侧的柜子上后,我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卢道元能开解我一时,开解不了我一世,所有的大道理都只是证明它自身的正确,其实对我并没有多少帮助。很多时候,我都会像现在一样,找一个没人的所在瑟瑟发抖,不要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旁人,静待着痛苦消散的一刻。
那一晚,我梦见和楚天遥一会儿在这个世界里纵横驰骋,一会儿又在另一个世界里逛商场、撸烤串,然后莫名其妙地一起毕业。我送他去车站,在挥手再见的时候,他突然问我:“咱们将来真的能再见么?”
真的能再见么?同学一别,从此天涯,有几个人能有机会再见?但我们总是会把美好的期盼留在明天。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枕上一片已经被泪水打湿,但我的脸上却挂着笑意,送别朋友时的笑意。
我不知道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们每个人都将踏上离别的道路,告别我们的人生、告别我们的生活。
既然我现在还没有离开,就好好珍惜拥有的一切吧。
从柜子里取出燕涛留下的衣服,一套蓝色长衫,一套灰衣短打。
穿不惯古人的袍服,我换上了短衣长裤。对着铜镜一照,还蛮有精神。
我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打开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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