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恢复。
“当”的刀身拍箭声和弩弓崩弦声同时发出,难分先后,然后空中的两支箭便在被卸去力道的情况下齐刷刷掉下地面。
我去,真是见鬼了。那两支箭居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触地弹起,而是像落在淤泥上一样,呈现出一个头对头的一字形姿态。
早知道这样,我直接把两支箭扔出去不就得了?空中相撞,本来就应该弹得到处乱飞才对,我又何必辛苦把它们摆放在一起?这才真叫画蛇添足,一看就是假的嘛。
“轰”一声。与我之前表演背后射箭不同,这次现场整个沸腾了起来。很多亲兵、侍卫都是一边大叫“不可能”,一边不顾卢道元和孟化龙等人都还在场,便扑到了两支箭掉落的地方,仿佛发现外星生物一样对着地面指指点点起来。
楚天遥霍地转头盯住我,眼睛一眨不眨。
见过我背后双发的绝技,打败孟旺扉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楚天遥依旧没有想到我会用这种办法赢得比赛。
开玩笑,在落后一步的情况下,能及时射出一箭都已经算是难能可贵,还要用自己的箭准确射中对方的箭!这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而我不仅做到了,还正好让两支箭的冲力相互抵消,齐刷刷地掉在地上!
你当逗着玩呢?那可是两支箭啊!别说射,你给我用手拿着两支箭,把它们箭尖对箭尖地怼一块试试?关键我用的还是弩弓,而不是凭手劲,怎么可能把力道把握得如此精准,以至于两支箭撞在一块儿后,都不带一点反弹的呢?
不光楚天遥,现场卢道元、马长风、史晓东、林秋深、罗青峰,包括孟化龙、潘仲平以及他们带来的那帮将领,全都像在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
完了,装叉装过头了。这下不是超人,成蒙人了!
“唉!”
没办法,我只好重重叹息一声,再次故作深沉道:“本先生真的很想低调,奈何有人不断逼我,只好使出了家传的太极巡航箭法。它能精确制导,于千里、啊、千米,百米?多少米合适来着?不是,那个,这个,这是我们霍家门中对距离的一种算法,大概就是十丈之内吧,准确找到并卸去对方箭上的力道,以柔克刚,化重力于无形,所以才能落地不起。不明白?那算了。”
好不容易胡扯出一个理由,结果却见众人的眼睛眨巴来眨巴去,就是不说话。
算球,装不下去了,我只好又叹息了一声道:“不在一个层次上,和你们说,你们也不懂。唉,无敌是多么寂寞!”
我放下弩弓,落寞转身,哼着小调离开了侍卫营。
至于吃饭,吃屁吧,连孟旺扉那个儿子我都不要了,还吃鬼的饭啊?而楚天楚他们则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早把吃饭这个茬给忘了。
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内,往床上一躺,我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这世上果然没有一件事是轻松的,连吹牛都能把人吹虚脱。
还没清静一会儿,外面传来院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不用问,这肯定是马长风他们给我送饭来了。
果然,我才来得及从床上爬起来,屋门已经被人“咣当”一声推开,楚天遥带着大笑声不请自来,一步跨入道:“好兄弟,你今天给哥哥们的惊喜可真是太多了!”
我压根不理他这个茬。
狗屁的无影迷踪步、闪电霹雳刀、太极巡航箭,鬼知道那是些什么玩意儿?
“不会又打算组团灌我来了吧?”
我把目光盯上了楚天遥以及随后而入的马长风、史晓东三人手里面提着的饭盒、怀里抱着的酒坛上。
“今日一过,谁还敢灌兄弟你?”
马长风一听乐了,笑得贼兮兮道:“除非他活得不耐烦了,想尝一尝兄弟你的太极巡航箭。”
两位曾经的将军都只顾吹捧拍屁,勤快的史晓东却已经打开饭盒,把一样样的菜肴摆上桌面,又给我们面前的碗中斟满了酒水。
“有吃有喝绝对是件好事。”
我感慨道:“几位大哥日常的生活不会就是吃吃喝喝吧?”
这都几天了?除了吃喝,我就没见这帮人干过什么正事。
“怎么,你羡慕了?”
楚天遥爽朗笑道:“身为军人,每次上战场,都是一次和这个大好世界的生死决别,说不定哪天,脑袋就掉进哪个沟沟坎坎,再也看不到眼前的美景。所以军中的弟兄们才有肉就吃、有酒就喝、有女人就上,咨意行乐。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出征后,还有没有再回来共同举杯的机会?”
楚天遥说这话时一直在笑,一副看淡生死的模样。我虽然不认同他这种强盗式的宣泄方式,但想想他背后所经历的一场场生死大战,这笑声听在人耳中,就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古人那优美文字传唱出的,是多少的无奈与悲凉!
“那咱们今天喝个痛快!”
这一刻,我忘记了他们想要拉拢我的意图,忘记了他们是不是怀着想要利用我的心思?起身举碗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那个,不破敌巢誓不还。这碗酒,兄弟我敬三位大哥;敬千千万万为了保家卫国,把热血洒在疆场上的铮铮铁汉、巾帼英雄;敬那些为民族大义,拄杖于风中的父母、祭酒于坟前的子女;敬那些望尽千帆皆不是、几回魂梦与君同的红颜知己们。干!”
就算他们想要利用我又如何?就算他们只是看中了我的狗屁本领又如何?一个人,如果连一点让别人利用的资本都没有——
特么的,那是葛朗台,一般人还真没那本事。
于是我特么的又让那三个狗东西给灌醉了!
一觉醒来,月上中天。
月上中天?
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隔着窗纸看着那一团映在窗户上的模糊亮点,我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拍拍脑袋,半点也没有宿醉后的迷糊和痛感啊?清醒得很。然后我就忽然间坐了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虽然不长,可很多现象都已经适应,在这个一到晚上就浓雾弥漫的鬼地方,我就从来没见过月亮长啥模样?
难道迷雾高原也有云开雾散的一天?我得欣赏欣赏。
没想到啊,有一天我竟然会觉得月亮是如此的稀罕!
“吱呀”一声,听到屋中的动静,有人推门闯了进来。
“谁?”
我吓得叫了起来。
习惯了小院的宁静,猛地窜出个人来,还真挺可怕的。
“哥,你终于醒了!”
赵凯柱的声音响了起来,并迅速敲打火石,点燃了屋中的蜡烛。
“小赵?你怎么会在这儿?”
看着一身侍卫服,倍显英姿飒爽的赵凯柱,我好奇地问着。
“不光俺过来了,柳哥也在外面。”
赵凯柱对于能再度和我待在一块儿感到很兴奋,开心地道:“卢爷让俺们过来照顾你。”
“咦,柳将军也来了?在哪儿呢?”
我一听乐了,立即下地跑到门口,探头向外看去。
果然,柳诚然正一脸郁闷地躲在门一侧的屋檐下装死人呢。
“柳将军,看门呢?”
我乐呵呵冲他打了个招呼。
如果说上次我是无心,这次就是故意了。
贼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
柳诚然装没听见,目视前方,理也不理我。雾气在他身后缭绕,倒是颇有一番神秘的味道。
雾气?我忙抬头向上望去,发现在我所住屋子的门和窗的上方,分别有一盏灯笼被悬挂在屋檐下,亮光把雾气也照得淡了许多。
我说么,迷雾高原上怎么能看得见月亮?原来之前我看见的是灯笼的光芒。
“哥你休息一下,俺去通知卢爷。”
赵凯柱像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来之前卢爷可是吩咐过了,只要你一醒来,务必通知到他,不管什么时候。”
“不管什么时候?”
我诧异问道。
“对,不管什么时候!”
赵凯柱肯定道:“卢爷就是这么说的。”
不会吧?不就是喝醉个酒么?如果说卢道元派赵凯柱和柳诚然过来照顾我是出于关心,也还说得过去,但等我一醒来就通知他,还不管什么时候?这就有点离谱了吧?如果有事可以叫醒我,这也体贴得过头了吧?
难道我真的遇见块老玻璃?
浑身一阵恶寒,我忙向赵凯柱打听道:“赵,知道你们卢爷找我有什么事么?”
“俺也不清楚,不过,”
赵凯柱把声音压低了道:“官宅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卢爷专门派了林头过来保护你。”
说完拿眼神瞥了一下隔壁房间,示意他说的那个林头就在屋里面。
我看了一眼旁边黑漆漆的屋子,刚想问哪个林头?忽然醒悟过来。侍卫营五个头,林头自然就是那个差点被我一脚踢进皇宫当了公公,白天想找我较量、找回颜面,最后却被我的“闪电霹雳刀”和“太极巡航箭”吓得连屁也没敢再放一个的林侍卫:林秋深。难怪人家躲屋里不想见我。可这连根蜡烛也不点……
我屋子的门前、窗下起码还有个灯笼照着,万一有人靠近,立马就会被发现,他一个人躲在黑漆麻乌的屋子里,就不怕有鬼?
不过人家好歹是来保护我的,我得有风度,不能模仿恐怖片里恶鬼出现前的声音吓唬他,那就,打个招呼?可这大晚上的,该招呼什么呢?起来一块儿去尿个尿?
正苦思冥想,突然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官宅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国公爷为什么要派人来保护我?”
我古怪地看向赵凯柱。
我是才反应过来啊,保护我?现在的我在他们眼里面,不应该是扫地僧之类的绝顶高手么?让我去保护他们还差不多,怎么会派人来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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