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山早就在小区楼下等着了，四月已经是盛春，阳光温暖而不炙热，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爽。
聂山也穿了一件轻薄的休闲外套，内搭简单的T恤，下身搭配一条舒适的牛仔裤，脚踏一双白色运动鞋，显得既轻松又充满活力。
看到这样的聂山，谢轻泉庆幸还好最近有做皮肤管理，穿衣风格也进行了全面升级。
如果还是以前那种教授穿衣风格——古板的白衬衫配搭过时的黑皮鞋，整体造型显得老气且缺乏活力——和聂山站在一起，恐怕真会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聂老师上车吧。”
发现谢轻泉一直盯着自己看，聂山有些不解，“怎么了，我今天有什么问题吗？”
谢轻泉佯装忐忑，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聂老师，你这么穿会，会让别人以为我们是师生关系的。”
聂山注意到车窗已经贴了膜，便微微探过身去，轻轻地在谢轻泉的嘴唇上吻了一下，说道：“原来谢老师喜欢这个。我也不是不可以。”
怎么确定恋爱关系后，聂山越来越轻佻了啊。当然，自己依然很喜欢就是了。
于是谢轻泉挑眉说道：“怎么，聂老师有兴趣来当我的学生？”
聂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好像是个好主意。”
谢轻泉只当聂山是在开玩笑，C大的研究生可不好靠。不是对艺人有任何的偏见，相处了快两个月，谢轻泉对聂山的知识储备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走吧，看看谢老师要带我去哪儿约会。”
“这里是？”
其实聂山看着眼前坐落在宁静的湖畔，绿树环绕，水面波光粼粼的钓场，便已经知道今天的约会项目了。
谢轻泉点头道：“知道我为了找一个约会项目，想了多久吗？”
约会项目的第一要求便是不能暴露聂山的身份。
如果要问华国什么最多，答案第一肯定是人多。无论是周边游、展览，聂山大概率都会被认出来。
最后好不容易找到了这家私人钓场，不仅费用高昂，而且还是会员制。这是谢轻泉之前在某个经济论坛上认识的老总的产业。
“走吧，反正我们两都是中年人了，可以一起探索、培养一些中年人的爱好了。”
一句话，就让聂山对这项从未尝试过的运动，产生了一种好感。
两人漫步来到服务台前，服务员热情地迎了上来。“欢迎两位！”
“我有预约，谢轻泉。”谢轻泉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服务员明显也认出了聂山，偷偷看了聂山好几眼。但这家钓场相当高级，对于服务员的培训也很到位，哪怕认出了聂山，也没有声张，更别说索要合照签名了。
服务员说道：“根据预约信息，您是第一次钓鱼，需要租赁渔具对吧。”
谢轻泉侧头问道：“我是第一次，聂老师呢？”
聂山：“我上一次钓鱼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和我爸在野河沟钓鱼了。”
显然服务员不是第一次遇见钓鱼新手了，从容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帮二位介绍一下渔具吧。”
“般来说，初学者建议使用长度在2.4到3米之间的钓竿，这样操作起来会比较容易控制……”
谢轻泉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鱼竿，根据服务员的推荐，挑选了一根顺眼的。聂山要认真一些，不仅问了每种鱼竿的区别，还亲自试了试手感。
随着服务员详细介绍如何挂饵、抛投、收线等基础步骤，谢轻泉和聂山逐渐放松下来。
挑选好所有的渔具后，服务员带领二人来到湖边的一个角落，已经布置好了平台，上面摆放着两张椅子。
在简单的示范后，服务员很识趣地告退了，“如果二位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谢轻泉已经开始尝试着按刚才的教学抛开了，不过第一次尝试就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把钓竿甩进了湖里，聂山在一旁毫不避讳地笑出了声音。
谢轻泉也不恼，说道：“你来。”
让谢轻泉失望的是，聂山显然比他有天赋，轻松地将钓线甩向远方，浮漂在水面轻微晃动。
等谢轻泉也成功抛竿后，二人便组坐在椅子上，默契将椅子拉拢，靠近彼此。
最近的钓鱼者也隔着好几米的距离，周围静谧得只能听见微风拂过树叶的声音以及远处传来的阵阵蛙鸣。
聂山突然开口道：“谢老师，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什么？”
“就赌今天谁钓得更多，输家要答应赢家一个要求。”
这是什么无聊的爱情小把戏，要不要这么幼稚。难怪刚才那么认真的挑选鱼竿，从一开始就在谋划啊。
“好。”但谢轻泉从来不会害怕挑战。
不过两个人都是新手。而且约会大过天，他们也没有分开寻找更好的钓鱼点，就懒洋洋地坐着，享受透过树叶落下的阳光，偷得浮生半日闲。
“你小时候钓过鱼？”谢轻泉想起刚才聂山说的话。
聂山点头：“我家在L市。小时候我爸带我去掉过，不过完全不像现在这么专业。”
“那个时候哪懂什么是红线虫，要么自家和的面团，要么就是就地取材，挖蚯蚓。与其说我是在钓鱼，不如说我是在挖蚯蚓玩。”
谢轻泉点头，“我也一样。不过我那个时候完全无法理解钓鱼的乐趣，在太阳下坐几个小时，经常被蚊子咬得一身被疙瘩。”
“那你今天怎么想着带我来钓鱼？”
“不是说男人到了中年就会自动觉醒钓鱼的兴趣与天赋吗？我也快到年纪了。”
“我也一样。”
片刻后，谢轻泉继续说道：“我不是给你说过，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但想和你一起试着培养吗？可能说得有一些矫情，虽然一开始我是被你……外表吸引，但相处到现在，我希望能和你有更多生活交集，未来的生活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放心，不是依赖你，只是希望我们永远有聊不完的天，对彼此充满新鲜感。”
说这话的时候，谢轻泉依然直直地盯着眼前的浮漂，不是有多么喜欢钓鱼，而是因为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一把年纪还说这么不切实际的话。
人的一生，能够遇到一个看得顺眼，彼此尊重的伴侣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想要彼此相爱，想要所谓的灵魂伴侣，大多数时候都是痴人说梦。
但谢轻泉还是想试试。
聂山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他知道自己是喜欢谢轻泉的，但一直不知道感情该往哪个方向继续前行。谢轻泉这番话，让他突然看清了自己的想法。
原来，这就是我喜欢的谢老师啊。
聂山一把抓住谢轻泉的手说道：“谢老师，我会和你一起努力的。”
突然觉得努力两个字更多是尝试，而非本心，聂山补充道：“我是说我喜欢你。”
果然春天的阳光还是太毒辣了，哪怕隔着树叶也能晒得人浑身通红。
谢轻泉故作冷静，挣脱了聂山的手说道：“被拍到，怎么办。”
聂山：“被拍到就公开吧，放心吧，谢老师，我一直在做准备。”
如此明显的承诺，谢轻泉当然听得出来。越是感动，谢轻泉越是会保持冷静，“别说什么胡话了，我没有想要你公开，现在这样就够了。”
这也是谢轻泉的真实想法，有的时候他也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乏味无聊的成年人，无论做什么都会考虑各种现实因素。
写论文要考虑能不能发表，工作要考虑是否有助于评职称，谈恋爱要考虑是否影响二人的工作。
但这就是成年人的生存之道啊。
“现在这样怎么能够呢？我们可是要结婚的人。”聂山的语气很轻松，但没有丝毫的轻浮，因为他的确考虑过这个问题。
“而且明明是谢老师先调戏我的，突然说了那么多让我发疯的话，现在就想不负责了。”
饶是谢轻泉足够沉稳，此刻也有些头晕目眩，只能转移话题：“好了，专心钓鱼吧。”
聂山发现自己好像更了解谢轻泉了——把那一层层的理性拨开，谢老师心里也是软绵绵的，藏着未曾示人的赤诚与孩子气的执拗。
在收回自己的手之前，聂山挠了挠谢轻泉的手心，那些情侣之间的心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谢轻泉呼了一口气，心想：今年夏天来得也太早了吧，真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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