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九泊不让莫玉再说下去,对贺归和穆知莲道:“麻烦师兄和师姐照顾一下小洲,我和大师兄单独聊聊。”又特意对一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孟晁洲嘱咐了一句,“你乖乖的,哥哥很快回来。”
孟晁洲虽有些不情愿地抿了抿唇,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余九泊这才放心地捂着莫玉的嘴巴就往外拽,力道比平常大了些,低声斥道:“一天天不省心,忽悠二师姐还不够,非要来折腾我?”
路过门槛时,他下意识松了半分手劲,免得莫玉撞上去。直到把人拽到门口僻静的树下,才松开了手。
莫玉感觉自己刚才差点被闷死,猛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然后对着旁边跟个没事儿人似得余九泊控诉道:“小揪揪,你胆子肥了,谋杀亲师兄是不是!”
“揪揪”这称呼,是余九泊童年的“黑历史”。当年师父手艺生疏,给他扎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小揪揪。
虽然余九泊合理地怀疑他的师兄们也遭过师父的毒手,但奈何自己入门最晚,没机会见到,再加上名字中有个“九”字,嘴欠的大师兄总是喜欢“揪揪,揪揪”的叫着。
小时候,余九泊还以为这是大师兄是对自己表示亲昵的称呼,长大了才明白他是在嘲笑自己的发型,为此没少和莫玉打架。久而久之,莫玉就不这么叫了。
此刻旧称重现,余九泊太阳穴突突直跳:“说了不许喊!”
“怎么?还想跟师兄动手?”莫玉挑眉,抱着手臂,一脸“你试试”的表情。
余九泊无所谓地看了眼莫玉:“又不是没打过。”
那能一样吗?莫玉一噎。
“算了,算了,我不和你打。免得说我以大欺小。”莫玉故作大度地说道。
余九泊压下心中火气,看了眼揉手腕的莫玉,神情严肃起来:“为什么不能让他留下来?”
余九泊有时候实在是不太理解,莫玉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明明昨天晚上对于他喜当爹这个事还大肆嘲笑,今天真把人留下来了,大师兄又不乐意了。
莫玉莫玉脸上的戏谑淡去,眼神变得沉静了些,回道:“那不一样。你要救人,是在积善缘,师兄不反对。但你要把人留下来,就是与人结了因果,到时候想想斩都斩不断。”
恰巧此时,枝头传来几声鸟鸣。莫玉脚尖一点,轻飘飘跃上旁边一棵湿漉漉的大树,坐在一根粗枝上,看着不远处窝里的鸟,似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这窝里的鸟要是没吃的了,来向我点讨吃的,我会给它们。但是,我是断断不会做出把它们饲养在笼中的决定的。”
余九泊当然知道这话是莫玉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打断正在发表人生感悟的莫玉,说出了真相:“大师兄,这窝鸟就是你上上个月从山猫嘴里救下来,顺手塞回树上的,鸟妈妈当时还啄了你一口。”
莫玉听闻,差点没坐稳从树上掉下去,赶紧稳住,掩饰性地咳了两声:“是,是吗?”
怪不得,他看着鸟妈妈,总觉得似曾相识。
“还有大师兄,昨夜下了雨,你直接坐在树枝上,衣服不会湿吗?”余九泊看着坐姿有点怪异的莫玉,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难受!当然难受!从坐上去那一刻就湿透了!但氛围都烘托到这儿了,他总不能跳下来吧?那也太打脸了。
所以即使眼下被余九泊戳穿了,莫玉还是端坐在树上,语重心长道:“这都是小事,师弟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所以大师兄,到底为什么不可以?”余九泊无视莫玉这一系列的操作,再次问道。
莫玉回道:“师弟啊,养个孩子和养只鸟区别可大了。你养过孩子吗?你能保证他会一直听你的话,不会做出不肖的事情吗?你确定你能够教好他吗?万一他将来惹下泼天大祸,牵连师门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余九泊确实感到压力,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没养过,但我会学,会对他负责的。”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余九泊倒也没什么犹豫:“若他日后为祸师门,我定会亲手清理门户,绝不手软。”
“呵,漂亮话谁不会说?”莫玉居高临下看着他,神情似是认真了几分,“你若执意要将他留下,那就立下心魔誓,当是承诺。”
余九泊身体一僵,低下头,心中百转千回。留下孟晁洲的真正理由,他如今还不能说。
良久,他抬起头,眸子里是闪着坚定的光芒:“好!我立!”说着,他摘下头顶发簪,猛地戳向胸口。
“噗嗤!”鲜血瞬间涌出!
“若有一日,孟晁洲不服管教,做出忤逆悬铃门的事。”余九泊忍着剧痛,声音却异常清晰,指尖蘸血在胸前滑动几下,“我余九泊定会亲自将其斩杀,不死不休。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身死道消!”
“余九泊,你疯了!”莫玉脸色剧变,几乎是吼出来的,什么高深形象全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从树上窜下,瞬间冲到余九泊身边,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不过一面之缘,值得你做到这种程度!再说听不出好赖话吗?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最好的疗伤丹药,不由分说就往余九泊嘴里塞,“快吞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压下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余九泊喘息着,脸色苍白:“大师兄……我有……必须留下他的理由……”
“什么理由?”莫玉气得手都在抖,“说!到底是什么天大的理由让你连心魔誓都敢发?!”
余九泊避开他锐利的目光,虚弱但坚持道:“……等我弄清楚了,一定……同师兄说。”
莫玉看着他苍白却固执的脸,满腔的怒火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算了,随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似乎想找个别的由头发泄,忽然又想起什么,板起脸道:“就算这些都能解决……你知不知道养一个孩子要多少钱?”
“啊?”余九泊刚缓过劲,胸口还疼着,一时没跟上这跳跃的思维。
说到钱的事,莫玉那可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刚才的凝重气氛瞬间被他打破。
“唉,你们这些小年轻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师兄。”余九泊轻声打断道:“师门的一众开支,都是我在管。”
莫玉“咳”了一声,掩去不自在,“那师弟,咱们账上还剩几个子儿你该比我清楚啊!”
他又掰着手指头数道:“吃饭穿衣、读书认字、修炼资源……哪样不要钱?以前师兄我还能隔三差五买几本新出的话本子解解闷儿。现在?勒紧裤腰带都只能抠出两本的预算了。”
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大写的两个字——我穷!
呵呵。
余九泊看着他,忽然明白了,又好气又好笑:“绕了半天,你就是怕花钱!”
莫玉反驳道:“那你就说,这是不是客观现实!”
余九泊肯定道:“可如今账上的钱养个孩子还是够的。”
“眼下?”莫玉嗤笑一声,“那以后呢?且不说我要买的符箓,二师妹的宝剑要温养,三师弟炼丹用的灵草,哪样不是无底洞?万一这孩子再有个头疼脑热,或者……”他看了眼余九泊胸口的伤,顿了顿才说了句:“你拿什么填?”
余九泊盯着莫玉看了一会儿,眯了眯眼,缓声道:“大师兄既然这么担心,那就老规矩吧。”
*
贺归看着手里的纸张,然后看了眼旁边坐得懒懒散散的大师兄,有些犹豫地开口,“大师兄,真的……真的要我来吗?”
莫玉道:“上次是你二师姐,这次该你了,别紧张,我相信你的,小归归。”
贺归感受到莫玉的信任,便轻了轻嗓子,因为结巴,他特意读得慢些。
“由于近期门,门内资金紧张,现召集……门内所,所有弟子共,共商未,未来发展规,规划,与会人员有:英姿飒,飒爽风,风度翩翩人见,见人爱,花,花见花开的大师兄。”
莫玉站起身,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沉,沉鱼落,落雁、温柔可,可人的二师姐。”
穆知莲也笑着站起身来,她这一动,连带着身上的首饰咣咣作响。
“还有憨厚,厚的主,主持人三,三师弟贺归。”贺归的脸有点红,然后自动忽略了憨厚后面的两个字。
大师兄写得是什么呀,这种话自己说出来也太尴尬了吧。
可是看到后面的内容,贺归的头就有些大了,然后又偷偷瞥了一眼坐在下面的余九泊。
他有预感,要是照着上面地念,小师弟一定会,一定会弄死大师兄!
余九泊似有所感,看了眼突然停下来的贺归,但手上投喂孟晁洲的动作却不停。
刚才怕孟晁洲看到自己胸口的血渍担心,他特意回去换了一身衣服,结果孟晁洲的嗅觉和狗鼻子一样,抱住他的下一刻就问自己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他不想孟晁洲继续问下去,便想着用吃的堵住孟晁洲嘴巴。
果然这样一来,孟晁洲不再问了,乖巧地张嘴吃下余九泊递来的一颗颗葡萄。
贺归见余九泊望过来,反应过来连忙道:“以及,以及勤劳勇,勇敢的小师弟!”他低着头,也不敢看旁边大师兄的反应,只想赶紧把稿子念完。
“我宣布……悬铃门第二次财政会,会议现在开始,请大家……畅所欲言。”
贺归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念完了,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莫玉“咳”了几声,将大家的目光吸引过去。
贺归趁此机会偷偷看了眼坐在主位上的大师兄:大师兄看起来没什么异样,看来是不追究他改了稿子的事。
“那我就先简单说两句吧。”莫玉特意提高了音量,两腿叉开,单手撑着脑袋,人靠在椅子上,“我认为我们门派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做好四个字,那就是——”
“开源节流。”
莫玉:我要正经,摆出大师兄的架势讲道理
余九泊:师兄,你裤子湿了
莫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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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养一个孩子要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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