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天色不分昼夜，凌晨4点就有人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看书，甚至还有几个小男孩在路上踢球。
沈雨上被吵醒，眨了眨眼想翻身去拉窗帘。
“嘶……”沈雨上低头看了一眼被抓的又青又紫的腰窝，撕咬过的暧昧痕迹尤其明显。他深吸一口气，手下意识往身体右侧的床上摸了一把。“外面好吵，伏野……你昨天关窗了么？现在几点了。”
无人应答……
还是睡完就跑？
沈雨上瞬间清醒，侧过脸往旁边有些褶皱的白色床单上斜了一眼。
昨晚的他们几近疯狂，理智抵不过本能，他们**着纠缠在一起，留下满床暧昧又黏湿的银丝水迹。
沈雨上神智不清，释放了两次以后开始迷迷糊糊吻伏野的眼睛，说：“床太湿，不舒服”。
伏野的喘息里溢出一声闷哼，单手托着沈雨上的后背，给他的身体和床之间留出一小部分空间，沈雨上的身体抖的厉害，伏野又怕这人会自己滑下去，他只好用手指使劲按着沈雨上的腰窝，说道：“你还真是金贵，都这种时候了还嫌弃床不舒服。”
再后来两个人压根顾不上这床到底有多湿，他们侧着头接吻，拥抱，恨不得都死在对方身上。
沈雨上觉得自己的耳根一热，然后把视线转移到了浴室门上。
木门紧闭着，只有底下那条缝隙透出来的光告诉他里面是有人的，他用手使劲按着胯骨坐了起来，光着脚站在地上，然后从旁边的沙发上随便拿了件衬衫套在身上往前走了两步。
疼疼疼……感觉身体被撕裂成两半。
沈雨上皱着眉，用指腹按了按自己有些发酸的尾椎，心里想着等回了二经，一定要找家健身会所办个年卡好好锻炼一下身体。
不然迟早有一天，他会被伏野撞个粉碎。
浴室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伏野擦了擦头发，抬眸就看到沈雨上穿着自己的黑色衬衫光着腿站在面前，胸口的扣子也扣错了位置。
伏野忍不住笑了笑，把毛巾随手丢到洗浴间的角落，然后伸着手要去拉沈雨上的手。
“啊？还来？不行……我不行了。……”沈雨上瞪着眼睛往后退了一小步，抬着另外一只手朝伏野摆了两下，“下次吧下次吧，今天真不不来了。”
“……”伏野被逗笑了，他用食指在沈雨上的鼻梁上轻轻一刮，“我说沈大设计师，你这脑袋瓜里一天天的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是想给你把扣子扣好而已。”
沈雨上眼角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衬衫。
斜着的领口露出了半个锁骨，密密麻麻的吻痕被黑色衬衫衬托的特别明显。
沈雨上轻轻咳了两下，整理好了衣服：“不用，这个我自己来就行。”
伏野双手环在胸口，整个后背贴在门框边上，侧着头观察着沈雨上每一个表情，看着他从嗔怒到害羞，最后红了整张脸的时候，伏野深吸一口气，把沈雨上整个人都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唇又贴了过去。
两个人推推搡搡，直到沈雨上被按在了方形的玻璃窗上。
窗帘彻底被拉开，沈雨上能看见路对面的花园里站着一个眉眼清秀的男生，正拿着白色喷水壶浇花，偶尔跟路过的邻居打招呼。
伏野围在腰间的浴巾掉了下来，半眯着眼睛趴在沈雨上的后背，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然后腰身稍稍用力，温柔的顶了他一下。
“好看吗？”伏野好听的声音落在沈雨上的耳边。
“……我。”沈雨上口齿不清，只觉得尾椎好像窜过一串强电流，突如其来的酥麻感让他忍不住扬起了头，右手也下意识按在了玻璃窗上。
“他好看？还是我好看？”伏野又稍微使了使劲，用自己的手心贴上了沈雨上的手背，随后屈着几根关节分明的手指，不停磨蹭着他的指缝。
沈雨上光滑的背好像打了个颤。
伏野笑了笑，低头咬着他的肩，用力一顶：“说话。”
“你……你好看，你最好看行了吧。”沈雨上觉得自己快疯了。
伏野换到了另外一边，用下巴抵着沈雨上的肩胛骨：“那……我好看，还是卡维尔好看？”
“卡──”
“嗯？”伏野微微蹙眉，整个身子用力往前一靠。“这个回答我不满意，重说。”
沈雨上有些无奈地侧过脸，笑着亲了亲伏野的嘴角：“别再动了……我只是想说卡维尔是意大利人，他和我们的肤色，眼睛，很多地方都不一样……”
“所以呢？”
“所以还是你好看。”沈雨上说，“这么说你满意了没？”
伏野停了动作，安静地靠在沈雨上的肩上，双手环着他的腰，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云，小声呢喃道：“沈雨上，我最大的秘密，就是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怀里的人先是一僵，随后转了个身面对着伏野，用手摸了摸他的嘴唇，抬头去看他的眼睛：“我也是。”
……
这座小镇只能容纳600人，尖顶小矮房整齐排列点缀在山坡上，红白色的建筑像是把他们带进了北欧童话故事里。
红顶教堂就在小镇最高的山顶上，打开窗就能看到一个虚影。
再远一些就是一望无际的海和冰川，黑色的火山砾石被滚滚白浪无数次冲刷，如果说这里是世界的尽头，那伏野觉得，在这里重新找回自己也算不错。
7年前在二经遇到沈雨上的时候他决定重新开始，7年后他们在冰岛紧紧相拥，伏野觉得，他也能够做到重新开始。
这一次，他想要一个完整的结果。
“你知道吗，北欧这些国家有一个很古老的传说。传闻如果一个人能看到极光，那么他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伏野重新往后一仰，后背贴在墙上转过身笑道，“不过可惜了，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现在看不到极光。”
“那等冬天我们再来一次这里。”沈雨上说，“来看极光，来许很多很多愿望。”
“也不用那么麻烦。”伏野摇了摇头，笃定道。
“为什么？”沈雨上愣了一下。
“因为我觉得，不管能不能看到极光，我唯一的愿望已经有人帮我实现了。”伏野把沈雨上整个人扯进怀里，用下巴抵着他的额头，“所以我啊，此生无憾。”
“矫情死了你。”沈雨上难得见伏野心情大好，于是跟着偷偷笑了一声。
两个人就保持着同一种姿势没动，直到沈雨上站的有些累，他闭了闭眼，手指往枕头底下一指：“手机。”
伏野松开他，走到床边把沈雨上的手机从枕头底下摸出来，探着身子从旁边的柜子里取了新的毯子出来，然后两只胳膊稍稍一抬，用不太大的毯子把他和沈雨上全都裹了进去。
沈雨上解锁了自己的手机，在网盘里翻出个文件夹，打开之后把里面的图片举到伏野眼前：“对了，你还记得之前我让你看过的这些设计稿么？”
“记得。”伏野低着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手稿。
不知怎的，这个话题好像打开了伏野的记忆开关。他忍不住联想到了7年前隔壁学校被发现的那对男生情侣，他们处在这个社会的舆论中心，迎接着未知的风暴。
那时候的他们，别说是等到有人愿意发声，光是叫其他人做到视而不见都有些难。
但是现在，那个勇敢的人出现了。
伏野看了一眼沈雨上，说道：“所以，你是想为他们……为那些LGBT人群发声？”
“嗯。”沈雨上点了点头，“不只是他们，也为了我们。”
伏野沉默着盯着他的双眼。
“你知道米兰时装周么？”沈雨上又侧过脸看了一眼伏野。身后的人眼神有些茫然，嘴巴微张，大概是想说点什么。
可他能说些什么。
他不过就是个非专业出身的半吊子，一开始去当模特只不过是为了养活自己罢了。
“我……”伏野抿了下嘴，“只是听过。”
“不知道没关系，最开始接触服装设计这个专业的时候我跟你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第一次听到什么时装周这些东西我都傻眼了。”
说完，沈雨上又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笑了笑，把刚才的话题重新接了下去，替他解释道：“国际四大著名时装周，也就是米兰，巴黎，纽约，还有伦敦。米兰时装周，可以说是世界时装设计和消费的晴雨表吧。即使有很多跟潮流不相关的品牌，体量和名气的堆积也能收获大量关注，再不济，你在那里也能看到精良的裁剪，或者是赏心悦目的面料，对于每一个服装设计师来说，无论是为了赶时髦，还是坚持自己的风格，你都能在米兰找到自己的归属。”
伏野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进去一些。
沈雨上读懂了他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继续说道：“真听懂了？”
“嗯，听懂了。”伏野张了张嘴。
“那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沈雨上微微一愣，眼睛跟着弯了弯，继续说道，“我们CR拿到了米兰时装周的邀请函。”
“……”伏野很轻地眨了下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的设计理念会被全世界看到。”沈雨上说，“伏野，我做到了。”
.
冰岛著名的红房子也算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看过了，到中午时，维克小镇突然下起了大雨。
这场雨成功打乱了伏野的所有计划。
“今天的出行计划多半要泡汤。”伏野从电视柜里随便找了个外国影碟出来直接放进cd机里，然后按了几下电视遥控器的音量键。
直到电视机的屏幕上跳出几串英文单词组成的电影名字，伏野才退回到沙发上，把沈雨上整个人抱在怀里。他抬着手去揉沈雨上的头发，直到怀里的人用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伏野忍着笑，说道：“要不今天我们就留在维克小镇看电影吧，等明天雨停了，我再带你去泡温泉看瀑布。”
“嘁，我就知道免费的导游不靠谱。”沈雨上弯了弯腰，把自己的耳朵贴在伏野的胸口，认真去听他的每一次心跳。不过这样也好，他想每分每秒都贴近伏野，弥补这么多年来的遗憾。
没过几分钟，放在沈雨上腿边的手机突然振了两下，亮起的屏幕通知栏里多出来两条微信消息。
沈雨上垂眸看了一眼，然后皱着眉头用手指按了锁屏键，似乎觉得不够过瘾，他又把整个手机反扣在了原来的位置。
目睹整个过程的伏野觉得有些奇怪，最终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亲吻了一下沈雨上的额头，眼神依旧柔和地不像话。
再三分钟后，被扣在沙发上的手机再次振了起来，频率一致又机械化的嗡嗡声彻底夹杂在这段压抑的电影台词里，多多少少有些突兀，听得久了甚至让人觉得厌烦。
伏野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翻了个面，想看清到底是谁这么不识趣。
可这个人……伏野的余光不自觉地瞥向屏幕中间。
李初月？这三个字像一根刺，刺得伏野眼眶都开始有些红。
“……”伏野突然深吸了一口气。
他把正在电视里播放的电影按了暂停，在沈雨上诧异的目光里从沙发上爬起来，立在墙角的行李箱被打开，伏野拿了件新外套出来直接帮沈雨上穿好，最后还很有耐心地帮他拉上拉链，往外翻好了衣领。
直到沈雨上脖子大大小小的吻痕被立领外套全部掩盖，伏野这才把已经彻底没了动静的手机重新塞回沈雨上手里，薄薄的眼皮轻轻一阖，有些慵懒地说道：“要不还是给他们回个电话吧，不然等下还得打过来。”
沈雨上抬眼，嘴巴张张合合：“……”
“怎么了？”伏野侧过脸问。
“伏野。”沈雨上看了他一眼，“7年前……我爸妈他们是不是去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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