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祁悦被一阵轻微的碰撞声惊醒。她警觉地坐起身，声音似乎来自二楼走廊。
披上睡袍，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廊一片漆黑，只有程墨书房的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这么晚了他还在工作？
走近书房，祁悦听到里面传来玻璃碰撞的声音，然后是程墨低沉的咳嗽。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程墨？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
"我进来了？"祁悦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程墨瘫坐在书桌前，脸色潮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桌上的威士忌酒瓶已经空了一半，旁边散落着几份文件。
"程墨！"祁悦冲过去，手刚碰到他的额头就缩了回来——烫得吓人。
程墨半睁着眼睛，目光涣散："...悦儿？"
这个从未有过的亲昵称呼让祁悦心跳加速。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你发烧了！怎么不叫医生？"
"只是...小感冒。"程墨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新加坡...淋了雨..."
祁悦这才注意到他西装内搭的衬衫还是潮湿的。天知道他穿着湿衣服工作了多久！她迅速拿起电话叫了家庭医生，然后扶着程墨回卧室。
程墨高大的身躯几乎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颈间。祁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到床上，立刻去浴室拿来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为什么要喝酒？发烧还喝酒简直是找死！"祁悦一边替他解开领带一边责备。
程墨迷迷糊糊地抓住她的手："...睡不着。脑子里...都是你..."
祁悦的手僵住了。这是高烧说胡话，还是...？
"我去给你倒水。"她慌乱地抽出手，逃也似地离开卧室。
厨房里，祁悦双手撑在料理台上，深呼吸平复心跳。程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脑子里都是她"？是因为那天未完成的谈话，还是...
家庭医生很快到来，诊断程墨是过度劳累加风寒引起的高烧。"39.8度，需要立刻降温。我给他打一针退烧针，但今晚必须有人守着，万一温度再升高就得送医院。"
"我来照顾他。"祁悦不假思索地说。
医生离开后，祁悦坐在程墨床边，每隔十分钟更换一次冰毛巾。程墨时而昏睡，时而清醒，每次睁眼看到祁悦，都会露出一个罕见的柔软微笑，然后再次陷入沉睡。
凌晨五点，程墨的烧稍微退了一些。祁悦正要去换水，却被他突然抓住手腕。
"别走..."程墨的声音虚弱但清晰，"那天...你想说什么？"
祁悦的心跳如鼓。她没想到程墨会在这种时候提起那个尴尬的话题："你生病了，这些以后再说。"
"不..."程墨固执地看着她，高烧让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告诉我...关于...喜欢..."
祁悦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她该怎么回答？承认自己的感情，然后被一个高烧病人第二天忘记？或者更糟，被他礼貌地拒绝？
"你记错了。"她轻声说，"我没说过那种话。"
程墨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想反驳，但一阵咳嗽打断了他。祁悦趁机挣脱他的手："我去拿药。"
在厨房准备药物时，祁悦的手微微发抖。她差点就说出来了，差点就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平衡。但这是不对的——趁程墨高烧神志不清时表白，简直像是某种情感敲诈。
回到卧室，程墨已经再次陷入昏睡。祁悦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她的护理工作。天渐渐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程墨轮廓分明的脸上。祁悦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拂开他额前的碎发。
"你知道吗，"她小声自语，确定程墨听不见，"我可能真的爱上你了。不是因为这栋豪宅，不是因为程氏的资源，而是因为...你会记得我所有的小习惯，会冒雨为我拦车，会收藏我七年前的设计展门票。"
程墨在睡梦中轻轻动了动，似乎对她的声音有反应。祁悦赶紧闭嘴，但内心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最可笑的是，"她继续低语，"我甚至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觉。有时候你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让我心跳加速；有时候你又冷漠得像我们只是商业伙伴。我该相信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都是..."程墨突然出声，吓得祁悦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你醒了？"她的声音都变调了。
程墨虚弱但坚定地看着她："都是...真实的我。"他艰难地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对你...我既软弱...又坚强..."
祁悦的眼眶瞬间湿润了。这是什么意思？是表白还是高烧的胡话？她想追问，但程墨已经再次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平稳。
——
接下来的三天，祁悦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程墨。高烧反复，但程墨坚持不去医院，只让家庭医生每天来检查。奇怪的是，自从那晚的对话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那些近乎告白的言语。
第四天早晨，程墨的烧终于退了。祁悦端着早餐托盘走进主卧，发现他已经坐起来，正在笔记本电脑前工作。
"你应该休息。"祁悦皱眉放下托盘。
程墨合上电脑："感觉好多了。这几天...谢谢你。"
阳光透过窗帘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病后的苍白反而让他多了几分脆弱感。祁悦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程墨的主卧，第一次看到他穿着睡衣的样子，第一次...如此像一个真正的妻子。
"不客气。"她移开视线，"医生说你今天可以吃点固体食物了。林姨熬了粥。"
程墨接过碗，两人的手指不经意相触，又迅速分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紧张感。
"那个..."祁悦决定打破沉默，"新加坡的事处理好了吗？"
"嗯。"程墨喝了一口粥，"多亏了你的建议。"
"我的建议？"
"你之前说过，东南亚市场更看重人情而非合同。"程墨的语气带着罕见的柔和，"我照做了，效果不错。"
祁悦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但程墨显然记住了。他总是这样，默默记下她的一切，却从不邀功。
"对了，"程墨突然说，"下周二是你生日。有什么安排？"
祁悦愣了一下。她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程墨竟然记得？"没什么特别的，可能和闺蜜吃个饭吧。"
程墨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但祁悦注意到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计划什么。
离开主卧前，祁悦不小心碰到了程墨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她无意中瞥见一个打开的文件夹，名字是"悦儿生日惊喜"。
她迅速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但心跳已经不受控制地加速——这就是抽屉里那枚戒指的用途吗？程墨真的计划在她生日那天...？
——
当天下午，程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回到了书房工作。祁悦则因为照顾他耽误了不少工作，埋头在工作室赶进度。
门铃响起，片刻后林姨来敲门："祁小姐，有您的快递。"
祁悦接过包裹，发现寄件人是徐谦。拆开后，里面是一本限量版设计年鉴和一张纸条："听说你生日快到了，提前送上祝福。关于之前的谣言，真的很抱歉。我已经向程总解释清楚了。"
祁悦皱眉。徐谦什么时候联系过程墨？为什么程墨没提起过？
她随手翻动年鉴，一张照片从中滑落——是徐谦和程墨在一家咖啡厅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日期，正是程墨从新加坡回来的第二天，也就是他开始发烧的那天。
原来那天程墨不是直接回家，而是先去见了徐谦？他为什么不告诉她？是确认了她的清白，还是...？
祁悦的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是苏曼："悦悦！出大事了！我刚听说林薇和祁连山在密谋什么，好像是要在程氏下次董事会上发难！"
祁连山？祁悦的叔叔，祁氏的第二大股东？他和林薇怎么会搅在一起？
"具体是什么？"祁悦急切地问。
"不清楚，但肯定和你们有关。"苏曼压低声音，"我表哥在程氏财务部，说看到林薇和祁连山一起出现在程氏大楼，还进了董事会议室。"
挂断电话，祁悦心乱如麻。林薇和祁连山联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应该告诉程墨吗？但他还在恢复期...
犹豫再三，祁悦还是决定先调查清楚再说。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很久没联系的号码——祁连山的助理小王，也是她的大学同学。
"喂，小王吗？我是祁悦。有空喝杯咖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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